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
"率死?"
伴随着一声重物落地声,荀冽听到一个男人忽然拔高的刺耳嗓音。短短两个字,尾音高高的飘起,诱着全然的不可置信与惊慌失措。
耳膜被震的生疼,太阳穴的突突的鼓胀着。
"怎么了?"
徐慕颜仰着头,略带诧异的看了看他,弯腰去扶用甩翻在栈道上的藤椅。
荀河猛地回神, 才发现那个声音原来是从自己的嗓子里发出来的。而他的记忆,也有了片刻的空白,竟不知自己是什么时候站了起来。
他摇了摇头,重新坐下。
怔忪片刻,手速飞快的在搜索栏里敲下"贺彰明"三个字。
各种标题醒目的新闻被刷了出来。
【贺家父子股权争夺战暂告一段落,内部人士∶"贺綦或将黯然下台"」【未上任先患病,新实控人贺彰明丧失行为能力,贺家控制权再陷迷雾」「姜还是老的辣!董事会"换血"夭折,贺家青壮派痛失问鼎佳机」
他一篇篇看过去,嘴唇颤抖着,煎来愈白.
贺彰明是业内举足轻重的大人物,与他相关的新闻浩如瀚海。
仅针对这一件事,就有百余家媒体争先恐后的撰文报导。还有一些过分的媒体,为了吸引流量采用造谣型标题,点进正文看到最后,才看到一句不痛不痒的"信息来源于网络,不保证真实、准确与完整"。
荀冽甚至还看到一篇名为"送别!贺家集团董事兼总裁贺彰明因病去世",眼前发黑的点进去,迷瞪瞪看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这篇无良小报是在"拟定"贺彰明的讣计告。
这些骇人听闻的离谱报道,不断刺激着荀冽的神经。
灵魂仿佛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麻木不仁的接受着海量信息,一部分飘到空中,漠然的看着他轻颤的手指,发白的唇瓣,战栗的瞳孔。以及,悸痛不已的一颗心脏。
直到一个"直击现场"的标题跳入视线里,荀冽连忙点了进去。一刷新,一组照片跳了出来。
照片仿佛是远距离偷拍而来,从高处俯瞰某个医院病房的窗户。
透过各种遮挡物,能够隐约看到白色的病床上躺着一个男人,床边摆了一捧极大的红玫瑰花篮。
再往下翻,就是几张不同的探病场景。
即便是像素模糊,也能看出一种肃穆、悲哀的氛围。
荀冽咬着唇,不愿相信病房里的男人真的是贺彰明。
除了冷翡玉,贺彰明身边没有任何一个亲近的女人。冷翡玉对他来说,甚至算不上"亲近"二字。
那么,谁会在探病的时候,这么突兀的送一个玫瑰花篮来。
而且以贺彰明的手段,又怎么会让病房照泄露出去?
也许…….连生病的事情,都是为了排除异己,引蛇出洞而假装的呢?
不然这些铺天盖地的媒体造势,很快就会对贺家股市造成影响。
应该……很快就有新闻官出来辟谣,呵斥媒体夸大其词,表明贺彰明只是微恙,很快就能恢复健康,继续做他一言九鼎霸道偏执的霉总吧?
荀冽这么想着,心中稍感放心。
可下一秒,他滑动屏幕的手指滞住。
落在一张照片上,放大,再放大,直到极限为止。
摄影者是从高处往窗户里窥视的,这张照片里,恰好有个男人站在窗边,露出了小半张的脸。下一张,男人就仿佛发现了远处有人在偷拍,避开了镜头,把窗帘给拉上了。
即便面目模糊,荀冽也一眼认出,这个男人是任承。
室息感铺面而来,手指猛然收紧。
紧紧的擦着手机,力气大的青筋暴起,骨节泛白。
好一会儿,哑着嗓子开了口。
"心肌缺血,导致猝死的几率..…有多大?"
徐慕颜正歪着脑袋,一脸奇怪的看着他。_一旦年龄超过50岁了,危险性就很
想了想说;"也不是很大,当然,还要看患者的具体情况一大了,出现症状后不及时送医抢救,可能就会猝死。
荀冽心中一颤。
"有没有那种……年龄不超过30,平常很健康,但因为工作压力大,频繁加班……的病例?"
徐慕颜眨了下眼睛。
晒成小麦色的帅气脸庞上流露着强烈的好奇。
"有啊,而且很多。"
他随便介绍了几例,都完全符合荀冽的设定,最后问∶"怎么了?你有朋友出现症状了?要不要叫我爸介绍靠谱的医生,帮忙看看?"
荀冽豁然起身,嗓音低哑∶ "不用了。"说着,大步离开沙滩栈道,往住所走去。
好意被拒绝,徐慕颜也没怎么在意。
耸了耸肩,,双手交叉放到颈后,民股往下滑了一截,舒舒服服的躺进躺椅里。
盯着远去的高挑背影,眯了眯眼。少倾,唇边浮起一丝古怪的笑容。
"没想到,回来一趟居然能遇到这么有意思的家伙。"
他勾着唇角,眸光流转。
一身的流氓痞气尽数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饶有兴致的危险。
"荀冽…是么?"
荀冽怔怔的坐在沙发上发呆。
从客厅的飘窗落地窗往外看去,就能看到水天相接的海平线和令人心旷神怡的漂亮海景。
可荀冽却完全没有心旷神怡之感,一颗心脏悬在空中,不安的左右摇晃着。每晃荡一下,就带来一阵无法忽视的痛楚。
他拿起手机,却忽然怔住。
好一会儿,颓然的放下,自嘲的笑笑。
他根本就没有贺彰明的电话。
哪怕之前已经朝夕相对,亲密无间,他也从来没有主动联系过贺彰明。
公事上,有秦雨侬和任承互相代表对方做外联。
至于私事……他只是不断的"偶遇"贺彰明,不断的被贺彰明激起欲.望与贪念。
两人仿佛有一种不用明言的默契,互不打听,互不思念,如果正好遇上,就会自然而然的在-起,根本不需要事前的交流约定,事后的不舍黏腻。
荀一直为这种默契而满意,并赞赏于贺彰明的识相与懂事。直到此时,他才感到了懊恼。
又想到那天夜里,贺彰明站在停车坪中,看到了他和宋傲然朋友在一起的一幕。
当时他为了察觉自己的真心而心神不定,蓦得被贺彰明看到自己和年轻小鲜肉纠缠,又因心虚而惊煌。
压根就没有想过贺彰明为什么出现在那个地方。
现在看来,贺彰明是去停车坪专门蹲守的吧?
也许,除了酒吧的第一次,之后的每一次的"偶遇",都是贺彰明的蓄谋已久。
而自己.……只是无耻又自私的乐在其中。
荀冽深深埋下头,手指穿过发丝,无意识的揪了会头皮。再次拿出手机,拨了串号码出去。
少倾,电话被接通了。
冷翡玉清澈的嗓音,伴随着许多嘈杂人声从听筒里传了出来。
酒涵”一
她很惊讶,也很高兴的说∶"稍等一下,我这边有点儿吵。"
荀冽"嗯"了声∶"没事。
过了一会儿,冷翡玉的声音重新传了出来,明显是走到了一个安静的角落里。"这几天在南城,你还好吧?能适应吗?"
荀冽垂下了眼睛。
几天以来,两人都是通过信息断断续续的交流,这还是他第一次给冷翡玉打电话。
他简单说了一下近况,特别感谢了徐医生与徐慕颜的帮助。
冷翡玉听了,,满意的说∶"那就好,阿冽一切顺利,我也就放心了。"
顿了顿,叹息一声∶"最近家里的纷争实在是太多了,现在我们正在讨论,是否要延期举行慈善晚会,风尖浪口上的,最好还是低调一点。"
话题说到这里,终于沾上了荀冽最关心问题的边。
刚刚还一脸淡漠的他,顿时变得紧张起来,下意识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怎么回事?我看新闻……说贺彰明住院了?"
冷翡玉无奈的点了点头,忽的发现荀冽看不到自己动作,开口解释道∶"是的,今早送到急诊,现在已经稳定下来了,只是一直还没有清醒。医生说是疲惫过度引起了脑部缺血,再加上高烧不退,—时晕厥了过去。"
荀冽心中一紧,鲁莽的打断∶
"-时晕厥?不是心脑血管重疾? 严重吗?"
默了两秒,迟疑道∶"阿冽,你很关心这个?"
荀冽一塞,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含糊应道∶"嗯…也没有。忽的急中生智,抢道∶"只是担心他是不是有什么遗传病!"
冷翡玉一惊,眉头紧皱∶"应该不是吧?"
说着,自己也不是很确定的说∶"不行,我得去查查贺家的遗传病史,之前从来都没想过这点。"
荀冽松了口气,连声称是。
最后又小心翼翼的问∶"只是偶发晕倒吗?媒体的描述,仿佛他马上就要……死了。
冷翡玉笑了笑道∶"对于贺家的事情,他们一向喜欢夸大其词。不过这次贺彰明忽然送医,我也很惊讶,毕竟在我的印象里,他从来没有生过病。"
停顿一刻,试探性道∶"阿冽,你知道他是从哪里被急救车送到医院的吗?"
荀冽一怔∶"哪里?"
冷翡玉的声音有点异样∶"是阿冽你家,任承去接他的时候,发现他躺在床上,烧的神志不清的晕了过去,才连忙叫救护车过来。"
荀冽心神大震,失声道∶"我家?"
冷翡玉应是。却没再多说一句话。
荀冽的脑中已乱成了一团乱麻,根本没有发现冷翡玉微妙的反应。注意力完全放在了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上。
贺彰明回国之后,又一次摸进了他家?
"一路平安。""等我回来。"
明明是这么约定的。
从期待,到失望,贺彰明…应该很难受吧。
看到空无一人的别墅后,这个坚强冷峻的男人,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彻底支撑不住的昏迷过去?
家里的衣物用具都被丢弃了,根本没办法住人,贺彰明看到之后,为什么不回自己家,反而在空房子留了一宿,第二天被人发现送往医院?
舌尖忽然尝到一股浓浓的血腥味,荀冽这才发现,自己居然不自不觉的把唇角还未彻底愈合的旧伤,再一次的咬破了。
他松开紧咬的牙关,舔掉唇边的血液,哑声道∶.……是吗,还有这种事?"
极力控制的平静声线,却在话音的末尾起了点颤。透露出了声音的主人最真实的情感。
冷翡玉眼睫微垂,遮住了眸里的深思。
随口扯开了话题,继续谈论荀冽在南城的崭新生活。
她能够清晰的察觉到,荀冽的回应变得敷衍起来,时不时以"嗯""哦"来应答。到了后面,更是开始走神,沉默数秒后迟缓的问∶"小翡,你刚刚说什么?"
她在心里默默的叹了口气,柔声道∶"阿冽是不是困了,困了就去休息吧?"
荀冽应了声"好",挂了电话。
冷翡玉星眸微沉,收了手机凝神半响,才缓缓回到孤儿院的会议室。
会议室里的讨论已经告一段落,大家的意向趋向统一,一直认为应该推迟慈善晚会的举办。
既然要借着贺家的名头宴请圈内名流与贵妇太太,至少也要在贺彰明这位继承人身体好转之后,不然所有的事情都会蒙上一层阴霾,冷翡玉也会被人讽刺不顾家人,一味自己出风头。
冷翡玉点了下头,简单说了几句后就表示会议可以结束了。
与会成员陆陆续续的离开,只有一个披着厚实皮草的纤瘦女人还留在会议室里。见人都走光了,抬眸看向冷翡玉,淡淡问∶"发生什么事了?"
冷翡玉抿出一个略带着点苦涩的浅笑∶ "萧白,你真了解我。"
萧白拨了拨额边的散发,漫不经意的说∶"出去之前,你还在对推辞晚宴有异议,出来之后,你就一言不发,明显已经把注意力转移到其他事情了。"
冷翡玉沉默半响,低低道∶"你也知道,慈善晚宴名义上是为了孤儿院重建筹集资金,实际上却是一个给圈内人表演的大舞台,而这次……最大的演员应该就是她和贺修明。实际上,她今天早上还暗示我,我们正好多做点慈善,为躺在医院里的贺彰明祈福。"
一向没什么太大表情的萧白,听到这话,都忍不住动容∶"薰夫人居然能把 趁他病要他命的行为美化成这样,这也太无耻了吧。"
冷翡玉扯了扯嘴角∶"她一向如此。"
星眸闪过一抹厌恶,转瞬即逝,,转而道∶"不说她了,萧白,你这两天是不是要去一趟港城?"
萧白点了点头∶"坎布尔双年展今年在港城主办,我去学习一下,另外还约了两个知名当代艺术家见面,看看值不值得由我们运作,把两人引入内地艺术市场。"
在冷翡玉主持的美术馆里,萧白是美术馆合伙人兼策展人,有着很重的话语权,冷翡玉也不怎么干涉她的工作。
她点了点头,轻轻道∶ "你能不能顺便去一趟南城?"
萧白一怔∶"怎么了?"
冷翡玉眸中流露出一丝犹豫。
萧白察言观色,反应过来∶"荀冽在南城?他离开这里了?"
冷翡玉苦笑∶"果然瞒不住你。"
萧白恍然道∶"难怪这两天你一直有些心不在焉……他怎么了?跑去南城避祸?"
"避祸"二字说出来,虽然带着点揶揄,却是对荀冽近况非常精准的猜测。
看到冷翡玉眼里的诧异,萧白淡淡道∶"当时听说荀冽和贺彰明做了一个什么项目,朝夕相处了大半个月,我就猜到会有这么一天了。"
她拢了拢皮草,抿唇一笑∶"贺彰明的性格,是典型的偏执型人格障碍,对他而言,想要的东西就一定要得到.得不到的也要拼死强求。如果荀浏不愿意,那他要么离开,要么,只能留下面对无休无尽的骚扰。
‘
冷翡玉静静的听她判断,许久,吐出一口沉重的呼吸。"阿洌他..怀孕了。"
萧白一怔,下意识道∶"怎么会这样?他以前做过治疗?"
冷翡玉星眸微冷,摇了摇头∶"还在查……如果是的话,八成就是在这家孤儿院里发生的,可惜,在我接手之前,孤儿院的负责人就已经换了好几个,查证起来还需要点时间。"
既然连她们这些亲近之人都不知道荀冽怀孕的消息,说明冷翡玉是一心想要瞒着所有人的。此刻开口求助,只会是感觉情况有异,并且认为其严重程度远超透露消息带来的影响。
她知道,如果不是实在忙的抽不开身,冷翡玉肯定会亲自飞一趟南城。
听了她的发问,冷翡玉黛眉颦起∶"我也拿不准主意….阿冽前后的表现,有一点奇怪。"她想起临行前荀冽对贺彰明回避的态度,以及刚才电话里的颤音,满怀疑虑的说∶"我不知道是阿冽在隐藏心思,还是一切都是我错觉……总觉得,阿洌好像比他表现出来的,更在意贺彰明。"
她说这话的时候,有点淡淡的厌恶。
仿佛连承认这点,都是不情不愿,被逼无奈下才不得不面对现实。
萧白眉梢一扬,惊异的盯着冷翡玉。
冷翡玉被她的眼神瞧的有些羞恼,色厉内荏的说∶"看我干什么?"
萧白一挑唇,徐徐笑道∶"看来你对荀冽的重视,远超过对贺彰明的厌恶。"
冷翡玉仙冷容颜上浮起一丝烦躁。
"不要在我身上修炼你的读心术,你去南城帮我看看,看看阿冽到底在不在意贺彰明,"
想了想,揉着额头道∶"真希望不是,这样我就能放心大胆的对他下手了。"
萧白歪了歪脑袋∶"如果是呢?"
冷翡玉一默,缓缓道∶"在意是分等级的,除非阿冽在意他,更胜于我,我才会承认——"
话到一半,手机铃忽然响了起来。
冷翡玉接了电话,短短说了几句,面色就是一变。最后冷冷的说了声"知道了",不快的掐断通话。
"怎么了?"
冷翡玉的嘴唇抿成了一道抗拒的直线,一双寒星似的眸子反射着冷光。"贺彰明醒了,要我过去。"
萧白挑眉,轻轻的笑了。起身道∶"是个好消息。"
她兴致勃勃的说∶ "至少可以用这个,去试探荀冽的反应了。""走吧?"
冷翡玉点了下头。
不放心的叮嘱∶ "千万不能让他受到刺激,情绪大起大落。"
萧白一颤,感觉自己倒先被冷翡玉刺激了一下,心肺痒疼的咳嗽几声。
冷翡玉连忙抬手拍打她后背,安抚她的气息。
一平复下来,萧白就立刻飞了个白眼。一张病态素净的脸上尽是不屑。
"还用得着等他受刺激后,才能看出端倪?""我今晚就出发。"她淡淡道∶ "你就等着吧。"
送走了回家收拾行李的萧白,冷翡玉带着何菱去了医院。
大概是因为从医院流出了偷摄照片,医院的安保措施更严格了。冷翡玉一路经过重重关卡,这才来到贺彰明所在的贵宾病房。
病房外守着两个彪形大汉,见到冷翡玉就围上来想要搜身,被闻声出来的任承止住。他不好意思的说∶"抱歉,冷小姐,情况特殊,还请你谅解。"
冷翡玉颔首,淡淡道∶ "没事。"
顿了顿,又说∶"现在外界舆论甚嚣尘上,准备什么时候开新闻发布会?"
任承笑了笑,没说话。
看样子是已经有了安排,但不能透露给冷翡玉而已。
冷翡玉轻嗤一声。
看来这件事之后,贺彰明一派的警戒心已经拉到顶点了。
她没再说什么,直接进入病房。
贵宾病房一天收费近万,设备先进布置豪华,还放了一架精致遮挡屏风,挡住了从门口看向病床的视线。
冷翡玉绕开屏风,向病床看去。
视线最先被病床床头柜上那捧娇艳欲滴的红玫瑰所吸引,然后才落到贺彰明身上。
仅此一眼,她就惊的停下脚步,迟疑半响,才敢再次抬步向前。
甚不由自主的放缓了步伐,以免高跟鞋落地时的声音,惊扰到病床上的男人。
因为,此时的贺彰明看起来实在是太可怜了。
可怜到讨厌他的冷翡玉,都控制不住的激发出一点微弱的怜悯之情。
贺彰明穿着宽大的病服,倚着宽大的靠垫,再无素日那种高峻露道的气势。仿佛一夜之间骤然消瘦了许多。
浓颜立体的五感依然是英俊的。
只是面色苍白,唇浅病态,衬得一双点漆似的凤眸愈发黑暗。
他正望着窗户,可窗户拉着窗帘,根本看不到外面的景色。听到动静,转过头,看向冷翡玉。
双目对上,冷翡玉浑身一震,背脊瞬间渗出了冷汗。
贺章明那双狭长的凤眸里,透着一股沉郁的死气。可其中,又翻涌着无尽的戾气与恨意。
是冷翡玉上辈子见过很多次,这辈子也时常因此噩梦连连的熟悉眼神。代表着偏执、疯狂、与求而不得的无尽摧毁。
"告诉我,冷翡玉。"
他用这种恐怖的眼神,平静的看着冷翡玉。面无表情的问∶"他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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