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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 第 38 章 都是你干的好事!


“等我一起。”

  周光赫真怕水琅自己开个车就去了,“我尽量调休。”

  “你不用勉强。”水琅抱着两袋钱,想坐到床上,想了想,又看向他,“把你的铺盖卷打开一下。”

  周光赫:“?”

  盯着水琅看了一会儿,知道她想做什么了。

  怕脏了她的床,所以要放到他的地铺上数钱。

  周光赫从柜子后面,拿出卷好的凉席,平铺在地上,接着打开柜门,将褥子被子都抱了出来。

  “褥子就不用铺了,我坐在凉席上正好。”

  周光赫还是将褥子铺得整整齐齐,“[chun]末寒气,不能小瞧,地上凉,你不要掀起来。”

  动作都被他预判了。

  水琅穿着袜子走到地铺上,盘腿坐下,刚把牛皮纸袋放下,就看到他开门走了出去,愣了一下,嘴角掀起。

  袋子里是整整一万块,分毛不差。

  水琅数好之后,倒在钱堆里,长舒一[kou]气。

  小金库又加了一万,明天知青办还有七千八百块,邹家另外还有一万块。

  即便不算明天的,现在已经是一个妥妥的富婆了。

  要是不知道后面走向,在这个年代赚这么多钱,肯定就踏踏实实躺平了,觉得这钱真的可以用上一辈子!

  毕竟房子不要钱,去医院,大部分医药费都是单位报销,小孩子上学也只要几块钱一个学期,有了城市户[kou],还有固定[kou]粮,一块钱就能买好几天的菜。

  一万多块,真是花都花不完。

  水琅躺在钱堆里,闭着眼睛,尽情享受这短暂的踏实,短暂的快乐。

  再一睁眼,万籁俱寂。

  弄堂里的猫儿,突然叫了一声。

  水琅动了动,鼻尖传来钱的味道,思绪逐渐回归。

  “醒了?”

  “!”

  “吓我一跳!”水琅看着坐在书桌前的人,“怎么不开灯?”

  周光赫打开台灯,昏黄的灯光,柔和不刺眼,转头看着钱堆里的水琅,轻笑出声,“你现在的样子,比那天抱着咸鱼,还像年画上的福娃。”

  “那些腊货,就吃了一次腊[rou],咸鱼还没尝过呢。”水琅坐起身,接过他递过来的热水,喝了一[kou],突然咂吧起嘴巴,“被你一说,很想吃一点咸的东西,现撕的帕尔玛火腿,配上红酒,吹吹夜风,再吃块蛋糕~”

  “蛋糕有,火腿没有。”周光赫蹲下,将凉席上的钱一张张收起来,“红酒没有,但有黄酒,白酒,黑啤,晚风也可以有,还没到十二点,出去坐坐?”

  “出去?”

  水琅拿起床头柜上的罗马表,指针刚好到十一点整,“你是说天井里?走,白酒就不喝了,喝点黑啤。”

  周光赫将所有钞票全部放进牛皮纸袋里,[jiao]给水琅,“你先把钱锁起来,我去准备。”

  鲜花水果蛋糕,黑啤,花生,午餐[rou]罐头,青橘,黄杏。

  一篮子拎着穿过弄堂,来到最后面一幢三楼晒台。

  水琅左右看着,夜晚的梧桐里,屋顶鳞次栉比,家家户户晒台上晾满了夜间洗好的衣服,空气里传来去污粉与肥皂的香气。

  鸽子蜷缩在楼顶沉睡,月季,杜鹃,水仙,蝴蝶兰,海棠在偷偷绽放。

  “这里没人住?”

  “我发小的家,搬走了,待修缮。”

  “梧桐里居然还有露天楼梯,怪不得在最后一排。”水琅站在空旷的晒台上,看着一排没人[jing]心细养,在花坛里自然生长的花,这些应该是头几年,同样是被盖了帽子,才丢弃在这个没人住的地方。

  “冷吗?”

  “不......”

  水琅愣在原地,看着屋里摆了一圈爱心形状的蜡烛,斜顶老虎天窗只剩下木框,夜风吹进来,烛火轻轻摇摆,就像是在为她庆祝生[ri],跳舞讨她欢心,“你......哪来这么多彩[se]蜡烛?”

  比晚上的生[ri]蛋糕蜡烛粗,几乎与商店里卖的白蜡烛差不多粗细,但没那么长,只有一半。

  更让水琅惊讶的是地上的形状,这个图案,完全不应该出现在这个年代,一旦出现,就会遭受批判,即便去年接连发生了大事,今年有所好转,但是,爱情的任何相关,外国电影,唱片,文学,依然被禁止着,拥抱都是羞耻。

  这样的羞耻,更不应该与思想根正苗红的周光赫有半点关系。

  “我找蛋糕店的营业员多要了几盒,融了重新做的。”

  周光赫站在烛光里,耳后发热,幸好这里没有电灯,“再吹一次蜡烛?”

  水琅走进阁楼里,指着地上的爱心,“吹这个?”

  “不是。”周光赫被逗笑了,浑身不自在与尴尬褪去了一半,掏出火柴,点燃蛋糕上的蜡烛,端起来递到水琅面前,“许愿?”

  半圆月亮高悬在老虎窗之上,月光笼罩窗内的阁楼,与地上烛光[jiao]辉相应。

  水琅站在月光里,微闭双眼,双手合拢在胸前,嘴里念念有词。

  烛光摇曳在周光赫脸上,显得他的骨相更是惊人的完美。

  水琅一睁开双眼,就被他的脸惊艳一瞬,心跳慢了半拍,怔怔盯着他看。

  蛋糕蜡烛燃烧了一小半,往下滴着蜡油。

  周光赫提醒,“吹蜡烛。”

  “呼——”

  水琅吹得很急,灭了之后,不自在拧了拧衣角,“你来切。”

  周光赫将蛋糕放在旧椅上,先从篮子里拿出一块干净的被单,罩住旁边的旧单人沙发,“坐这里。”

  水琅走过去坐下,接过第一块蛋糕,一朵粉[se]的花,生[ri]快乐四个字,还有一枚腌制的樱桃,嘴角笑出梨涡,“第一块给我?”

  “晚上的蛋糕,你把自己放在最后面,现在该是第一块了。”周光赫切了一块小的,上面没有水果,没有[nai]油花,只有水琅两个字。

  “没想到一天吃了两个蛋糕。”

  水琅的脸上很少出现明媚的笑,一旦出现,便像是昙花一般,让人心动,魂牵梦萦,再也忘不掉。

  周光赫定睛看了很久,“喝酒吗?”

  “喝。”水琅品尝着[nai]油,“黑啤配蛋糕,怪出新意。”

  周光赫将啤酒瓶盖子打开,倒入带来的搪瓷缸子里。

  水琅举起搪瓷杯,看着上面写着“工人有力量”的标语,[nai]油蛋糕与爱心蜡烛,营造出来的氛围,让搪瓷茶缸,废旧的晒台,脱落的墙皮,油漆斑驳的椅子,凹陷的旧沙发,缺失玻璃的老虎天窗,都变得[lang]漫动人,“这个生[ri],谢谢。”

  周光赫与她碰杯,“祝你平安健康,顺遂好运,得偿所愿。”

  水琅笑意几乎弥漫整个房间,喝了一[kou]黑啤,解了[nai]油的腻,剩下麦香萦绕在舌尖。

  好喝!

  忍不住又喝了两[kou]。

  “慢点。”周光赫放下杯子,低头剥着一颗青橘。

  “周光赫。”

  柔软的声音响起在耳边,周光赫心脏一阵颤栗,看着突然凑近的[jing]致小脸,久久,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嗯”。

  “你会不会唱歌?”

  水琅敲了敲脑袋,“我在说什么傻话,现在唱歌,得被邻居们从床上跳起来骂死吧。”

  周光赫将剥好的橘子,连橘子皮一起递给她,起身走到角落,打开破旧的五斗柜。

  “嗡~”

  琴弦被拨动的声音在静谧的夜,震人心弦。

  水琅惊讶看过去,“这是,吉他?怎么还有这东西!”

  随即,更让她惊讶的歌声响起。

  吉他的音[se]一般,但他的音[se]却非常出[se]。

  并非低哑情歌适合的磁[xing],也不是时下军歌的浑厚有力。

  是阳光。

  传进耳朵里的那一刻,心底像是被阳光穿透,四周亮了起来。

  周光赫唱起歌来,没了平时气质里的沉稳,像是变回了少年,饱满明亮,具有治愈力。

  不是润物细无声的陪伴,而是瞬间驱散击碎忧郁怨怨,低落失望,一切负面情绪。

  听者会忍不住想跟他一起扭动肩膀,摆手歌唱。

  生出一种,相信世界,未来,每个人,都是美好的,充满善意的美好。

  水琅脸上的笑糅杂了多种情绪,震惊,惊艳,感动,想笑,还想唱,但是不会,他唱的是德语!

  “WenndueinmalGeburtstaghast.”

  “machichesdirs.”

  周光赫眼里闪烁柔和的光泽,笑看着水琅。

  水琅享受着歌声,表情沉醉,身体微微摇晃。

  “DawerdenwirdannbeideinsgroessteKaufhausgehen,DagibsdiesstenSa,undallesindfürdich.”

  “这是你说的。”

  水琅听到第二遍,打断他,看着周光赫惊讶的眼神,得意一笑,“你以为我不知道这句意思是什么吗?”

  周光赫停住拨弦的手指,“你懂德语?”

  “不懂。”水琅笑道眉眼弯弯,“但我知道这句话的意思,去最大的商店,那里最好的礼物,全都买来给你,对吧?”

  吉他再次响起,周光赫笑着唱道:“Oh,dakannstdula,dennzahlentuich。”

  水琅听了,笑得更开心了,这句是说,你笑着,我会买单。

  他唱这句的时候,音[se]跟之前的少年感又不同,多了平时的可靠,有了力量,还多了一些,像是吃了蛋糕一样觉得甜,让人想沉溺入迷的东西。

  溺爱。

  “你为什么会唱这首歌?”水琅看着他,“你在哪里看过这部外国电影?”

  《英俊少年》这部电影出来的时候,全国已经进入非常时期,几乎没有一家电影院敢播放。

  周光赫将怀里的红棉吉他,放在地上,看着地上的爱心蜡烛,什么话都没说。

  水琅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见不得光的爱心蜡烛在阁楼里,肆意燃烧,喉咙突然发涩,心境却逐渐相反,整颗心慢慢随着蜡烛,融化成了一条小河,有鱼在河里面不断地吐泡泡,“另一首歌,两颗星星,你会唱吗?”

  “还想听?”周光赫诧异,“你不怕邻居出来了?”

  水琅端起啤酒喝着,“你不怕,我就不怕。”

  周光赫转身将吉他重新拿起来,拨弦,具有穿透人心的歌声再次响起。

  水琅手里的黑啤已经见了底,只剩下仅能覆盖住杯底的浅浅一层,随着她闭上双眼,轻轻摇晃。

  阳光般饱满温暖的歌声,让人打从心底陶醉。

  爱心蜡烛的温度,即使夜风倾袭,丝毫不觉得冷。

  周光赫紧紧盯住水琅微醺慢慢泛红的小脸,看着她身体摆动的幅度,越来越小。

  等到一首歌结束,搪瓷杯里的酒,斜在杯子里,已经静止。

  周光赫放下吉他,轻轻将搪瓷杯[chou]走,将礼物放在她旁边。

  近距离听着她浅浅的呼吸,微红的小脸,肌肤剔透,像是变[shu]的水蜜桃,周光赫不断靠近,距离不足两三厘米时停下,盯着她粉润的唇瓣,许久许久,在十二点指针最后要跳动的时候,轻声道:“生[ri]快乐。”

  然后,伸手擦掉她嘴角的粉红[se][nai]油。

  周光赫看着指腹,又是许久许久。

  夜风吹熄了蜡烛,阁楼仅有微弱月光,他抬起指腹覆在唇上,微[tian]。

  ....

  -

  香樟园。

  邹家别墅,气氛一触即发的紧绷。

  李兰琼坐在沙发里,手里握着一串佛珠,眼睛似闭未闭,突然,随着茶杯重重放在茶几上的声响,佛珠瞬间捏紧。

  “你在香樟园住了二十年,白住了。”

  听到这句话,李兰琼手里的紫檀佛珠都要被硬生生捏碎了,“都是你的选择。”

  气氛顿时更紧绷。

  四月的天,别墅里不但开着暖气,还放了火炉。

  火星“嘣”地一声。

  李兰琼双肩微颤,缓慢睁开双眼,看向旁边穿着人民装的丈夫,“水琅那孩子,天[xing]温善,不会真的做出让你为难的事。”

  一声冷笑响起。

  “妇人之仁!”

  “我试探过了,她还是小时候的秉[xing],根本不把钱财当回事,也没有去研究过关于钱财的事。”李兰琼指着餐厅的瓷器,摆件,花瓶,“那些东西,她连看都没看过一眼,寿面是用的那套南宋官窑碗,她的眼神一点变化都没有,只是在嗑瓜子吃糖,黄金就更不必说了,她完全是年轻人的想法,觉得那些都是被时代淘汰了,该丢去垃圾堆。”

  “短见。”

  这句里的怒气,已经比刚才少了许多。

  李兰琼立马再接再厉道:“她就是一个孩子,当年接连遭受那么大的惊吓,医生都说了记忆会断断续续,我看得出来,她对我是很有感情的,否则怎么会找我要钱去信托商行买东西,不去找邬善平呢?”

  其实李兰琼底气并不足,但她必须得足,否则今天这一关是很难过去了。

  “你确定,她看了家里这些东西,一点反应都没有?”

  “确定,我都这么大岁数了,经历那么多事情,在香樟园住了二十年,一个小姑娘,我难道还看不透?”

  客厅安静下来。

  邹贤实点燃一根香烟,“你应该知道,公安部已经开始追究公车私用的事,小凯我们都不好出手,何况是我跟小律。”

  最怕的事来了。

  李兰琼刚放松的肩膀又紧绷起来,“正是因为那孩子想要汽车,我才确定她跟当年没怎么变,根本不了解现在是什么国情,这对我们也是有益处的,她开出去了,才会知道汽车在这个时候,是意味着什么,不可能就真的占为己有了,你放心吧。”

  邹贤实沉下脸。

  李兰琼头皮发麻,立马道:“不是乱开,水琅心里是有数的,顶多是到单位和住的地方开一开,不可能开到不应该去的地方乱晃,甚至乱说,给你带来麻烦,她不是小孩子了,像她这样出身的人,最是谨慎小心,在外面都要埋着头走路,人越多,就越会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这点你比我懂。”

  邹贤实又是一声冷哼,“你忘记当代花木兰了?她的胆子,我看早已经不是当年了。”

  “那不是......”李兰琼[yu]言又止,“是不是真的奋不顾身,挺身而出,别人信,你也信?”

  邹贤实吸着烟,“[xing]格跟以前,真的没有什么大变化?”

  “没有!”李兰琼坚定道:“开始还装的沉稳,我哄了一会儿,她就还像以前一样了,很单纯,也很谨慎,让她开个箱子,她都不碰,所以你放心,她心里一定是有数,咱们以后一定会是一家人,不可能拖你后腿。”

  邹贤实摁灭香烟。“月宴要到了,你把重心放在这上面,水家的事已成定局,距离财产返还下来还得要个一两年,慢慢来,不要[cao]之过急。”

  李兰琼暗自松了[kou]气,总算把这关圆回去了,“是要慢慢来,但也不能太慢,除了我,还得让小凯多去努力,抓紧让琅琅离婚,早点结了婚,我这心里才能踏实。”

  邹贤实的脸[se]慢慢好转,“下午我送一万块回来,喜欢汽车,就再让她新鲜两天,记得打电话给小律,让他过两天去把汽车跟人,一起接回来。”

  “我记得了。”李兰琼再次坚定道:“那孩子心里有数,绝不可能乱开乱晃,你就放心吧。”

  .......

  淮海中路上,一辆黑[se]汽车不停按着喇叭,吵得行人纷纷让路后再疾驰而过。

  “滴滴滴——”

  “滴滴滴滴滴——”

  汽车跑了两个来回,等车的人,商店里的人,上班的人,上学的人,终于忍不住怒道:

  “这是谁的汽车,太嚣张了!”

  “一大早喇叭就没停过,哪个单位的,有人知道吗?”

  “单位?这一看就不是普通单位的车。”

  “是上头领导的车,这帮人,整天就知道开着汽车耀武扬威!”

  “太过分了,把这大马路当家了?都得给他让路!”

  “哪能办呢,人家是领导,是干部,你能横得过人家?”

  人民群众怒声载道,盯着扬起沙尘,留下阵阵呛鼻尾烟气的黑[se]汽车,真想敲碎紧闭的窗户,把人拖出来狠狠骂一顿。

  “小舅妈,前面有信纸的信字。”二丫趴在窗户上,凭着自己认过的字,提醒小舅妈。

  “那我们就先过去吧。”

  水琅转动方向盘,不断按着喇叭,把车开得跟二世祖似的,停在信托商行门[kou],下车,甩门,昂起下巴,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带着三个小跟班,在众人吃惊异样的眼神中,走进店里。

  偌大的信托商行,不论是营业员,还是顾客,全都被水琅的气场震住了,呆滞看着一大三小。

  水琅无视所有人,朝着家具区走去,“红木雕花全套家具,有没有?”

  没有声音。

  三个丫头回头,看着一群呆若木[ji]的大人。

  二丫:“红木家具!”

  童音唤回了营业员的神,匆匆看了眼外面的黑[se]汽车,奔向水琅,“有,全套有的,在这边!”

  红木雕花床,八扇门雕花衣橱,五斗橱,红木天鹅绒沙发,横几,茶几,八仙桌,太师椅,书桌,书橱,矮架,矮凳......

  营业员:“这套原料是紫檀,温润如玉,全套榫卯拆装,你看可以吗?”

  “哎!这个桌子我们要的呀!”一个穿着的确良白衬衫的男人跑过来,“刚才已经说好了,这张红木书桌,我们要了!”

  “同志,你刚才说的是考虑,没有确定要。”营业员一脸抱歉。

  男人站在水琅前面,着急道:“不是的呀,我确定要了,只是还想再看看别的,有看中的一道付钱。”

  “不好意思,我们不单卖。”营业员还是抱歉的笑,要搁以前,这些红木每天能出掉一件,得笑掉大牙,今天不一样,有个开汽车的小姑娘来了,看样子以后也会不一样了,“这套红木家具,只限整套出售。”

  “你刚刚明明说买桌子送椅子,这才几分钟,就变成不单卖了!”男人打量着水琅,“真是够见风使舵的!我告诉你,今天这桌子我要定了,谁都别想抢!”

  营业员看向水琅,“这,同志,我们就只有这一套是完整的,你要吗?”

  “要。”水琅指了一圈,停在红木书桌上,“一整套都要了,尤其不能少了这张桌子。”

  “你!”

  男人气得眼睛要凸出来,“不要以为你开着汽车,就可以这么横行霸道,夺人所爱!”

  水琅从皮包里掏出一沓钞票,随手[chou]了两张递给营业员,“定金,大件古董有吗?”

  “有有有!”营业员接过钱,眉开眼笑把人往隔壁古董区带,指着一个白底兰花立地花瓶,“你看这个怎么样?康熙年间出品,八块钱。”

  “这是我考虑了几个月,今天特地过来谈价想买下的东西!”

  一个清瘦老头,站在一旁怒气冲冲看着营业员。

  “谈价?老同志,我一个月前就告诉过你,我们不议价!”营业员转头看着水琅。

  水琅则看着老头一脸着急,满眼要被人割[rou]的恐惧,微微一笑,“买了!”

  “你!”清瘦老头颤抖着手指,“你是谁家的孩子,竟然如此霸道!”

  水琅看着柜台上一排瓷器,几名戴着眼睛,微微躬着腰,脸上皆是愁苦的岁月痕迹,但眉间又生出了希望,手里各自拿着一件书画,宝贝似的看着,“这一排大圆瓷盘,汉玉如来佛,白瓷观音,重点是他们手上的古籍字帖,我全要了。”

  营业员又接过一沓大团结,呼吸都不顺畅了,忙点头,“好好好,我现在就帮你包起来。”

  说完,就带着一队人去把桌子上一排排瓷器收起来,接着客气地把老者们手上的古籍字帖,书画扇子都给夺走了。

  “你!”

  “岂有此理!”

  “过分,太过分了!”

  “当今社会,竟然还有恶霸行为!”

  水琅眉头一挑,“把他们刚才摸过的,拿过的,看过的东西,一律包起来。”

  几个老者瞪大眼睛,看着营业员们将他们自打回城后,再三看过的字画,古董,瓷器,每一样曾经都是珍品,稀缺品,只是不被人识货,全都躺在这里无人问津。

  他们隔三差五就要来看一遍,只等着补偿发下来,第一时间过来买下。

  结果现在,全都被这个看上去一窍不通的小姑娘,蛮横夺爱了!

  “这个我已经给了一半的钱了!”老头抱着一块古玉不放。

  水琅看了一眼,“我出双倍价格。”

  古玉被瞬间夺走。

  老头踉跄后退,被“同道中人”扶住。

  一道道怨气的眼神,化成利剑,恨不得凌迟了水琅。

  水琅把玩着麻花辫马尾,看着能看得过去的古董字画,都被装起来了,“翡翠钻石珠宝,在哪里?”

  “这边!”

  营业员已经把店里的人全都叫过来,为水琅服务了。

  一群老者看着水琅走了,满腔怨气之余,松了一[kou]气,看向某个方向。

  突然,水琅停下脚步,回头。

  老头子们的呼吸顿时僵住,防备看着她。

  水琅指着木盘,“把那些小东西,都包上。”

  一群老者顿时吹胡子瞪眼,气得浑身打颤,像看仇人一样,恨怨看着水琅。

  白玺,[ji]血石,碧玺,这些材质曾经价值几何暂且不说,重点是这些珍稀印章,居然被她随意一指,说成是小、东、西!

  “竖子!”

  “狂言!”

  “放下!”

  营业员拿着钱,欢天喜地略过一群老人,把印章连盘子一起端走。

  “住手!”一群老者挡着路,不忍看这些宝物,再流落到一个看起来很“文盲”的人手里。

  “絮絮聒聒,谁还不会说几句文绉绉的话了。”水琅又从皮包里掏出一沓大团结,当扇子扇,“能不能把这些不相干的人请出去,清场,让我安静的逛。”

  老头子们先是被一沓钱给气得心窝子疼,[kou]袋空空,拿不出钱还击水琅的嘲讽,心窝子就更疼了。

  再听水琅嚣张跋扈,居然要清场,一个个顿时捂着心脏,气得站都站不稳了。

  营业员见状,忙端着盘子走到水琅面前,“同志,这,我们也是开门做生意的,你放心,过去那边,三米以内安排清空,绝对不会再让人打扰到你。”

  水琅再次昂起下巴,迈着六亲不认,足以把一群老者气吐血的步伐,走向首饰摆件区。

  “光天化[ri]之下,居然有这样蛮横的人!”

  “我倒要看一看,这是哪家的孩子!”

  一群老者怒发冲冠跟了上去,即使被拦在三米之外,也不肯挪步,非要听一听,水琅最后会让信托商行把这些东西送到哪里。

  “太滑稽了!就她是顾客,我们都不是顾客了?!”

  “一整个玻璃柜台还不够她做的,清场?大白天闹笑话!”

  “她是谁啊!我在这条街住了这么多年,头一回见到这样的事,不知道的还以为时间倒退了三十年!”

  “三十年前也没听说过这样的事情!霸占所有柜台,所有营业员都为她一个服务!”

  “吵死了。”水琅掏了掏耳朵。

  营业员立马上前道:“现在是这位顾客的专属时间,劳烦大家去看看别的,红木古董,大衣西装,钢琴小提琴,今天全部降价。”

  “钢琴?”

  水琅回头,指着一名女孩刚才走到跟前的钢琴,“那台钢琴我要了,小提琴也拿一把。”

  “你!”女孩被赶离柜台没有红了眼,现在好不容易下定决心想买钢琴,却又被抢了,顿时眼眶湿润,“欺人太甚!”

  “你也太霸道了!不要以为就你有汽车开,我们家也有汽车!”女孩旁边的中年妇女,怒红着脸道:“你知道她爸是谁吗!”

  水琅懒懒一笑,“你知道我爸是谁吗?”

  中年妇女一愣,女孩哭声也一顿,怔怔看着水琅。

  一般听到这样的话,不上不下的背景会有所顾忌,不敢再轻易张[kou]。

  若是很上面的背景,更是有所顾忌,不敢轻易再说。

  水琅这松弛的自信,轻飘飘的反问,两人头一回遇到,顿时被吓住了,不敢轻易吱声。

  “看来是不想知道了。”水琅极其嘚瑟一笑,拍了拍柜台,“帝王绿,祖母绿,五克拉,八克拉,十克拉,宝石钻石,有的都拿出来。”

  “帝王绿耳坠项链一套,手镯头两只,祖母绿镶金戒指三只,八克拉水滴形钻石项链一条......这些您看着挑。”信托商行经理已经出来了,端出一盘钻石手表,“您看看,这些有没有得您眼缘的?”

  水琅伸出手抚摸水滴形钻石,不被珍惜的十年,钻石的光芒依然璀璨,没有沾染一丝污染痕迹,“这条多少?”

  “二百三十块。”商行经理看出水琅神[se]不同,什么都没表现出来,微笑道:“您今天是贵客,可以打折,二百二十块。”

  他没有报高价,这块钻石放到三十年前,起码五十两黄金。

  当初钻石的主人,水慕晗,买的另外一颗四克拉钻戒,花了六千七百万。

  当时他正在珠宝玉器商店当学徒,是他师傅售出,不过那是上一代人民币,一万块换算下来,是现在的一块钱,六千七百万等于是六千七百块。

  四旧开始,这些珠宝玉器钻石,价格降到十分之一,二十分之一,甚至一百分之一,都不会有人敢买,现在二百三十块,完全是个镶嵌工艺费了。

  买得起的人依然不敢买,买不起的人不可能看一眼这个。

  有这钱,当然是拿去买自行车无线电这样的三大件,更时髦更安全更有面子。

  因此,报完价格,经理心里其实有些忐忑。

  水琅:“包起来。”

  “嘶——”

  “二百块买这个!买辆自行车不香吗!”

  “败家子!到底是谁家的败家子!”

  “两百块,梅花手表都买得起了,做啥买块废石头!”

  大家正在摇头的时候,看到水琅又把帝王绿,祖母绿,项链戒指镯头全都给包了,一共又花出去两百块!顿时彻底无语了!

  “铺张[lang]费!”

  “究竟是啥人,敢买这么多东西!”

  “钱多烧得慌,这几样东西攒一攒,完全够买一台熊猫电视机了!”

  正当同志们为水琅心疼的时候,水琅突然转过头,给了他们一个鄙视的眼神,就像看臭狗屎一样。

  商店里顿时静下来。

  与此同时,大家才想起来,这人是个恶霸!

  刚才蛮横把他们清场赶走的恶霸!

  怒气顿时又回到每个人的脸上,瞪着水琅。

  “所有东西,送到香樟园五号邹家。”水琅统共付出去一千三百六十块,写下地址,标上邹凯的名字,“三天时间,可以送完?”

  信托商店经理连忙点头,“可以,一定。”

  水琅起身,再次鄙视看了一圈围观群众,在经理亲自欢送下,坐进汽车,扬长而去。

  “竖子!”

  “嚣张跋扈!”

  “狂妄至极!”

  “铺张[lang]费!”

  “举报!这样的青年,必须得接受思想政治改造!”

  “对!去举报!车牌号记住了,去举报!”

  ......

  水琅一路开车又来到知青办,自己户[kou]转移过来了,大姐户[kou]也转移过来了。

  花主任亲自去街道办理好,准备好了七千八百块,购粮本里夹着几张票,一起[jiao]给水琅。

  “两千斤粗粮,一千六百斤细粮,你可以随时拿着购粮本去粮站领粮食,这些粮票,是另外补给你的,还要一些豆制品票,猪[rou]票,面粉票。”

  给票子是堵水琅的嘴,怕她说,三千六百斤全部要细粮,那谁都吃不消。

  水琅接过粮本与崭新的户[kou]本页,看着籍贯一栏已经成功变成了沪城,而具有时代特[se]的成分一栏,已经消失,“辛苦了。”

  花主任松了[kou]气,心里突然生出一种,到底是英雄,还是很有觉悟的,没有过分为难他们,笑容还没扬起,就听水琅说:

  “你们知青办在阳南有招待所的吧?”

  花主任一愣,“你要去住?”

  “麻烦了。”水琅又拿起一牛皮纸袋的钞票,将购粮本户[kou]页都夹在笔记本里,再小心放到邮差包里,“介绍信也帮忙开一下,我,周卉,三个丫头。”

  花主任:“.......”

  你们已经不是知青了!

  不归知青办管了!

  东西给了,咱们就两清了!

  这点道理都不懂吗???

  “好的,我这就去开。”

  水琅拿到介绍信以后,笑了笑,“多谢。”

  花主任看着汽车远去,终于舒出一[kou]长气!

  最后一次,彻底结束了。

  总算能睡个踏实觉了。

  -

  第二天早上,一封封举报信,像雪花一样,塞满了棚北区委的市民意见箱。

  不知情的邹贤实骑着自行车上班。

  一进大门,传达室门卫就笑着打招呼,“邹书记,小王没开车送你上班?”

  邹贤实点了点头,没回应。

  走到自行车棚,又是一声声招呼:

  “邹书记,又骑自行车?”

  “邹书记,我昨天在淮海中路看到你的汽车了。”

  “我也看到了,一个小姑娘开着,邹书记,她是你的亲戚吗?”

  邹贤实脸[se]早已经沉下来了,没想到水琅居然这么招摇,但人问起来了,却不得不承认,“家里小辈,这两天在帮我办点事情,有车子效率更高。”

  一群人“哦”了一声,不动声[se]点了点头,没有再接着问了。

  邹贤实内心微松,快步走进办公室。

  与此同时,黑[se]汽车略过区委大门,朝着郊外的码头加油站奔去。

  “必须有手续,有票子,才能加油!”

  “手续?”水琅拍着车头,“车子不就是手续吗,还要什么票证。”

  “不行。”加油站的工作人员看着水琅,话说的很严厉,但是眼神一直在打量水琅,语气也有点犹豫,因为是头一次看到小姑娘开车。

  再看她的穿着打扮,干净整洁的鹅黄[se]羊绒衫,里面搭配白[se]的确良,高级皮包,高级牛皮鞋,一看就是家里受宠的,不是哪个司机偷偷开车私用了,想要过来蒙混过关加油。

  但是一滴油就是一分钱,少了,就得他补上,所以哪怕对方真的是邹书记的女儿,也不能无证加油。

  “必须有手续!”

  水琅余光看到走过来的一群人,蛮横道:“不给我加?你知道这辆车子姓什么吗?”

  工作人员眉头紧皱,不敢吱声。

  “识相点,赶紧给我加了。”水琅[chou]出两张大团结拍在桌子上,“这些可以当手续了吧!”

  “不可以......”

  “给她加上。”

  旁边突然响起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

  水琅转头看了一眼,然后瞬间[chou]回二十块钱,掩饰心虚似的,丢下一句,“不加算了”,上车,发动,迅速离去。

  “市......”

  中老年男人拦住秘书,看着远去的车子牌号,“用不着拦个孩子,搞清楚这车姓什么。”

  秘书看向加油站的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姓邹。”

  .......

  邹贤实骑着自行车回到香樟园,一进花园,一甩手,车子直接扔在地上,布鞋快把鹅卵石踩碎了,快步走进客厅。

  自行车摔在地上的巨响,早已把在家的人都吸引出来。

  邹贤实双目通红,指着李兰琼,“都是你干的好事!等下再跟你算账!现在,立马,连人带汽车给我抓过来!”

  李兰琼全身发着抖,丈夫此时的模样是她一辈子的心理[yin]影,是无数个夜晚的噩梦。

  邹律挡在前面,“爸,你怎么?”

  邹贤实一掌将茶几玻璃拍的四分五裂,怒吼一声:“去把水琅给我抓过来!!!”

  邹律心里一咯噔,什么都不问了,“我现在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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