秋别逸额间青筋直跳，他在听到臻清说“秽垢神树”四字时那被抹去的记忆又开始反复横跳，男人艰难的在模糊的记忆中提取消息。

  “秽垢诞生的时间应该比曜日还要早一些，按理来说祂与大道法则应该同为古神，只不过是在太阳诞生之时正式现世。”

  男人额间冒着细汗，赤血已经被臻清打散，这种法则形成的雷罚是需要时间聚拢的，少说也得三四天，他可以安心的开口。

  “祂是吸收天地之间的戾气，污秽之力形成。”

  “天地间并不是纯净完美的，也有污染污秽，留在世间中的生灵之气和神灵都是纯净无暇的，有纯就有污，尤其是混沌出开的时候，天地间的纯污成一比一，这些东西形成的神明，名为堕神。”

  “堕神体内的力量与混沌比肩，心性不可控，分为“善恶”两面，可自诞生后祂就被“恶”控制，变得满心邪念，崩坏天地，法则大道动用三千世界底蕴将其封印，这是发生在上古时期更前的时候，处于混沌出开时期的。”

  “封印之地在天堂眼的中心，位于七彩混沌池中。”

  “年深日久，我与时间的诞生，三千世界的演变诞生，再随这神兽的诞生，生灵越来越多，污浊的增加，太阳诞生时出现伴生“灵”，分别是污垢神树与曜日神树。”

  “污垢与曜日本就是有‘灵’之物，但污垢的力量却是属于堕神的神力范围，堕神便利用此力量突破封印。”

  “污垢诞生后封印解除，三千世界动荡，大道法则无法只能以自身本源献祭将其封印。”

  秋别逸将头埋入臻清的颈窝中，脑海深处被抹除的记忆终于逐渐清晰，他叹了口气，“至于为什么我们的记忆会被抹除是因为中间出了一个岔子。”

  臻清抬手揉了揉男人的头，感受到他低落的情绪慢慢的安抚，“嗯？”

  “我们与太阳相差一千岁，所以在太阳正式诞生之前的一千年发生了一场意外。”

  “刚诞生的时间性子跳脱，对这片天地充满了好奇，新诞生神明会被法则大道带在身边千年，所以哪怕我们有了自己的神殿，大多数时间都是待在天堂眼。”

  “我与时间性子不同，更喜静，大多数都在沉睡或者在空庭天堂眼中独自待着。”

  “这种安分的日子并没有多久，直到有一天时间闯入了天堂眼的中心，七彩混沌池中。”

  “他见到了封印在湖底沉睡的堕神——奈矜。”

  “奈矜被混沌池纯净的神灵洗刷太久，祂沉睡的一面是恶，所以面对时间之时是“善”。”

  “时间性格单纯，是个闲不住的性子，明明从传承记忆中知道那是奈矜但还是忍不住的接近，原因.....”

  秋别逸沉默了很久，臻清看着男人满脸的黑线好奇问，“原因是什么？”

  “奈矜长得很好看。”

  臻清：“........”

  “时间对好看，亮晶晶的东西非常感兴趣。”秋别逸闭上眼反复确定记忆中的那道身影。

  “混沌池水是金色的，在阳光下泛着璀璨的金光，奈矜的身体被封印在混沌池底，会有一小部分神识幻化成人形坐在水面，时间几乎是第一眼就被吸引了。”

  “可混沌池周围有大道法则用空间神力建立的结界，时间虽有一小部分空间之力，但并不纯粹混杂了时间之力在内，根本无法靠近，最多能打开一个小缺口与里面的奈矜讲讲话，送些吃食。”

  “自那以后时间就开始每隔一段日子去找奈矜。”

  秋别逸垂眸轻抚手背。

  ——空庭

  “哥！”

  秋别逸捏着眉心坐起来看向推门而入的时间，“疏影，进门要敲门。”

  时间“哦”了一声，退出去重新敲门而进，“哥！”

  秋别逸：“........”

  “何事？”

  时间欢快的扑向床榻，趴着对着秋别逸笑着道，“我发现了一个秘密！”

  秋别逸伸手拿起外衣披上，声音轻柔，“什么秘密？”

  “我前几日在天堂眼遇见了一个亮晶晶！”

  “亮晶晶？”秋别逸微微皱眉，回想了一遍天堂眼的所有事物，并没有新的事物，难道是法则和大道新弄的物件？

  “是什么？”

  “是一个漂亮的哥哥！”时间兴奋的拉着秋别逸的手将他往床下拽，“我带你去看看！”

  “漂亮哥哥？”秋别逸更疑惑了，天堂眼诞生了新的神？可空庭和符文并没有共鸣，他思索片刻还是觉得是法则大道搞出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被时间发现了，逗着祂玩的。

  “不去。”

  秋别逸重新躺回去准备继续睡午觉。

  “哥！”

  时间眨着那双湿漉漉的狗狗眼，可劲撒娇。

  “你陪我，你陪我嘛！”

  男人闭上眼，被磨得没办法，将衣服扯出来，“在哪里？带路。”

  时间拉着秋别逸的手腕撕裂空间直奔天堂眼，秋别逸左右观察四周，周围开满鲜花，一颗巨形梨树下是一片池子，池中站着一道金色的身影，缥缈虚无，祂几乎是第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混沌池，法则大道所说过的禁地。

  男人反手握住准备蹦过去的时间手腕，不让祂过去。

  “你来这里干什么，这可是禁地，想挨劈？”

  时间抿唇，眼巴巴的望着那边的散发着金光的漂亮虚影。

  秋别逸深呼一口气，他感知着结界散发出来的力量，正是空间神力，男人立马就明白时间为什么忽然来找自己。

  往常他要是看见了什么亮晶晶都会直接带到空庭来给祂看，难怪今日非要祂过来，原来是在这里等着祂。

  秋别逸无奈的看着祂，温柔的开口，“疏影，别的我可以纵着你，但这件事情不行，这里封印的是堕神奈矜，不得胡闹，跟我回去！”

  时间低着头，委屈巴巴的，“可是我就是想过去看看，祂真的好漂亮。”

  秋别逸抬眸看着他，那双宝蓝色的眼睛盯着他，使出杀手锏，“祂有我漂亮？我回去给你做莲花糕，你想吃多少都行。”

  时间：“........”额，确实没有。

  时间绞着手，磕磕巴巴的看着自己哥哥，“可是你不是亮晶晶的。”

  而且祂身上还有很多糕点吃食。

  秋别逸：“........”

  祂差点一口气没上来，“疏影，你已经三百岁了！”

  言外之意，你应该懂事了！！！

  时间痴迷的看着那边的金色身影，揪着秋别逸的衣袖，“哥，祂被封印在混沌池里，根本出不来，我就过去看一眼，就一眼！”

  秋别逸捏着眉心，沉默片刻，还是妥协了，“一分钟。”

  时间跳起来，打了个响指，头顶立马出现了一个倒计时，“好的！”

  秋别逸额间符文微亮，无形的空间结界出现了一小段裂缝，时间开心的化为光影飘了进去。

  时间小心翼翼的走过去，金色虚影感知到有人靠近立马转身看过来。

  秋别逸也愣住了，他在时间进去的时候落了一道神识在时间身上，时间说的对，这道虚影确实很漂亮，虚影是一个男人，笔直的挺着身子，高挑清瘦，芝兰玉树，容颜绝世，只是轻飘飘的一眼就能让人深深的吸引沉溺。

  “善”一面的奈矜太惊艳了，浑身透着一尘不染的气质，那双眼睛干净透彻，和传承记忆中浑身戾气，一身红衣的妖孽简直是两个极端。

  此刻的虚影像是刚诞生的神明，懵懵懂懂的看着出现的人，祂瑟缩了一下，“你是谁？”

  祂在这里不知道多少年了，每日在梨树望着无尽的花海，春去秋来，花开花败，这是祂第一次接触和他长的一样的人。

  时间举起双手，舔舔唇，“我我我没有恶意，你别害怕。”

  他看了一眼头顶的时间，想了半晌拿出一盘糕点放在岸边的石头上，“请你吃糕点，你别害怕，我只是觉得你很漂亮，亮晶晶的。”

  虚影慢慢的挪去，祂拿起糕点，“这是什么？”

  “莲花糕。”

  时间推了推，笑的灿烂，“你尝尝？”

  虚影抱住糕点又缩了回去，拿起来低头咬了一口，顿时眼睛一亮，祂塞到嘴里，一口气吃了三个。

  时间望着头顶的倒计时，将带在身上的零嘴全都留下了。

  时间笑容温柔，像暖阳一般，“下次见。”

  虚影看着满地的吃食站在水面望着时间消失不见的地方蹲了下来。

  空间结界只能让外面的人看见里面，而里面的人无法看见外面的东西，在奈矜的眼里外面只有一望不尽的花海，陪伴自己的只有一棵梨树。

  祂喃喃，“下次见？”

  ---

  时间飞到秋别逸身边，“哥！”

  秋别逸皱着眉看着那道看不清的虚影，这是堕神的“善”？

  “哥？”

  时间伸手在秋别逸眼前晃了晃，“哥？！”

  秋别逸移开视线落到时间身上，“嗯，我们走吧。”

  一路无言，直到到了空庭平日秋别逸坐着喝茶的亭子，祂才觉得怪异，平日叽叽喳喳的时间现在突然安静了下来，秋别逸垂眸温柔的询问，“怎么了？”

  时间一屁股坐下把玩着平日挂在腰间的暖玉，放出颜伊（时间的伴生神兽）。

  “哥，我觉得祂不坏。”

  “祂？”秋别逸理了理衣袖，坐在蒲团上，“疏影，你现在见到的是被混沌池神灵冲刷过的堕神，是堕神的‘善’。”

  “祂的‘恶’你在传承记忆中不是没有见过。”秋别逸倒了杯茶，放出一直闹着要出来的寒卿，看着两只伴生神兽立马滚在一起玩，笑的温柔。

  时间趴在桌案上，“我知道的。”

  心里盘算着怎么下次去见奈矜。

  他与空间是同时诞生，体内拥有一小部分空间之力，可并不纯粹而是夹杂了时间之力，所以他只能打开一小点结界，虽不能进入见面但能与祂讲话，还能送点吃食进入。

  秋别逸一看就知道时间在打什么主意，淡淡的开口，“疏影，我警告你，不许再踏入结界半步，更不许偷偷拿走我的伴生神器去打开结界。”

  时间赶忙点头，“我不会的！我发誓！”

  秋别逸盯着时间看了半晌，移开目光，“我要沉睡小半个月，你自己玩。”

  “哦。”时间恹恹的点头。

  秋别逸抿了一口茶，注意到时间那神色恹恹的样子，伸手去摸时间那一头蓝色的卷毛，“乖。”

  那是他们与奈矜第一次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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