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玉田从小梁湾气喘吁吁的进了门，他看见屋里就奶奶和娘。

  媳妇赵鱼鱼在炕上躺着。

  忙担心的问道：

  “娘，鱼鱼还活着吧？”

  娘看了一眼累的满头大汗的儿子，轻轻回答道：

  “活着，半仙请来没有？”

  “请来了，在后面呢，我先回来了。”

  古玉田听见说赵鱼鱼还活着，他一颗紧张的心终于放下了。

  他舀了一瓢凉水，咕嘟咕嘟喝了起来。

  躺在炕上的赵鱼鱼，听见古玉田的声音，就害怕的哆嗦了起来。

  奶奶抓着她的手，不停的安慰着：

  “别怕...不会再打你了...半仙一会就到了...”

  赵鱼鱼咬紧牙关忍着巨疼，闭着眼好想控制住颤抖。

  然而浑身颤抖的更厉害了，后来连上下牙也不由自主的跟着颤抖起来。

  古玉田看着此时此刻浑身颤抖害怕的赵鱼鱼，心里也挺不好受。

  他不后悔惩罚赵鱼鱼，但是害怕留下后遗症。

  以后赵鱼鱼不能给他生孩子了。

  奶奶看见赵鱼鱼现在如此怕孙子玉田，就转头对玉田摆摆手，示意他也出去吧！

  古玉田放下瓢，又上前看了一眼赵鱼鱼，就转身出去了。

  好一会，小梁湾的半仙才气喘吁吁的来了。

  周围就几个小山村，谁都互相认识。

  半仙进了屋，闻着满屋的血腥味，就问道：

  “是小产啦？多大月份啦？”

  古玉田娘没有回答半仙的问话，忙上前热情招呼着半仙，说着歉意的话：

  “太过意不去了，大半夜的把你请来。快歇一歇，喝口水，缓缓气。”

  半仙接过玉田娘递过来的碗，咕嘟咕嘟喝着水。

  她四十多岁了，又是晚上走山路。还听见古玉田说情况危急，也是心里着急。

  一开始还跟着古玉田小跑着，后来就跟不上了。

  也是累的够呛！

  她是这一带有名的半仙，也是唯一的接生婆。

  政策上不让搞迷信那一套，他们在大山里面。

  上面人监督的不够紧。

  时不时的还会有人请她看看。

  她心地善良，要的钱也不多，还特别热心。

  不管刮风下雨白天晚上，只要有人叫，她从来没有拒绝过。

  她稍微歇了一会，就上炕开始查看病人。

  她刚揭开赵鱼鱼身上盖的被子，就吓的大叫一声：

  “死啦？”

  旁边的奶奶和古玉田的娘满脸通红，奶奶轻声道：

  “半仙，人还活着。小两口闹矛盾，我孙子下手重了。应该孩子流产了，半仙看看流干净没有?”

  “啥？人原来是你们打的?”

  “古玉田，他一路还伪装的很心疼媳妇的样子。原来是个畜生不如的东西。”

  “太惨啦！”

  “赶紧烧热水，哎呦呦！真的没见过你们古家如此虐待媳妇的！”

  “这是新社会，怎么可以如此没人性的残暴呢？”

  半仙骂骂咧咧的，忙查看着赵鱼鱼的伤。

  她一下就看出赵鱼鱼在被滚针刺的时候，还被皮鞭抽打了。

  毫无疑问，这是怀疑赵鱼鱼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古玉田的。

  虽然她也听到过，关于赵鱼鱼的风言风语，说古家娶回来个县城新媳妇，作风有点不好。好吃懒做，天天就是和几个光棍打牌调情。

  可是这也太残暴啦！

  都没办法下手了，感觉浑身上下没有一点点好肉了...

  半仙查看完，发现死胎还没有出来呢！

  她也顾不上骂了，救人要紧。

  她对赵鱼鱼说道：

  “你的死胎还没有出来，你忍着点，我得把他取出来。”

  赵鱼鱼点点头。

  赵鱼鱼一直都没有睁开眼看半仙，她现在是谁也不想看，也不想说话。

  心里唯一的念头就是活下去，赶紧逃出这个恶狼窝。

  半仙又是挤压肚，又是伸进手寻找。

  终于把才三个多月的，不成型死胎取了出来。

  奶奶看了一眼，小声嘟囔着：

  “造孽啊！还是个男孩子。”

  古玉田娘听见婆婆说是男孩子，忙探头看去。

  果然是个小肉棒。

  听老人们说，没成型的胎儿，若是肉片就是女的，若是一个肉棒就是男的。

  也不知道有什么科学根据。

  赵鱼鱼下身的血不再出，肚子里面也不怎么疼了。

  但是浑身上下的外伤，还是让她疼的一直冒冷汗。

  半仙处理完这些，稍微休息了一下。

  就开始再一次查看赵鱼鱼身上的伤。

  大刺小刺太多了，关键还有密密麻麻的皮鞭伤，血淋淋的，让人看着好不心疼。

  半仙生气的喊道：

  “把灯照好，先把看见的针刺拔出来。

  不然时间长了，会感染化脓的！”

  说着把手上的拔刺的工具递到古玉田娘手里，他奶奶忙把灯举高。

  半仙指一个地方，古玉田娘跟着拔一根刺。

  赵鱼鱼疼的咬着牙，吸着冷气，没有喊叫。

  心里不停的咒骂着古玉田以及他全家...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古玉田娘拔的实在累的不行了。

  刺还是很多。

  半仙又开始拔刺...

  总算又拔了一个多小时，眼前是看不见了。

  肯定还有不少呢！

  毕竟血糊糊的鞭伤，虽然经过清洗消毒了。里面还是会有看不见的针刺。

  半仙收拾好工具，拉了个枕头躺下了。

  “都先睡一觉吧，明天在检查检查。家里有没有消炎止痛药，给她吃上几片。”

  古玉田娘从药盒子里，找到一些去痛片和抗菌药。

  过去人们都准备着这两种药。

  半仙各样拿了两片，让赵鱼鱼喝下。

  不一会，三人就都累的打起了呼噜。

  赵鱼鱼疼的无法入睡，她勉强坐了起来，悄悄寻找到自己藏的二十元钱。

  这二十元钱里，有十元是上次古玉田不好意思拿，退给爹的十元，她当时就从爹手里拿回来了。

  剩下的十元是她打牌，有时多少赌个一分二分的赌柱赢的。

  刚够一元就换成纸币，悄悄攒下的私房钱。

  古玉田曾经还问起她从父亲手里拿的那十元钱。

  她毫不犹豫的说早花了。

  后来，她回娘家得知拖油瓶周柳萍，竟然从娘家要走八百块钱。

  她是又嫉妒羡慕，更是佩服拖油瓶的本事。

  赵鱼鱼趁人们都睡了，她悄悄把钱藏在自己的枕头里面了。

  做完这一切，不知道是把针刺拔的差不多了，还是吃了药的原因。

  总之，感觉疼痛不是那么厉害了。

  她慢慢躺下，也迷迷糊糊睡着了。

  突然传来古玉田一声：

  “鱼鱼，起来喝点稀饭...”

  赵鱼鱼条件反射的瞬间把头蒙住，不停的求饶着：

  “别杀我...别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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