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天元笑了笑，然后点了点头，就蹲在那里仔细寻摸了起来。

        他对这摊位上的东西是不抱什么希望的。

        虽然以前也在这种摊位上捡过漏儿，可这漏儿并非每天都有的。

        就在这个时候，摊位上来了新的客人，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年轻人，潘杰克见有了生意，就冲刘庆和张天元告了个歉，去照顾那客人了。

        年轻人估计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蹲在那里左看看，右看看，把这个东西拿起来，又将那个东西放下去。

        不过如果仔细看的话，他的眼睛余光意志瞄着一个精致的碗碟。

        “演技太差！”

        张天元不由暗暗摇头。

        他知道这年轻人的意思，无非是想声东击西，让潘杰克看不出来他究竟想要什么，只可惜这演技实在是不过关，根本就瞒不过潘杰克这老狐狸。

        折腾了半天，年轻最后才将暗格碗碟拿了起来，仔细看了起来。

        还真别说，这小子看着年轻，但是那鉴赏东西的模样还是很惟妙惟肖的。

        为什么说惟妙惟肖呢？

        那是因为在张天元看来，这年轻人并非是真正的鉴赏，不过是跟着别人学的。

        有一个词叫假模假式，说的就是他这样的。

        “老板，这东西怎么卖？”

        过了许久之后，年轻人开始询价了。

        潘杰克嘿嘿一笑道：“小兄弟你可是行家啊，瞧您这把式，就知道经常玩古董的吧，真人面前不说假话，这可是一件绝对的好东西，如果您真想要，三千美金拿走。”

        这家伙的确是个老狐狸，把对方吹嘘了一番之后，让那小年轻有些飘飘然了，这才说了价。

        小年轻虽然装得很冷静，可是眼睛里分明是有几分得意之色，看得张天元是暗暗叹息。

        这就是刚刚入行的雏儿啊，今天恐怕是要交学费了。

        他当然是不会吭声的，所谓观棋不语真君子，在古玩摊上也是如此，别人买东西的时候，你是不能开口乱说话的，除非别人问你，或者跟你关系不错，否则的话，你说出来人家不仅不会信，反而还会觉得你是想跟他抢东西。

        “太贵了，五百美金，我就要了。”

        小年轻放下了碗碟，似乎有点不想买的意思，但张天元知道这是欲擒故纵，是很多人经常用的一招。

        他都知道，潘杰克不可能不知道。

        潘杰克脸上还是挂着笑脸，不过这话却很干脆：“刚还说小兄弟你识货呢，怎么这会儿就开始乱出价了，这可是货真价实的老东西，五百美金？还不够我给别人的辛苦费呢。”

        小年轻听了这话之后，也只是笑了笑，并未甩袖子走人：“老板，你就别跟我这儿叫苦了，五百美金不便宜了，这样吧，看在你这么辛苦的份上，我再给你加一百，六百美金，能卖就卖，不能卖我就走人了。”

        古玩生意，一直都是斗智斗勇的，还要看一个人的韧性，如果你先忍不住了，那么就算是你输了。

        潘杰克淡淡一笑道：“我的东西，只卖给识货的人，看您应该也是行内人，我也不给你乱要价，咱们各退一步吧，我也不给你要三千美金了，你给两千美金，东西就可以拿走了，不然的话就算了吧，我旁边还有两个客人要照顾呢。”

        这老狐狸还真会说话啊，这会儿连张天元跟刘庆都给利用起来了。

        不过他好像说的也没错，刘庆跟张天元也算是他这摊位上的客人，这一点两人是没法否认的。

        小年轻站在那里似乎有些犹豫，拿起碗碟又仔细看了起来，似乎是想确认一下东西是不是真的。

        “您慢慢看，这东西绝对假不了，这是民国时期的洋彩碗碟，虽然不如清代的粉彩值钱，可是我给你要两千美金，真得不多。这东西可是我辛辛苦苦从中国淘来的，你看看这品相，这包浆，还有这釉色，这做工，哪一点差了？”

        潘杰克开始编故事了，这也是摊主们常用的伎俩。

        “一千美金吧，这是我的底线了，绝对不能再多了。”

        小年轻观察了半天，最终又让了一步，然后说道：“你这碗碟是不错，可是这地方你看都有点褪色了，还有这个地方，还有一点磕绊，我给的这个价，你绝对找不到第二家的。”

        “得，没想到你看得还真仔细，可这上了年头的东西，而且是传世品，想要保持完好，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而且这个磕绊处如果不仔细瞧的话根本瞧不出来，就算他是个问题，我再给你让点，一千五百美金，这总可以了吧？”

        潘杰克也让了一步道：“你来我这摊位上买这东西，那是你的运气，要是去那些店铺里头，这玩意儿你最少也得花一万美金，不信的话你可以去打听打听。”

        他这话倒是没错，如果是真正的洋彩碗碟，而且做工又如此精美的，在美国卖到一万美金也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小年轻没有去问，估计以前就打听过了，否则的话，也不太可能会来摊位上冒险。

        “老板，我再给你加一百吧，一千一，我就是个穷学生，也没几个钱，你总不能连伙食费都不给我留吧？”

        小年轻开始装可怜了。

        大家都在飙戏嘛。

        “哎呀，你这小兄弟还真会做生意，得了得了，我也不为难你了，看你是个学生，就再让一步，你再给我多加一百，一千二咱们就成交。”

        潘杰克觉得差不多了，也就再让了一步。

        小年轻也没再说什么，一千二跟一千一其实也没啥差别，于是直接掏钱给了潘杰克。

        潘杰克则是小心翼翼地将那碗碟给包好了，放到了小年轻的背包之中，这生意就算是成了。

        张天元心中暗暗摇头，到底还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啊，那小年轻不想吃亏，到头来反而还是吃了亏。

        在他看来，那碗碟明显就是新东西，估计不到十美元的价格，结果摇身一变，到了这里就变成了一千二，整整是涨了一百多倍啊。

        要不怎么说这年头傻子太多，骗子都不够用了呢。

        潘杰克这样的古董摊主，只要一天能遇到这么一个傻子，那就赚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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