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宁转身要走，姜殷鬼使神差的伸出手抓住了她的袖角。阿宁低头看他，姜殷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的行为，他只能一个劲的傻笑。

  姜殷看着阿宁从荷包里掏出一颗黑乎乎的丸子，有蚕豆大小，然后这个丸子就被递到了他的眼前。

  犹豫一下，姜殷还是决定把黑丸子接过来放进了嘴里。

  这丸子看着不怎么好看，味道却不错，酸酸甜甜软软糯糯，味道和他活着的时候吃过的山楂丸有点儿像。

  花容小声嘀咕道：“为什么只给他，我们却没有！”

  阿宁好脾气的问道：“你也要吃吗？”

  说话间，一颗黑丸子就丢给了花容。

  花容看了看接在手里的丸子，她抬头看慕夜城，慕夜城对她摇头示意她不要吃。

  花容看姜殷吃了之后没什么异样，她就不听劝的把丸子整个丢进了嘴里。刚一咬，一股难以言表的苦味就在唇齿间化开。

  想吐出来已经来不及了，她只能以捶地的方式发泄苦味对味蕾的刺激，太苦了，要死啦！

  “要不要再试一种？”阿宁摇了摇手里的荷包，她贱兮兮的说道：“我这里还有好多种呢，保证有一种能让你甜到心里。”

  花容已经没有心思骂阿宁坏心眼了，她现在最需要的是水。

  慕清越好心提醒道：“下面有一条小溪。”

  还不等慕夜城反应过来，花容就已经冲到了崖边，只是她没来得及往下跳就被一条鞭子缠住了腰。

  阿宁在鞭子缠住花容的瞬间就到了她身边，接着捏着她的脸颊逼她张嘴，然后把一颗黄澄澄的糖球丢进她的嘴里。

  “下面的禁制还在，”阿宁松开手，同时把花容往后拽了拽，她表情严肃的说道：“你跳下去会触发禁制，然后被禁制碾成粉末。”

  嘴里要命的苦味被清甜冲淡，花容看了一眼下面的林海，她很想问一句，为什么之前他们上上下下都没事。

  阿宁没有要和她解释这些的打算，她回到篝火旁继续吃剩下的半条烤鱼。阿宁很安静，连带着其他人鬼都不敢闹出什么动静来。

  难得一次阿宁吃东西很慢，这种反常让良策时不时就看她一眼，所以他才能在她已经吃完鱼肉开始嚼鱼骨的第一时间眼疾手快的把鱼骨夺走。

  良策一边丢掉手里的鱼骨一边问她：“用不用再烤两条？”

  “不用，吃饱了。”阿宁拿出一块帕子边擦手边对他说道：“这里的情况有些特殊，我已经和我哥商量好了，明天他亲自来。一会儿你先和他们说清楚，要走要留，让他们自己决定。”

  良策不多问为什么，他只说了声好就起身朝着三万多亡灵走去。阿宁想了想，她招呼陆景非和慕清越跟她走。

  龙妍丢下手里的枯枝，急忙起身问道：“你们要去哪儿？”

  “元宝，你陪他俩在这坐会儿。”

  元宝配合的挡在龙妍面前，他虽然没有说话，但是阿宁知道他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陆景非好奇的问道：“为什么不让他们跟着？”

  “没有必要。”

  因为阿宁的靠近，原本整齐的队伍出现了短暂的骚动。

  阿宁意识到他们对她有明显的畏惧，而这种畏惧并不是因为不夜城小城主这个身份。阿宁也不深究，她只是招呼三个鬼将军跟她走。

  阿宁自顾自往前走，突然她停了下来。

  “你还有什么想做的事情，”阿宁转回身指着陆景非，她对姜殷说道：“他要是能帮你办到，你就拿你身上的功德抵给他。”

  姜殷将眼前的年轻人认真打量一遍，然后他摇头说道：“我没什么想做的事情。”

  阿宁此时像极了贪心的中间人，她极力的想要促成这笔买卖。

  “你不在乎你的身后事，你也不想知道你父母离世的真相吗？”

  在阿宁说出这话之前，姜殷并不相信阿宁是真的忘记了以前的事情。现在他很肯定，这位不夜城的小城主是真的忘了他们这些故人和那些旧事。

  姜殷马上转头对陆景非说：“这位小公子，如果你能查出我父母离世的真相，我手里这些功德全送给你。”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呀！

  要是被这家伙记起不允许他探查他父母死因这件事，那他就真的别想知道真相了。

  陆景非凑到阿宁耳边小声说道：“都过去一千多年了，要是这里面真的有什么猫腻儿，早就有人把这些事情扒出来了，还用得着我瞎折腾。”

  阿宁同样小声说道：“咱们是同伙，你要是想装，咱们可以把事情讨论出来，你要是不想装，你直接问我就行了。我们的目的是他手里的功德，手段什么的不重要。”

  陆景非偷偷看了一眼远处的鬼魂大军，“我怕咱俩会挨打。”

  “那不会，他打不过良策，他们三个加起来也打不过良策，他们一群加起来都打不过良策。”

  既然阿宁这么有信心，陆景非还能说什么，他只好配合阿宁，大声问道：“阿宁，你知道姜国这位七殿下的父母是怎么离世的吗？”

  陆景非的音量要是放在平时倒也没什么，主要是他现在凑得太近，他这个音量说话那简直就是在阿宁耳边大喊。阿宁条件反射的向后躲，同时抬手揉起了耳朵。

  阿宁脸上嫌弃的表情太明显，陆景非强忍着才没有伸手打人，他只是没好气的催促道：“你倒是赶紧说呀。”

  “千家手里除了千影卫和千面卫，还有一支没有名字的人马，”阿宁收起揉耳朵的手，她神色认真的说道：“这些人在千机阁建立之后就被填充进了暗阁，和他们一起搬入暗阁的，还有千家的很多密档。密档只记录任务及过程，不过结合史书记载，还是能查出点儿什么。”

  陆景非忍不住插嘴道：“所以姜国皇帝是被千家杀死的？”

  阿宁没理陆景非，她看着姜殷说道：“我在不夜城找到了你的师父，他告诉我，你刚出生不久就被他的恩人送到他那里，拜托他抚养照顾你。他的这个恩人就是现在居于洛水之畔的地仙碧秀，碧秀的本体是寒天绿松，也就是下面那种树。”

  陆景非小声问道：“地仙是什么？”

  阿宁这次没有漠视他，解释道：“非人成仙者都被称为地仙，他们和人成仙的区别，我觉得就是住的地方不一样，一个住天上，一个住地上。当然了，他们成仙的机缘也不一样。”

  姜殷看了一眼融入黑夜的林海，他回头看着阿宁，问道：“我的师弟们呢，他们也都在不夜城吗，他们还好吗？”

  “这个我不知道，我只问我关心的事情。”

  姜殷脸上闪过失落，随即他又说道：“您继续讲。”

  “碧秀和你母亲有很深的渊源，碧秀在经历天雷劫后就一直待在你母亲身边，也多亏有她，你父亲第一次遇刺时才没有死在锁魂链下。”

  陆景非猛地扯住阿宁的胳膊，他激动的问道：“不会是无常使吧？”

  “怎么说呢，”阿宁停顿一下，“好像是当时有两名无常使遇到什么东西的袭击，等不夜城这边找过去的时候发现两个无常使一死一失踪，而他们手里的锁魂链也下落不明。暗阁密档里有刺杀姜柯的任务记录，和这件事正好能对上。”

  陆景非急迫的打断阿宁的话：“等等，你是不是看错了？”

  “我认识字，眼神也好着呢。”

  陆景非指着姜殷对阿宁说道:“你是叫他姜殷吧，他是姜国七皇子姜殷吧？姜殷是皇帝姜桐的七儿子，就算自幼遗落民间，那他也是姜桐承认的亲儿子。你刚才那些话的意思分明就是说，姜殷是姜桐五弟、前太子姜柯的儿子。”

  阿宁没理他，继续说自己的:“姜柯侥幸活了下来，之后他和救他的猎户之女玉奴儿结为夫妻。再后来，姜国与君国因为琐事在两国边境爆发战争，听到消息的姜柯走出大山回到国都奉新，他还主动提出代替皇帝御驾出征。”

  “你能不能别无视我。”陆景非抽空小声嘀咕一句。

  阿宁依旧不接他的话茬儿:“最后，姜柯在河源与君国太子君敏商议停战之事时被潜伏在君敏身边的无常使杀害，而毫不知情的君敏也被跟随姜柯一同来到河源的李将军李达残忍杀害。”

  惊讶的陆景非下意识眨了眨眼睛，他问阿宁：“无常使真的能杀人吗？”

  阿宁像是没听到他的问题，继续说道：“玉奴儿因为不放心夫君，她在碧秀的陪同下到奉新等他，结果遇到了姜桐。姜桐在姜柯死讯还没有传到奉新之前就逼死了皇后，等姜柯的死讯送到皇宫后他又毒杀了皇帝。他迫不及待的坐上皇位，紧接着就将玉奴儿强掳回了皇宫。”

  花容挠着头说道：“就算玉娘娘和姜柯太子成过亲，那你也不能说姜师兄就是姜柯太子的儿子呀。”

  陆景非小声问阿宁：“花容为什么管姜殷叫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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