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之下

  楼宇之上

  无名双手交叉枕在脑后，仰望那繁星闪烁的夜空。

  身旁，花玲珑拿着一把剑，比比划划，嘴里不时哼哈两下。

  在模仿刚刚无名的那一招‘游龙踏雪’。

  可任由她如何琢磨，都无法将其临摹出来。

  她尝试过以灵力勾勒那条金色的小龙，画倒是画出来了，可没有任何的威力。

  无名的‘游龙’有撕裂天穹之气魄，可她的游龙，却连个酒壶都打不破。

  这让她囧起的小脸上满是沮丧。

  “喂，木头人，为什么我施展不出你的剑招啊？”

  花玲珑把剑一扔，沮丧的坐到花玲珑身旁，囧着小脸有些不忿道。

  无名没有言语，侧目望了她一眼。

  “你觉得剑，是用来做什么的？”

  花玲珑闻言，俏脸微微一愣，‘剑是用来做什么的？’

  歪头思考了片刻，花玲珑试探性的开口，“杀人的？”

  无名颔首，“剑，是凶器，为染血之刃。”

  “剑，出现在世间的初衷，便是为杀人。”

  “可你的剑法中，没有一丝杀气。”

  “你只是单纯的，为了练剑而练剑。”

  花玲珑听着无名的话语，低头陷入了沉思，‘为了练剑而练剑...’

  “等你想通了，因什么而练剑时，再来找我吧。”无名轻声开口。

  花玲珑歪过头来望着无名，对于这个经常凶自己，又杀人不眨眼的家伙，她心里充满了好奇。

  她好奇，木头人为何会那么强大的剑法？

  剑法，又是师承何方？

  难道真是他自己领悟的吗？

  “你是因为什么而练剑的？”花玲珑反问无名。

  无名闻言一愣，黑红色的眸子中，透出了几分沧桑，神情变得恍惚。

  我当初，是为什么而练剑的？

  当年，他亦如花玲珑般，想成为一人一剑行走江湖的侠客。

  所以，他请求老乞丐教自己剑法。

  那个时候，老乞丐也问了他同样的一个问题，“你为什么练剑？”

  当时无名的回答很单纯，甚至看起来有几分可笑。

  他说，‘我想行侠仗义，斩尽天下不平事。’

  老乞丐笑笑，没有否定他的答案，只是告诉他。

  “当你想明白因何而握剑时，再去尝试着握紧一把剑吧。”

  自那以后，无名也看了几本剑谱，不得不说，他在剑道之上的天赋，世所罕见。

  任何剑法，他只在脑海之中过一遍，就能融会贯通。

  可亦如老乞丐所言，他却一直无法发挥出剑法的真正威力。

  就好像，他跟剑之间，有着一层隔阂，明明剑在手，他却感觉自己并没有握住它。

  直到...

  那个染血的夜晚。

  老乞丐为了帮他接续圣体断路，亲眼死在了他的面前。

  那一夜，无名握紧了剑。

  等他回到碧水村，洞悉那场骗局，知道自幼陪伴在自己身边的都是死人后。

  无名终于明白了，自己为何而握剑。

  那一刻，他的内心之中有仇恨，有杀意，还有滔天的愤怒...

  他握紧的，是守护之剑，也是带着仇恨的剑。

  他所憎恨的，是命运不公，是天道的不仁。

  所以，无名没有接受任何的剑道传承，因为世间所有的剑法，都在天道之下，万物之中。

  他要创造出属于自己的剑法，敢于向天道挥剑。

  待他日，问剑诸天，喝问上苍，为何而不公。

  当年，老乞丐问了他这样一个问题，如今，他又问了花玲珑同样的一个问题。

  有时候，人因何而握剑，不在于身，而在于心。

  你的种种境遇，影响着你的心境，而心境，则决定了剑道。

  记忆逐渐散去，无名轻声呢喃。

  “曾经，我握剑是想为一个人报仇。”

  “后来，我握剑，是对一个人的承诺。”

  花玲珑听到这，灵动的眸子里顿时涌现出万般好奇，“报仇？为谁报仇？”

  “你有这么强大的剑法，肯定已经报仇了吧？”

  无名摇了摇头，深邃的眸光涌现着几分戾气，还有无尽的淡漠，仰望着那深邃的夜空。

  “还没有，不过...应该不会等太久了。”

  花玲珑讶异，“你有这么强大的剑法都没能报仇？”

  “难道说，那个人是剑圣？”

  说完，花玲珑又摇摇头，自问自答似的开口，“哦对，你的修为不够。”

  随后，她又歪着头提问，“那另外一个人呢？”

  “你为了她而握剑？”

  “情人还是小妾啊？”

  花玲珑嘴角勾着狡黠的弧度，冲无名挑了挑眉梢，一脸坏笑模样。

  无名侧目将她望着，平静出声，“都不是，她是一个笨蛋。”

  花玲珑俏脸一愣，“笨蛋？有多笨？”

  “像你一样笨。”无名道。

  花玲珑听到这话，气呼呼的掐起小蛮腰，“我一点都不笨好吧。”

  “你之前没看到，那风雪剑还想收我为徒呢吗？”

  说完，她又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脸的沮丧。

  那风雪剑跟木头人论剑都输了，其剑道造诣自然在其之上，他说自己笨，真的很难让人反驳哎。

  哼，好气哦。

  不过很快，花玲珑就将笨蛋二字抛之脑后，又好奇的凑了过去。

  灵动的大眼睛扑闪扑闪，“什么承诺啊？”

  “说来听听呗。”

  无名目光将她望着，瞳孔中，两道不同时空的身影在渐渐重合，最终化为一抹柔情。

  “她说，想成为那剑道魁首。”

  “去那剑道的最高处看看。”

  花玲珑小脸露出惊容，“所以，你就为了她，拼命练剑，然后爬上了山巅？”

  “那你也够傻的。”

  “没准，人家当初只是一句玩笑话呢？”

  无名轻轻的笑着，目光看着面前的那抹身影，在心中低语。

  ‘认真也好，玩笑也罢，答应过你的，我自然要做到。’

  花玲珑坐在无名身旁，仰望那璀璨星空，“要有这么一个人为了我拼命练剑，往山巅上爬...”

  “我可能，也会喜欢他吧。”

  “可是，我应该不会希望他那样做，因为练剑...真的很累。”

  “你想想呀，一个人满世界乱跑，到处去找人问剑，很可能会被当成疯子吧。”

  “想想还挺让人心疼的。”

  说到这里，花玲珑的眼角忽然有一滴晶莹的泪珠滚落，滑落在脸颊上。

  “哎，我怎么哭了呀？”

  花玲珑抿了一下那滴泪珠，狐疑开口。

  不知道为什么，听完无名的故事，她突然感觉有些伤心。

  自己明明只是一个听故事的人，可为什么，心里会这样难过？

  就好像，自己曾身临其境。

  花玲珑扭过头去，却是诧异的发现，无名的眼角，竟然也有泪痕滑落。

  “哎，木头人，你怎么也哭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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