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这位汉姆公爵，也就是康斯顿市市长走出警局，在众多保镖的簇拥下进入那辆有着鲁恩王国王族徽章的马车之时，他的余光却突然瞟到了一道与周围世界格格不入的灿金色。

  这一余光使得他下意识在登上马车这个本该流畅的动作下尴尬的停顿了一下，而随后，他缓缓转头，正视向刚刚那抹出现于他余光中的发色的主人。

  那是一位有着一头灿金色头发，绿宝石一般澄澈眼眸，五官立体而又有着一股别样精致的，上身穿着一袭灰绿色西装，里面是白色衬衣，胸前打着蕾丝胸花，下身则是与上半身西装同样的灰绿色的，长度到达小腿的格子裙。

  而待他的目光投去，定定的注视在这位与周围灰暗环境格格不入的少女时，那位刚刚还在与一位带着银框眼镜的高大男人说话的少女似乎是注意到了他的注视，澄澈的，如宝石一样的眼睛四下扫视，最终看到了他。

  迎着少女的视线。这位曾经在鲁恩王国经济界，法律界的，曾经的汉克公爵却突然怔了怔，眼神呆了一瞬。

  可就在那一瞬之后，他又僵硬的，礼节性的向着那位少女轻轻点了点头，随后拉住马车车门旁把手的手臂猛然用力，快速的上了马车。

  大抵是因为上车的时候并未把握住力道，以至于直到他真正落座之后，这辆体型庞大的马车还在稍稍摇晃。

  坐在马车中，汉姆方才颤抖着抬起手，轻轻捏了捏自己的眉心，随后又仿佛是在舒缓着什么情绪一样，深吸了一口气，又发泄似的吐出。

  “可怕……”

  一个短暂的鲁恩单词就此于马车内回荡开来，而随后，他再次重复了一遍刚刚的动作，深吸气，吐出。

  随着心跳声缓缓平复，汉姆再次抬手揉了揉眼睛。

  恍惚间，那双绿宝石一般的眸子仿佛还在他的眼前浮现。

  他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看到这样的视线了。

  这是他在离开贝克兰德之前，从那位乔治三世，也就是他侄子手里接过任命诏书时，在那双表面上平静无波，深处却疯狂至极的眸子的注视下所想的。

  但现在……

  似乎是过去的回忆扰乱了他的思绪，亦或是那双绿宝石一般的眸子深处氤氲着的，隐藏的疯狂远大于当今的那位国王，直到身下马车摇晃着缓缓行进开始，他方才从这种不知从何而来的恐惧中挣脱。

  而随着他内心恐惧的悸动缓缓复归平静，错乱的呼吸与无意识颤抖的手指也在这时缓缓平复了下来。

  循着以往的习惯，汉姆缓缓沉下了心，感受着身下马车轻轻的摇晃感，最终方才开口。

  “……她是谁？”

  困惑的声音回荡于马车之内，而片刻之后，马车豪华内饰中的一面镜子给出了答复。

  “詹姆斯·莫里亚蒂。”

  “一位来自贝克兰德的教授，她很年轻，至少比你年轻的多。”

  婉转悠扬的声音回荡在马车之内，而面对着这一声音，汉姆沉默了片刻，方才再次开口道。

  “是你们的人？”

  “并不。”

  镜子中妩媚的女人勾唇笑笑，随后意味深长的开口道，“我并不清楚她现在的立场……甚至，我们连她是否是非凡者都无法确认。”

  “那你们为什么不去查？”汉姆抿了抿唇。

  “……”

  镜子中的女人沉默了。

  而在之后的意思，汉姆心中却是清楚的很。

  “是人手不够，还是……”说着说着，他的声音猛地一顿，随后语气也随之一转。

  “你们有了新的行动？”

  “……”镜子中的妩媚女人无意识的抿了抿唇。

  “也对。”

  转瞬之间，男人似乎想通了什么，语气也复归平静，“足够的利益，总会让人遗忘……”

  他并未将后半句话说出，但镜中的女人却是明白，他未能说出的后半句话的意思。

  “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要了解她，但我只能将我们已知的情报告诉你。”

  镜中的女人目光侧移，“她是在一个月前来到康斯顿的，至于来到这里的理由，很荒谬。”

  “什么？”似乎被她话语中的情报勾起了些许兴致，汉姆低声问道。

  镜中的女人嘴角踌躇片刻，方才开口，“外出采风。”

  “……你信么？”汉姆轻声反问。

  话音落下，两人几乎同时想到了什么，但很快，便被镜中女人补充的情报推进了下一阶段。

  “在来到康斯顿后，她凭借贝克兰德的那位霍尔伯爵给予的信件，径直住进了霍尔男爵曾经的宅邸，并与那位不老的霍尔先生迅速构建出了一段师生关系。”

  “而那位格劳库斯·霍尔先生，对此并无异议。”

  听着她的话，汉姆眸光闪动，若有所思。

  但镜中女人的话却并未停止。

  “而除此之外，在来到康斯顿市的这一个月里，这位莫里亚蒂教授却并没有任何采风的作为，相反，在这期间，她总是在康斯顿市的工业区与帕尔洛港口区来往……晚上则是会回到霍尔男爵的宅邸。”

  “但背地里，就我们所知，这位莫里亚蒂教授，可能还有着其他的工作。”

  汉姆轻轻皱了皱眉，声音冷淡，“别卖关子。”

  “好……”对于他的呵斥，镜中的女人轻笑一声，旋即再次开口道，“根据我们在极光会内部人员在被清洗前传递出的消息，这位莫里亚蒂教授在来到康斯顿市之后，就已经从那位D先生手中得到了极光会的控制权，并在第二天，就毫不留情的展开了清洗。”

  “而被夺权的D先生却并无任何不满，甚至，还遵从了她的意思，在《农业法案》颁发之后，迅速组建了能够为整个康斯顿工业区输送工人的‘招工处’。”

  “停……等等。”

  似乎是想通了什么，汉姆突然抬手打断了她接下来的话，“你是说，她让D先生组建了一个几乎能够为整个康斯顿工业区提供工人的机构，并在格劳库斯展开大围剿之前，就对极光会内部展开了清洗？”

  “是的。”

  他无声的抿了抿唇，恍惚间，他的眼前仿佛又浮现出了那双如绿宝石一般看向他的眸子。

  眼前浮现的绿眸中闪着晶莹的光，看起来亲切又温和，但透过表层，在那表面伪装之下的情绪，却绝非是人能够拥有的，能够表现的，能够将之刻意隐藏在伪装之下的。

  所以在他看来……

  那分明就是一双神的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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