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人是庆哥。

  停了一会儿，略带沧桑的声音响起：“小心什么？”

  庆哥支支吾吾道：“仓库里好像有不干净的东西，我之前见到一个脸长歪了的人，好像把护工给……”

  淼哥没有让他把话说完：“别绕圈子，直说吧，什么事？”

  “我弄了一条活鱼，结果买家来不了，能不能借你的关系网帮我卖一下，我急等着钱用。”

  “阿庆啊阿庆，你是真的活腻了是吧？”

  “就这一次，淼哥，你就帮我这一次。”

  “我几次三番告诉你，最近风声紧，不要做事，你就是不听，我帮不了你。”

  庆哥有些着急：“可我妻子躺在ICU，一天上万块钱花着，我有什么办法？”

  “赚钱的路子多的是，你把大家弄进去，以后都没得玩。”

  相比庆哥，淼哥的声音始终没有起伏，像是一面毫无波澜的湖水，冰冷又决绝。

  “不会的淼哥，我这次非常小心，绝对不会连累弟兄们！”

  庆哥信誓旦旦地说道，洛南虽然看不见他的表情，也能想象出来他的一脸坚定。

  “不会？”

  淼哥的声音低下去，后面不知跟了一句什么。

  声音太小，洛南没有听清。

  洛南停了一会，发现淼哥是在冷笑。

  这股笑声令洛南感到不寒而栗，仿佛有什么事情出了差错。

  随后，淼哥的话语如同炸雷般落在洛南的心头。

  “你已经把警方的卧底带进来了，还谈什么不会连累弟兄？”

  “什么？！”

  洛南一惊。

  难道自己已经被发现了？

  淼哥朝着老板桌走来，他的脚步声沉闷，而且两只脚的落点并不相同，后脚总比前脚拖沓一些。

  脚步越来越靠近老板桌，洛南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淼哥沧桑的声音再度响起：“我进门的时候，门卫被人给打昏了，有人取走了一串钥匙。”

  “我办公室的门一直上着锁，可我刚才进门时，门却没有锁住。”

  庆哥声音中带着一丝紧张：“这不可能，我一路过来非常谨慎，没人跟着我。”

  “而且我和门卫反复确认过，没有人能在我们眼皮底下溜进来。”

  淼哥阴阴地说道：“是没人溜进来，可如果是你亲自带进来的呢？”

  “你是说……这不可能，他应该在冷库才……对？”

  庆哥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我这就去查看！”

  庆哥正要转身离开，门外传来了一声惊叫，听着似乎是护工的声音。

  “出事了！”

  庆哥当机立断，冲出了办公室。

  郝淼停在原地，环顾了一圈办公室。

  他站在老板桌前，跟洛南只有一面不到3厘米隔板的距离。

  他好像是从桌上取走了什么，接着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洛南等了一会儿，才敢探头出去。

  他的视野先是扫过办公室，确保没人发现他后，才将目光放回到老板桌的桌上。

  相框不见了。

  这令洛南百思不得其解。

  “都什么时候了，他优先取走自己年轻时的照片？”

  想不通的事也来不及多想，洛南赶紧溜出了办公室，转头朝楼下走去。

  经过陈列室时，他特意停下脚步，钻了进去。

  被打晕的护工仍然躺在铁架台上，头上盖着白布。

  洛南又给了他一拳，续上昏迷时间，然后将他丢进了公共浴室的隔间里。

  办完这些后，他来到钢制走廊，趴着栏杆往下张望。

  庆哥和一名穿着棕色风衣的男人站在一起，他们围在侧门，看着护工对着三轮车激动地说着什么。

  “他们发现巡逻员了。”

  洛南暗道不妙。

  七号仓库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如果淼哥他们采取地毯式搜索，发现自己只是时间问题。

  洛南屏住呼吸，爬下了扶梯。

  他动作非常轻，没有引起楼下几人的注意。

  落在仓库中央，洛南打算绕道回到右侧的冷库。

  起码假扮尸体，可以洗清自己的嫌疑。

  “淼哥！”

  洛南刚要经过门岗，听到里面传出声音，立马退回来，闪身躲到一只铁桶背后。

  门岗里，门卫晕晕乎乎地撑住脑袋，肥溜溜的身子一晃一晃地奔向侧门。

  他来到淼哥和庆哥面前，声嘶力竭地说道：“我被人袭击了！”

  庆哥皱眉道：“你看清那人长什么样了吗？”

  被叫醒的巡逻员摸了摸鼻梁，闷声道：“我看见了，那人是我们之前收的一条死鱼，他还活着！”

  “放屁！”门卫骂了一句，“明明是有尸体转化成僵尸了！”

  巡逻员不甘示弱：“你说的不更是放屁？哪来的僵尸？”

  “不是僵尸是什么？”

  “就是一条死鱼，我亲眼所见，他从冷库顶跳下来，砸晕了我。”

  “呵！死鱼？死鱼能徒手用指甲划开玻璃吗？”

  “死鱼哪来的指甲，早都脱落了！真是胡说八道，你是不是上班的时候睡着了，梦到的僵尸？”

  “你才睡着了，巡逻员被死鱼打晕，听着不可笑吗？”

  庆哥偷偷地瞄了一眼淼哥，眼见他脸色愈发难看，赶紧叫停了这场愚蠢的争吵。

  “闭嘴！在这吵什么？去冷库看一眼不就知道了？”

  他又指了指光着身子的巡逻员：“还有你，赶紧找件衣服穿上！”

  庆哥说话的气势很足，其实心里也有些发虚。

  如果他带进来的活鱼真是警察卧底，他这辈子可算是完了。

  落到淼哥的手里，连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死后想留全尸，更是白日做梦！

  他带上巡逻员和护工，一路来到右侧走廊尽头，打开了冷库的大门。

  “呼……”

  庆哥松了口气。

  好险！

  带来的流浪汉还在。

  庆哥仔细观察，发现流浪汉的模样比之前更为平静，就好像……

  “死了？”

  巡逻员下手摸了摸流浪汉的脖颈，冲庆哥点了点头。

  “这才过了多久，怎么就死了？”

  庆哥质问巡逻员，巡逻员一脸困惑。

  “这不是死鱼冷库吗？死了不对吗？”

  “这条是活鱼！”

  “可我上次看就是死的啊。”

  滋滋滋——

  两人说话间，一道怪异的电流声响彻整间仓库。

  他们心里都清楚，这是门铃的声音。

  这个时候，居然有人按了门铃？

  会是谁？

  对讲机里传出门卫战战兢兢的声音。

  “老，老板……怎么办，外面有警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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