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第 33 章 不就又都是你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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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平,来吃饭吧。”
老太太端着一碗[ji]汤,放到茶几上,“再气也没用了,别饿坏了身子,想到那些事,其实我也吃不下东西。”
“呲溜~”
老太太喝了一大[kou][ji]汤,拿起一根[ji]腿咬着,“真是气得我胃疼!”
邬善平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就几天时间消瘦了起码十斤[rou],其中有八斤是前天知道自己彻底没资格继承财产掉的,躺了两天都没缓过来。
“吃吧。”老太太将吃了一半的[ji]腿,递到儿子嘴边,“她们气成那样可以理解,你实在没必要气成这样。”
听到这句话,邬善平眼皮动了动,看向老娘。
“那些房子财产,国家不是还是要返还下来吗,是返还到琅儿手里,又不是跑到别人那里去了。”老太太岁数大,看的事情多,没两天就想通了,“琅儿是你的孩子,身体里流着你的血,这是一辈子都改变不了的事实。”
“那丫头。”邬善平两天没张过嘴说话了,发出的声音很干哑,“六亲不认,把我们耍成这个样子,还怎么都不肯放过元烨。”
“琅儿到底是下乡吃了那么多年的苦,心里是有怨气的。”老太太看儿子不吃,继续咬着[ji]腿,“但你别忘了,她骨子里是什么[xing]格,温善懦弱,前几天能那样,都是因为憋着一股气,谁让你们当初把她送去那么远的地方,零下几十度啊,待了十年,让你去,你吃得消吗?”
邬善平不吭声了。
“这[kou]气发出来了,就好了,咱们做大人的,还能跟个孩子计较?”老太太往前坐了坐,“水家那边没有一个亲戚,琅儿就剩下咱们这些亲人了,只要我们哄着她,疼着她,房子财产,不都还是你这个亲爹的吗?”
邬善平眼睛里出现了一些光芒,慢慢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老太太笑了,“就算不能一下子给你,但你今天要间铺子,明天要辆汽车,后天再要点钱,慢慢的,不就又都是你的了?”
“妈,到底是你有远见!”邬善平端起[ji]汤,正想喝一[kou],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停住了,“但是,水琅结婚了,跟一个公安,还是一个很有本事的公安,你那天也见到了,治安队的代队长。”
“结婚了怕啥,结婚了你也是她爸。”老太太嗦着[ji]腿骨头,“这么大的房子,你要住,她还能把你赶出去?那么多个厂,除了钱,都是人脉啊!你忘了?以前咱们刚和水家订亲,那送大礼的一[bo]接着一[bo],什么好东西都有,排在咱们家门[kou],赶都赶不走。”
“妈,你说得太对了!”邬善平拖过钢蒸锅子,盛了一碗米饭,“我把这些事给忘了,只要财产一返还下来,多的是人上赶着讨好我们,我是他爸,这是她再怎么想赖也赖不掉的!”
“这样想就对了。”老太太很得意,呲溜了几[kou][ji]汤,满足靠在沙发上,看着洋房套间,“这些年,你们上班忙,我都没怎么来住过,好不容易来了,这几天我可遭大罪了,头晕,气不顺,走路腿发软,心还慌的不得了。”
邬善平拿起筷子刚准备吃饭,听到这话,把米饭放到老娘面前,“妈,既然来了,你就好好住着,你住主人房,想住多久就住多久,想吃什么就去买什么。”
老太太眼里藏着满意,脸上却流露出担心,“那个老贱蹄子......元烨他妈,现在被关进去了,单位不会来把房子收回去吧?”
“不会,怎么可能。”邬善平大[kou]吃着[ji]汤泡饭,“她那事还得调查,工作暂时不会受到任何影响,你就安心住着吧。”
“暂时不会,以后是不是就会了?”老太太看了眼在主人房休息了几天,一直不肯出来的二儿子,“善平,你知道善诚让着你多少,为你牺牲多少吧?”
邬善平吃不下饭了,皱着眉头看向老娘,“妈,你怎么突然提起这个了,我这些年容易吗?当初要不是我跟慕晗结婚,换成善诚那个书呆子,这些年还能当上房产局主任?能按月给你寄钱?早就跟着一起蹲提篮桥监狱,服劳改去了,命都不知道保不保得住。”
“是,你的辛苦,妈都看在眼里。”老太太心平气和道:“但你也知道,善诚这些年对沪城是念念不忘,现在元烨他妈被关着,以后还不知道会怎么样,不如就趁现在,把她那工作转让给善诚,这样房子也能保住,工资也一分都不会少,你看呢?”
邬善平眉头皱地更紧,“即便给,也是要给琳琳,否则她就要强制下乡了。”
“给她?”老太太放下碗筷,板起脸,“下乡怎么了,我们这些年不都待在乡下,善平,你可不能做那白眼狼,善诚当初让你顶替了救命恩人的名头,跟水家结婚,后来他再娶了老婆,碰都没碰过,就让你给睡了,还给你生了儿子,这些年他是老婆也没有,孩子也没有,他就想进沪城,就是对沪城有执念,你就把工作给他,让他把心里那个死结给打开,难道就不行?”
“你看你,扯这些做什么。”邬善平彻底吃不下饭了,把碗一丢,“当初慕晗不肯再生,孩子又姓水,他在乡下整天醉生梦死,娶了媳妇守空房,是你让我睡的她,为了给你生孙子,现在又全怪我头上。”
老太太“呸”了一声,“你还真当我不知道?那老贱蹄子,仗着自己跟慕晗有几分像,一天天下贱的勾着你,巴着你,你们早就搞一起去了!”
邬善平脸[se]一阵红一阵青,不吱声了。
“这份工作,你必须让给你弟弟!”老太太看着洋房,“我也不想再回乡下了,你们兄弟俩都有了工作有了房子,我就在城里享福了,行不行?”
邬善平想了想,没了申琇云,他确实容易钻牛角尖里出不来,老娘岁数大,看的事情多。
就像这两天,他觉得天都塌了,全完蛋了,但老娘几句话,就把这天给翻过来了,笑道:“行,当然行,你可是咱家的老太君,你就留在城里享福,住着洋房,不要再回乡下了。”
老太太立马笑容满面,这辈子她就想住一住这幢大洋房,以前捞不着住,没想到老了终于能住进来了,还能住在最好的主人间!
顿时觉得气顺了,心不慌了,脚不发软了,浑身都来劲了!
“我那些老姐妹要是知道了,一准羡慕死我.......”
“爸!”
大门猛地被推开,一头大汗,满脸惊慌的邬琳琳冲进来,“不好了!妈被抓了!”
老太太笑到一半,张着嘴,愣愣看着孙女。
邬善平没反应,只是皱了皱眉,“你妈不是早就被抓了,关在派出所里等着调查。”
“不是!妈又被抓了!”邬琳琳看到父亲,急得直掉眼泪,“妈今天被保出来,带我去工商所找刘副所长转让工作,谁知道正好撞上公安在办公室,我妈和刘副所长一起被逮捕了!”
“逮捕?!你妈还把那些证件用在其他地方了?”
邬善平惊得瞪大眼睛,突然想到什么,“蹭”地一下站起来,“刘副所长也被带走,是抓到黑市的把柄了?!!”
老太太顿时头晕目眩,双脚发软,颤抖的手,勉强抓住沙发扶手,“逮捕,逮捕是什么意思?工作呢?工作换好了没有?”
“没有!一去就被逮捕了!”邬琳琳哭得满脸泪水,直跺脚,“这下完了!妈很快就要判刑了!我的工作没了,邹凯肯定不可能再娶我,我还有......还有可能被强制送去下乡了!爸!!”
“老天爷啊!”老太太瘫倒在沙发上,“这个贱蹄子!出来了不来找我,居然偷偷去送上门给人逮捕了!老贱蹄子!她就是我们邬家的祸根啊!”
这突如其来的噩耗,虽然震得邬善平反应不过来,但这件事他心里早就有准备了,前几天又经历了真正的大风大[lang],相当于小死过一次了,这会还算能稳得住,坐回沙发上,思考着黑市那边,他有没有被牵扯进去的相关行为。
“爸!”邬琳琳坐到父亲身边,摇着他的手臂,“妈被抓走的时候,办公室里不但有公安,还有工商所的所长,党委领导,妈肯定要被开除了,妈的工作没了,我的户[kou]也就要被迁出去,两间房间也要被收回去了,我待不了沪城了!我要下乡受罪了!”
“别担心,别担心。”
邬善平拍着女儿的手,“就算你妈没了工作,你没有了户[kou],但还有爸在,还有两间房间,你可以继续住着,爸养你。”
老太太一听,瞬间跳起来,“白养着她?你真想得出!这么多年,你们两个人拿着干部工资,我们都没来城里让你们白养着,现在你白养着一个大活人,我们怎么办?你刚才还说让我留在城里享福,你忘了?!”
邬善平顿时觉得脑袋都变大了,“没忘,妈,你也住在这,不是有两间房子,都住得下。”
“那善诚呢?”老太太气道:“老贱蹄子偷偷摸摸,把善诚工作给弄没了,别想让她生的小贱蹄子,来抢善诚的房子!”
“[nai]!我可是你亲孙女!”邬琳琳崩溃道:“我都要下乡了,去吃苦受罪了,你听不到吗!”
“下乡就是吃苦受罪?琅儿吃了十年的苦,我们在乡下受了几十年的罪,也没见你心疼心疼我们?你在城里享了那么多年的福,也该换换了。”老太太突然想到什么,转头看向大儿子,“善平,以后我们在城里买根葱都要钱,你把你们存的钱票都拿给我,妈是一分都没了,就指着这钱活了。”
邬善平面[se]一顿,眼前浮现了水琅数着一沓钱的画面。
“钱是我妈的!”邬琳琳一听就知道老太太想干什么,就是想把钱都拿着,不给她一分钱,那怎么能行!
不论她是继续留在城里,还是要下乡,都得要大笔的钞票!
家里有多少钱,她心里大概还是有数的。
“爸,我要两千块!”
邬善平脸[se]更难看了。
眼前又浮现水琅得意的笑。
“两千块?!你真是狮子大张[kou],你爸哪来那么多钱!”老太太不干了,“你自己原来也在房管局上班,临时工也有十几二十块钱吧?你住在家里,吃家里的,用家里的,攒到的钱还不够你用的?说到这,你也得把你存的钱,拿一些出来孝敬我,不多,五百。”
“五百!”
邬琳琳差点就把[kou]水吐老太太身上了,“你当[nai][nai]的,不给我钱,还想要我的工资,还五百!这些年爸月月给你寄钱,你也存了不少了吧?我现在没工作了,要下乡了,你不得给我点?不多,一千!”
“你......”
“别吵了!!”
邬善平吼完,用双手揉着发胀发疼的太阳[xue],“我现在一分钱都没有,身上的钱都拿去买这只[ji]了。”
“什么?!”
老太太与邬琳琳同时不敢置信喊道:“你钱呢?!!”
“都被水琅那个臭丫头拿走了!”邬善平气得一巴掌拍在茶几上,“连一分硬币的零钱都给我挖走了,一张一两的粮票都没给我留!”
老太太顿时眼白上翻,又要晕过去了,急忙掐住自己的人中,知道旁边还有一头狼等着,绝不能晕过去,让她把家里还有可能存在的钱票子拿走。
邬琳琳觉得心脏都要停了,“什么时候,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我们全被带到派出所的那一天,她把我书房[chou]屉里的钱都给拿走了。”
“那这是小偷啊!”
邬琳琳气急,但又惊喜,“爸,这下我们可抓到她的把柄了,居然偷我们家的钱,我们一起去派出所报案!把水琅也抓进去,让她尝尝被关在监狱里的滋味!”
没想到绝望之时,水琅居然送上来这么一个大机会!
这次一定不让她好过!
“不行!”
正兴奋到极点的邬琳琳愣住了,看着同时说话的两个人,还没来得及问为什么不行,老太太就义正严词教训她,“什么偷你们家的钱,你都是你妈偷生的,水琅才是你爸名正言顺的女儿,你爸的钱,她拿,是理所应当!”
当然,水琅的钱,她爸以后拿也是理所应当!
邬善平也这么想,“水琅不是我们家的人?什么小偷,你真是疯了,我没看出来,你居然这么冷血,还要把你姐姐送去蹲监狱!”
邬琳琳傻眼了,两眼发直看着亲爸,头脑发懵,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这还没完,老太太又接着道:“看把你能的,水琅没把你送去蹲监狱,都是看在我这个[nai][nai]的份上,你这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让你在城里享了这么多年的福,还真以为自己是原配生的了,老鼠打洞出来的杂种玩意儿,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
“妈!”
邬善平脸[se]不好了,老娘这不是连他也一起骂了。
老太太冷哼一声,指着邬琳琳的鼻子道:“我告诉你,你敢出去胡咧咧,破坏水琅的名声,我可饶不了你!”
还想跟她抢钱,能的!
杂种玩意!
邬琳琳完全被骂傻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不敢置信看着亲爸,“爸!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这是在向着水琅讲话吗?她都把我妈,把元烨送进去蹲监狱了,现在她自己送把柄上来,为什么不把她送进去,还帮她说话!为什么!!!啊啊啊!!!”
邬善平被震地耳膜生疼,刚缓过来的脑仁,也被刺地生疼,“你给我闭嘴!不想下乡就在城里老实待着,你要是不老实,就回乡下老家去吧!”
邬琳琳刚撒了一半的疯,闻言一顿,眼神更加不敢置信。
以前对她百般宠爱的父亲,现在居然对她这样了!
居然不管她了!
要把她送去乡下吃苦受罪!
“就该送去乡下!”老太太气顺了,看着儿子要走,连忙伸手,“你这个月工资该发了吧,拿来,[jiao]给我,以后你吃的穿的用的,妈都帮你准备好。”
邬善平一怔,这才想起昨天去单位领了工资,从身上掏出一个信封,打开掏出九张大团结,“我留十块,这八十块给你。”
老太太满意了,伸手去拿钱。
突然,邬琳琳扑了上来,想抢走八十块,被老太太一把扯住头发按在沙发上。
邬琳琳死死抓着钱不放,她在房管局当临时工,一个月虽然有十八块钱,但那钱买件的确良,买件羊绒衫,买点化妆品,就不剩什么了。
每个月不但一分钱存不了,还得找爸妈补贴十块二十块,现在身上剩下的钱都不够买一只[ji]。
所以尽管头发都被扯烂了,疼得她[ji]皮疙瘩都起来了,疼得尖叫连连,也绝不放手。
老太太看到钱被抢走了,浑身都是劲,抬起手就往孙女脸上抡:
“啪!”“放手!”
“不放!!”
“啪啪!”“小杂种玩意,松开!”
“滚开啊!!不放,我就不放!!”
“啪啪啪!”
老太太一点都不觉得累,起身捋起袖子,就要接着甩巴掌,余光看到了大儿子手里还剩下的十块钱,一把[chou]走了,迅速塞到[kou]袋里,再抡起胳膊朝着邬琳琳甩去。
“啪啪啪啪!!”
“啊啊啊!!!”
邬善平看着空空如也的手,反应过来后,立马加入战场,“妈,十块钱还给我!”
“十块,五十,一百,两百,三百,五百,一千,两千,两千五.......”
军绿[se]被子,平铺在床上,十张一沓的大团结依次排列在床上,摆了小半张床。
水琅继续数着手里的钞票,等把最后一张数完,“三千三百三十三块!嘿嘿~”
进城没多久,上班才三天,就攒到这么一大笔钱了!
这些钱要是拿去买房盖房子,一栋二层楼房,一套三室一厅,妥妥地!
还只是现金,她还有一沓紧俏的票子呢。
比如电视机票,自行车票,几百斤粮票,百来尺布票,几十斤[rou]票,糖票,面粉票......还有乱七八糟的牛[nai]票,[ri]用品票,连工业券都有。
拿出去换钱,也能换个一两千。
但暂时不缺钱,是不会把这些票子换出去的。
在北大荒饿了三个月,非常没有安全感,现在只有饱和式拥有,心里才能踏实。
水琅哼着歌,将一沓一沓钱重新叠起来,塞进编织袋里。
刚塞了一半,门被推开。
水琅急忙捂住袋子,“你今天怎么洗的这么快!”
“简单冲了一下。”周光赫看着她怀里的编织袋,以及手里抓着的一大把大团结,将挂在脖颈里的粉[se]毛巾拿起头擦着头发,“我不看,你继续。”
水琅快速将钱票收好,锁进柜子里,拔掉钥匙,“你可以看了。”
周光赫拿掉毛巾,一头湿发被揉得凌乱,双眼带笑,看着水琅,“听说你们单位奖励了五百块?”
“我也很惊讶,居然奖励这么多。”水琅伸手,“把你毛巾给我擦擦手,刚数过钱,懒得跑卫生间洗了。”
周光赫走到床边,用毛巾包住她的左手,仔细擦着。
洗头膏的香气顺着掌心袭击至心脏位置,毛巾里的手指微颤,水琅表面看不出任何异样,尽量表现地正常。
左手擦完,右手也被仔仔细细擦干净。
水琅立马[chou]回手,[chou]地稍微急了点,让维持了整个过程的正常,变得不正常起来。
气氛顿时陷入一种微妙的不自在中。
过了好一会儿,气氛不但没有缓解,还在持续上升时,周光赫拿起毛巾又去揉着头发,还把后颈也给擦了。
水琅顿时有种指腹摩挲他后颈皮肤的感觉,心脏微麻,蔓延全身。
“你.....”
“你下去,谁让你坐床上来的。”
周光赫刚开[kou]就被踢走,盘腿坐在地铺的大红被子上,笑看着她。
“笑屁。”水琅看着大红双囍被子,掩饰心里的尴尬,“我听许副局长说,你们公安局也打算嘉奖我,会不会也是五百块?”
本来说的是第二天,但是公安局后来通知,改到三天后,也就是明天。
说是公安局明天有重要的升职大会,请她,还有其他受到嘉奖的同志,一起去参加大会。
“说不准。”周光赫将粉丝毛巾叠成四方块,放到角落的搪瓷盆里,“公安系统才重建不到五年,资金各方面一直都很短缺,不过,这件事这么轰动,可能不会低于你们单位的奖励。”
“轰动。”水琅轻笑出声,“你这个代队长的代字头,是不是明天也要换一换了。”
周光赫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只笑了笑,“那得明天才知道。”
水琅伸了个懒腰,哈欠顿时来了,“养足[jing]神,明天早上我要吃[ji]汁小馄饨!”
“睡吧,我明早帮你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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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水琅在鸽子声中醒来。
洗漱好之后,周光赫就端着双耳砂锅煮的[ji]汁小馄饨,放到水琅面前。
一颗颗饱满晶莹的小馄饨,在清冷的早晨,散发着热气,汤里放了切成丝金黄[se][ji]蛋皮,紫菜,香葱,虾米,光是喝上一[kou]汤,就鲜得人掉眉毛。
“太[bang]了!”水琅拿起勺子,连汤带馄饨吹了吹一起放到嘴里,顿时好吃得眯起眼睛,跟原来在各种各样早餐店里吃过的入[kou]即化的馄饨皮不同,周光赫包的小馄饨,皮子非常有嚼劲,就像是放了热猪油擀出来一样,又香又好吃。
饮食店里的都不是这样,简直可以说是独一无二。
“好吃好吃好吃。”
周光赫又端了一锅放到大姐面前,大丫三丫跟在后面,拿着小碗筷子。
等他们把馄饨盛好,水琅已经吃了半锅了,鼻尖上冒着细汗,养了一段时间的小脸,白里透着红。
健康的红。
周光赫很满意。
“慢慢吃。”
“慢不了,就要烫的才好吃。”
一份砂锅小馄饨,一点汤都不剩,全都进了水琅的肚子,浑身暖和,拍着肚皮,看着三个丫头,“一个个小脸都有个孩子样了。”
尤其是三丫,婴儿肥出来了,看着就有福相。
大丫二丫都白了,也有[rou]了,五官惊人的漂亮。
水琅端详了一会儿,大丫属于小白花长相,一双不是特别圆特别大的眼睛,形状特别好看,内眼角外眼角都属于整容模板,关键是那种[yu]语还休的灵气,就像是随便一掐,就能掐出珍珠似的眼泪,充满了故事感,这要是去演电影,保准一炮而红,粉丝无数。
二丫养出来后,五官比大丫还要[jing]致,骨相很绝,有点像周光赫,但也正因为有点形似他,所以眼神,眉间,都多了几分英气,没了大丫的故事感,很好区分。
三丫粉嘟嘟的小嘴,[rou]乎乎的婴儿肥,就更好区分了。
“大姐,三个丫头,就叫大丫二丫三丫?没有大名吗?”
周卉从碗里抬头,看着三个盯着自己看的女儿,“我取过,但是,村里没人叫,觉得拗[kou],都从大丫往下顺了。”
水琅好奇问:“拗[kou]?是什么?”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周卉有点不好意思,“大丫叫子青,二丫叫子衿,三丫叫子悠。”
“诗经?”水琅看着默念自己名字的三个丫头,“那姓什么?”
周卉笑意一顿,过了一会儿,“姓周。”
三个丫头看了看妈妈,没有说话。
水琅笑道:“姓周?跟我一样,都跟妈妈姓。”
三个丫头顿时眼睛一亮,跟小舅妈一样!
好耶!
水琅看出大姐还是不想提下乡的事,没再多问,同周光赫一道去上班。
昨天许副局长特地通知她,今天不用进单位,让她直接到公安局。
一进会议大厅,一排排整齐的蓝白制服,两道红[se]领章,一颗红[se]帽徽,水琅被请到第一排坐下。
许副局长也来了,一脸兴奋在和公安局领导说着什么。
周光赫坐到复茂区派出所队伍里去了。
邹凯面上带着笑,眼底[yin]沉着,坐在中间。
很多公安对水琅挥着手,态度极其热情,水琅抬手敬礼,顿时得到一群人的回礼,然后大家笑成一团。
领导一进来,立马又恢复严肃。
七十年代的大会,本质上跟后世大会没什么区别。
除了墙上,台上,标语多了一些,大厅地板是水泥的,椅子是红漆木头的,领导[kou]号喊的多了一些,其他就差不多了。
水琅忍住哈欠,小馄饨吃起来挺爽,但是白面升糖快,很容易犯食困。
“人民的道路,岂容罪犯猖狂!”
“欢迎当代花木兰,见义勇为先进分子,一级治安贡献,水琅同志!”
慷锵有力的声音,瞬间响起的热烈掌声,把水琅的瞌睡虫吓跑了,双眼含着眼泪走上去。
“好同志,不哭!”
魏局长将一条锦旗送给水琅,又递上一枚容易徽章,一个厚厚的信封,握手,“巾帼不让须眉,实在让人敬佩!”
水琅拿着一角锦旗,抱着徽章和奖金,与魏局长一起,面对沪报记者的镜头,又拍了一张照片。
站在台上,一大片制服中间,最显眼,自带氛围感的那一个,正面带笑意看着她。
水琅下意识回了一笑,眼前立马闪光灯亮起,“咔嚓咔嚓”。
“水琅同志,此时你有何感想?”
水琅想抬头挺胸,“沪城治安,人人有责。”
“好!”魏局长带头鼓掌,下面又是掌声雷动。
水琅拿着锦旗,奖金,荣誉徽章下去了,周光赫从人群中走上舞台,两人擦肩而过时,速度都慢了下来,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又恢复正常的步伐,一个下台,一个上台。
“周光赫同志,自加入我们公安队伍以来,夜以继[ri],风里雨里,无私无畏,带领复茂区派出所治安队,严厉打击破坏统购统销不法分子,短短时间内,逮捕老庙黑市背后的犯罪团伙.......”
水琅看着台上身姿挺拔,比平时好像还要英俊帅气的人,嘴角勾着,一直就没落下过,自己也没发现,耳边全是魏局长炫耀亲儿子似的称赞。
“周光赫凭借政治强,思想红,技术[jing],纪律严,作风硬,突破考核,圆满完成人民[jiao]给公安的任务,即[ri]起,周光赫同志,将正式担任复茂区派出所治安队队长一职,为人民群众排忧解难,对沪城治安无私奉献,保社会安定,辖区平安,居民安宁!”
水琅抬手,融入现场雷鸣般的掌声里。
过了一会儿,邹凯也上台了。
“身为治安副队长,非但不以身作则,还在未婚前于公共场合,不注意作风影响,捣乱破坏组织团结[xing],现由复茂区治安队副队长,降职为治安队行动支队公安!”
水琅从刚回沪城,就听到小三在为邹凯的队长一职忙活,结果半路被她截胡了汽油票,折腾了这么久,最后不但没能升职,还连降两职!
看着台上的邹凯慢慢绷不住笑脸,脸[se]泛青,被批评之后,还得从裤子[kou]袋里,拿出检讨信,满脸都是憋屈,还必须要微笑着,当着大家的面宣读,作出忏悔检讨。
水琅忍不住笑出声。
大会开了半天,许副局长都没有走,水琅也没能提前走。
直接跟着周光赫回所里,吃他们食堂的饭了。
“水琅。”
磁[xing]的声音响起、
水琅回头,看着面[se]还没怎么缓过来的邹凯,没有说话。
食堂十一点半开饭,现在才十一点,周光赫去所长办公室了,她坐在他的位置上,身边没人,没想到邹凯会走过来。
正当琢磨着这人想干嘛的时候。
邹凯将手拿到前面,捧着一个铝制饭盒,“我记得,你以前很喜欢吃生煎馒头,这是我刚才回来路上,特地去饮食店门[kou],排了很长的队,帮你买的。”
“邹凯!”
邬琳琳突然出现,一脸震惊看着邹凯,“你!以前都是我一大早起来,去饮食店排队买给你吃,五年了,你吃了不知道多少我送的生煎包,我一次都没吃过你送的,现在,你居然去排队买给她!”
邹凯看到邬琳琳的第一瞬间,脸上的笑就消失了,说话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邬琳琳的气愤一顿,刚才在气头上,没发现邹凯的脸[se]不对,现在看着他的眼神,就像快喷出火似的,仿佛要不是水琅在这,直接就会骂她个狗血淋头,气焰顿时下去不少,委屈道:“我是你未婚妻,我怎么就不能出现了。”
“你给我闭嘴!”邹凯指着她,“我警告你,这是最后一遍,以后别再让我听见,咱俩有任何关系,否则.......”
邬琳琳瞬间瞪大眼睛,瞳孔颤抖着,“你......你你这是什么.......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别在这跟我装傻!”邹凯指着自己的脸,“因为你这个蠢货,我今天当着全局人的面被批评,还连降两职,都是因为你这个蠢货!”
“所以,你不想跟我结婚了?”邬琳琳冲上去抓住邹凯,看着水琅,“你又想来找她了,你妄想!你是我的,是我的!我才是你未婚妻,是你以后的老婆!”
“呕~”
水琅坐在椅子上,连退好几步,“你爸你妈演喜剧电影,还让人有兴趣看,你俩倒好,演的爱情电影,差点让人把早饭吐出来。”
“你闭嘴!!”邬琳琳指着水琅,恨道:“你这个祸害!都是你,谁让你回来的,你怎么不死在北大荒!”
“你给我闭嘴!”邹凯指着邬琳琳,“滚!我不打女人,但你再不滚,或者再出现在我面前,我的规矩,可就得破了!”
水琅站起身,站到邬琳琳面前,邬琳琳顿时抬起双手挡在胸前,防备看着水琅,“你想干什么?”
“啪!”
“啊!”
邬琳琳缩着脖子尖叫一声,不敢置信看着水琅,又看了看捂着脸发懵的邹凯,“邹凯,你没事吧?你这个贱人,你.....”
“啪——!”
“啊!!”
“继续骂。”水琅揉着手腕,看着一脸惊吓的邬琳琳,无视旁边脸上浮起两片五指红印的邹凯。
“你!”邬琳琳惊魂未定,眼里尽是不敢置信,她要小心翼翼捧着哄着的邹凯,水琅竟然抬手就是两巴掌!
“我骂的你,你干嘛打他!你为什么不打我?!”
“啪!啪!”
邬琳琳捂着脸,懵了,“你刚才不打我,我没骂你,你为什么又突然打我了!”
“刚才觉得,丧家之犬,不配得到我的巴掌。”水琅拿起汽水喝了一[kou],“但你实在想跟他同甘共苦,我就发发善心,满足你了,谁让我们俩是姐妹呢,该帮的,我还是会帮的。”
“你!”邬琳琳手指颤抖,气得完全说不出话,眼泪汪汪看向邹凯。
邹凯捂着火辣辣的脸,怒吼:“还不快滚!!”
邬琳琳眼泪“啪嗒啪嗒”掉,刚来就看到邹凯对着水琅献殷勤,准备的一肚子话,还没说,现在也装不了可怜。
不管是钱,还是结婚,都提不成了。
邹凯本来就生气,水琅这个贱人,还让他因为她挨了两巴掌!
想到邹凯长这么大,天之骄子,估计还是第一次被人扇耳光,心里不知道得气成什么样了......这么一想,邬琳琳不敢再继续待在这里,赶忙捂着脸哭着跑出去。
邹凯放下手,顶着水琅铆足劲扇过的脸,扯出笑脸,“消气了?”
突然,周光赫从旁边走向水琅,将一瓶药放在位子上,“消肿。”
水琅一挑眉头,看着邹凯红肿的脸,“给谁用?”
周光赫看着她发红的掌心,“手不疼?”
邹凯嘴角顿时[chou]搐不已,眼睛恨恨盯着周光赫,就像刚才邬琳琳盯着水琅一样。
水琅摊开手心,递过去,什么话都没说。
周光赫长睫微颤,嘴角微掀,打开药膏,挖了一个硬币大小,涂在水琅手掌心。
“你们!”
邹凯脸[se]发绿,觉得自己头发也发绿了,心脏气得要炸裂:“公共场合,你们一点不注意影响,你们该去上思想课!抄一千遍,不,一万遍毛选,再在下次全局大会上做检讨!”
像他一样!
把他这些天受过的罪全给双倍受了!
水琅偏头,疑惑问:“凭什么?”
邹凯怒道:“凭什么,你还问我凭什么!就你们这个样子,亲亲我我.....”
“那又怎么样?”水琅靠在椅子上,“别说只是涂个药,就是像你们那天被抓的那样,半[luo]着,抱在一起,又怎么样?”
邹凯怒气一僵,眼睁睁看着水琅微微一笑:“我们可是合法夫妻。”
“咚——!”
邹凯撞在后面的桌子上,觉得脸又被水琅扇了一巴掌,力道比之前的两巴掌加起来还要重上一百倍!
疼得他牙齿打颤,心脏都发麻了!
万万没想到,他忍气吞声,主动去排队买生煎包,主动低头,对水琅示好,居然得到这样的结果!
“请问水琅同志是不是在这里?”
门[kou]突然走进来几个穿着干部服的人。
水琅眉头一皱,看着对方,“我就是水琅,你们是谁?”
一群干部略过邹凯,走到水琅面前,“你好,水琅同志,我们是沪城知青办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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