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在崎岖的山路上行走，头顶肩上各放着一片树叶，若是树叶掉落，她就要从头走起。

  终于完整的走完一条路，林青坐在草地上，看悬躺着的山神，问道:“我只是一个普通农家女，学姿态有什么用。”

  山神眼看她，理理衣袍，轻启薄唇:“好看呀！”

  林青又问:“晚上吃烤串行吗？”

  山神琉璃般的眼珠亮了几分:“可行。”

  林青又问:“烤串要把肉从签子上撸下来，动作粗鲁。一点都不好看，为何要吃！”

  山神朗声大笑:“你想用这样的方法说服我。你可知，世人都是先敬罗衣，在敬人。你举手投足的仪态，就是身份的象征。你走出去，华贵的衣饰，得体的姿态，会让你轻而易举的得到尊重。”

  林青好像明白了山神的想法。

  点点头，好奇的的问:“你为何对人有这么多的理解？”

  “我也不知道自己存在多少年了，山林里的一切，对我来说，太熟悉了。那时的我力量薄弱，没有受过教导，只能靠着本能存在。感受到无边的孤寂。

  后来，我遇到了人。

  我偷偷跟着他，观察他，学习他的语言，姿态。他的一切。

  我发现了很多有意思的事。他走后，我按照他的生活方式生活，在漫长岁月里淌过。

  再后来，有人进山，我就会跟着学习，学会的东西越来越多。

  有一个人快死了，他带着很多随从进山。我帮他延续生命，他留下书籍和技艺高超的仆人。就这样，我知道了很多。”

  山神看着认真听祂说话的林青:“你很奇怪，你和我见过的所有人都不一样。别人都有所求，所求都是为己。你为什么不求我？”

  林青想想说:“我努力学习过知识和武艺，又在当康帮助下，得了许多常人没有的本事。若不去试试，我的努力有什么价值。”

  山神若有所思，点点头消失。

  林青知道，这意味着今天的教学结束。她已经在山里住了两月了。说是她陪伴山神，却都是山神在教授她各种知识。

  山神教的种类繁杂，随性。刚刚还在教她抽丝剥茧，见云朵遮住天光，祂就开始讲四时变化。忽而看到林青划破的衣衫，祂会取出织布机，教林青织布。

  初时，林青被这种情况，搞得头脑混乱。适应了半个月，她才跟上山神的步伐。

  在这样混乱的教学中，林青掌握了许多理论知识。实操则平平无奇，刚开始，山神还指导过几次，甚至亲自演示。

  后来，山神演示完就在一旁看着。林青做错，祂就给泼冷水。是真的冷水，兜头泼下。林青被凉水一激，就算没学会，也不会再犯同样的错。

  好在山神并不是真正的老师，她只喜欢教学的过程，并不在意学习后的成果，林青才没承受太多惩罚。

  林青带的粮食，是按照她和当康的量，只多一点。有了山神的加入，短短两月，林青的粮食就已过半。

  她感恩山神的教导，知道自己只能在饭食上回报一二。闲暇时，就满山找食材。野山药，板栗，柿子。

  当康挖了个大山洞，林青在里面搭上架子，做了简单的防潮处理。在里面堆上大量板栗。

  柿子削了皮，用麻绳绑好柿子蒂，阳光好，就放在树杈子上晒。下雨天，就放在洞里晾着。把柿子皮也晒干，后面都有用。

  林青观察着晒的柿子，有功夫就去揉捏，把圆滚滚的柿子捏成扁扁的饼状。晒了七八天，林青觉得差不多了。

  她试着做了几个竹筐，一层柿子皮，一层柿饼的放进去。看到当康眼巴巴的看着。林青抛给当康一个，当康接住后，没咬几口就没了。

  它继续眼巴巴的看着林青，林青笑呵呵的看着当康:“你别急，等放个十来天，出了糖霜，就更好吃了。”

  当康嘴里嘟囔着:“不急，不急。”眼神却一直黏着竹筐，嘴角挂着银丝。

  林青仿佛看见幼年的自己，妈妈每次做好吃的，她就站在锅边，眼巴巴的看着。妈妈让她出去玩，她也不去。就守在那里，妈妈轻轻擦拭她的嘴角，她才知道自己流了口水。

  等到食物断生，妈妈就夹一块给她，让她拿着吃。刚熟的肉还有些硬，但她就是觉得好吃，放在嘴里慢慢咬。

  有一次，妈妈煎饼，看她馋的不行，给她撕了一块，看看是生的，又丢到锅里煎。

  妈妈呵呵笑着说:“我看着外面熟了，里面还生着啦？”

  林青也跟着笑。

  她捡了一小筐板栗出来，清洗过上面的浮灰。在每一个板栗上开了口子。在锅里倒了些菜籽油，把板栗倒进去翻炒。

  她撒了些白糖，倒了一碗水，盖好锅盖。等到香甜味出来，林青打开锅盖继续翻炒。直到水汽挥发完，才盛到盘子里凉着。

  她刚把盘子端上桌，山神就坐在凳子上了。她伸出纤纤玉指，两指捻起一颗，按压一下，板栗壳就掉了。

  林青看着那金光的果肉，觉得那颗板栗一定很好吃。

  视线挪开，林青剥壳，一边投喂当康，一边自己吃。这里的板栗，个头要比他们那里的要小，味道却更好，粉糯香甜。

  当康嫌弃林青剥的慢，要求自己来。林青就给它在地上放了一盘。

  当康一次吃进许多，然后就开始吐壳，在大口咀嚼。林青看的惊奇，不知道它是怎么做到的。

  山神动作优雅，却不影响祂进食的速度。很快，所有的板栗被吃完了。

  山神满意的说:“味道很好，平日里可以多做些。”

  说完祂在桌子上放了一把百宝袋:“洞里的东西被老鼠爬了，就不要了，你存到这里吧！”

  话说完，身影消失不见。

  林青冲到山洞边去查看，地上确实有许多板栗碎壳。

  好的一点是，老鼠还没有祸祸柿饼，竹筐看着完好无损。林青把几筐柿饼放进百宝袋里。就看见气愤的当康，四处抓赶老鼠。

  顿时笑了起来，刚才的的郁闷全都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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