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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是——那个送你簪子和膏药的人是吗?


“你脖子里、后背上那些…”妙辛在面前蹲下,眼神着急地望向她,语气却压抑着急躁,格外谨慎着,生怕再伤到锦鸢:“是…有人欺负了你?是不是方才一个人回来时,天气晚了,才、才遇上那些有歹心的浑蛋——”她一边问着,一边分辨着锦鸢脸上的表情,见她并无太大反应,迟疑着又问:“是…认识的人?强迫你…是么。难道是……立荣…?”反倒是妙辛脸上的表情几经变化,大有锦鸢敢说是立荣做的,她立刻就能撸了袖子去找立荣拼命。

  锦鸢知道,妙辛是关心怕。

  但她不愿说……

  更不能说……

  她眼底有痛色,还有分明的怨恨,对妙辛的语气却是哀求着,缓缓摇头,耳垂上的坠子在烛火下折射着珠光,“不……”

  妙辛的视线凝向珍珠耳坠。

  忽然心头浮现一个清晰的念头,“是——那个送你簪子和膏药的人是吗?”

  被道破的瞬间,锦鸢眼底骤起绝望的暗色。

  她想要开口,说不是。

  但……

  双唇怎么也动不了。

  “不……”

  她不可抑制的又想起屋中的窒息与绝望,她用被褥将自己环住,嗓音嘶哑,眉眼无力垂着,恳求着道:“我有些累了…想先休息…等我好些…”锦鸢从被褥中伸出手,轻轻握住妙辛的手,试图挤出一丝微笑,“再告诉你,好么……”

  妙辛看她神色如此痛苦,不再继续追问。

  “是我不好,忘记顾及你的心情,”她站起身,扶着锦鸢睡下去,替她盖好被子,语气带了份歉意,“先别睡,你淋了雨,喝完姜汤再睡。”

  锦鸢颔首,垂眸。

  冰冷的心尖,拢上些许暖意。

  在睡前又喝下了一碗发汗的浓姜汤,身子疲乏的沉沉入睡,胃里是姜汤烧着的灼热,四肢冰凉,入梦后又是一幕幕噩梦。

  这一夜,她梦中呓语不断。

  幸好妙辛夜里睡得沉,并未被她低声呜咽似的呓语吵醒,后半夜锦鸢从梦中惊吓着醒来,发了一身汗,才感觉身体松快些。

  她披着外衣,枯坐在床边。

  窗外雨声不断,屋子里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她却意外的冷静下来。

  今日她去当铺,十分谨慎的确认无人尾随自己。

  赵非荀却连估价都知道。

  唯有一个可能——

  那个当铺是他名下的生意,自然也认得出东家的玉佩,此时回想起来,那掌柜的态度的确有些不对劲,这一次,是她鲁莽了。

  之后……

  之后,她定要更加谨慎。

  只是不能从府外着手,生怕再被赵非荀察觉端倪,既然她等着沈如绫与顾生的事情东窗事发后,自己在从中脱离,那为何不让这件事,爆发的更早些。

  后半夜,锦鸢辗转反侧,不曾安睡。

  大雨过后的几日,春逝夏至,天气逐渐燥热起来。

  国公府里愈发热闹,从上到下都在为沈如绫的婚事操办。

  钱氏只有她这一个女儿,且又是加入赵府。

  自然是想要让女儿风风光光、十里红妆的嫁出去。

  陪嫁的妆奁、喜被、衣裳、鞋袜等,再到平日里吃的用的一概器皿,无一不是精心准备的,便是连拔步床也是亲自请了名匠半年前就打磨好了,如今正乘着官船,一路入京,就等着和小姐一齐嫁入赵府。

  钱氏也开始将沈如绫叫到身边,让她跟着自己学持家之事。

  只是啊,这个女儿被他们娇惯坏了性子,不肯学这些枯燥之事,每日下午坐了会儿就嚷着困了乏了累了,要回去歇午觉。

  钱氏既要顾着府中这一大摊子,还要分神操办婚事,实在分身乏术,只好随她去,想着出嫁前从自己身边拨两个管事婆子跟着一起出去,替绫儿撑撑门面。

  锦鸢却知沈如绫心事。

  她时常痴痴望着团扇,又或是看书时念到一句伤情的诗词,就哀怨的落泪。

  这些事情,她无人可以诉说。

  哪怕打骂丫鬟,到了入夜时分,沈如绫亦是伤心难眠,就这么拖了几日,沈如绫便病倒了。

  钱氏一听,请了大夫上门诊治,吃了不少药,却病得越来越厉害,急得钱氏嘴角都起了燎泡,只当是女儿因为婚期将近,不愿意嫁赵将军,这才把自己折腾病倒了,恨也不是骂也不是,又不敢大张旗鼓地请太医,只能想方设法的劝她想开些。

  自从病倒,沈如绫的脾气更是不好。

  四大丫鬟的日子也过得难熬,也是因这个原因,妙辛才忘记了追问关于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得以让锦鸢松一口气。

  在一日午后,锦鸢主动接了椒叶进去送药的差事。

  椒叶狐疑着盯她:“平日里端茶送水也没见你主动过,这会儿倒是这么殷勤,难不成是想趁机让小姐提你你做一等丫鬟?”

  锦鸢不理椒叶的冷嘲热讽。

  掀起眼皮,神色安静的回道:“大婚就在三个月后,如若小姐再迟迟拖着不好,你猜夫人是会斥小姐不好起来,还是斥你我这些当丫鬟的没伺候好主子?”

  椒叶愣了瞬。

  立刻想起夫人的手段,顿时脸色都白了,嘴上却仍在逞强:“这、这与我何关…这些日子…都是你侍候小姐多…”

  锦鸢缓缓一笑。

  貌不惊人的眉眼绽开一抹浅笑。

  恍惚间,如含苞合拢的平平无奇的兰花,悄然绽放,她的语气仍是温柔而缓缓的,“所以啊,我这只能算让小姐好起来,夫人才不会痛罚我。”

  不等椒叶回答,锦鸢已经端着药转身进屋。

  锦鸢悄声走到床边,蹲下身子,看着躺在床上假寐的沈如绫。

  其实,沈如绫的病一半是真、一半是假。

  真的是她对顾生的相思成疾。

  假的是,她想借此病势,逼得国公府与赵府解除婚约,所以她端进来的药一概不喝,通通倒走,任由自己昏昏沉沉的病着。

  屋子里只有她们主仆。

  锦鸢说了声:“小姐,是奴婢锦鸢,该喝药了。”

  沈如绫闻言皱眉,甚至连眼睛都没有掀开一下,背过身去,说话的声虚浮无力,“倒了,不喝。”

  锦鸢却未应声。

  沈如绫将自己拖到这种地步,不能说是不焦躁,此时锦鸢又不肯听她吩咐,当即心头染上怒火,转过头怒视:“贱婢!换人进来侍候!滚出去——”

  锦鸢放下药碗,诚惶诚恐的下跪:“小姐息怒,身子要紧——”

  沈如绫提起一口气,憋的面颊泛起不正常的绯红:“你是耳聋了不成?!滚——”

  锦鸢胆怯的抬起头,杏眸中浮动着雾气缭绕,轻声道:“奴婢…知道顾公子在哪家书塾中,为了小姐,奴婢愿意冒死当一回信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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