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将错就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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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娘在花架下屏息静听,听得莺莺小姐斥责张君瑞,不由心道:小姐啊,你太过分了吧?
你们本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夫妻,又何必这样苦苦刁难呢?
一个怒气冲冲,喋喋不休的责怪个没完;一个面红耳赤,低头躬身,如聋似哑,唯唯诺诺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这样下去,你们刚刚建立起来的情感和信任,都要烟消云散了!
红娘想到这里,心中的怒火刹时涌了上来:这书呆子,你背地里的那些甜言蜜语都到哪里去了?在我面前那么会讲,在小姐面前怎么成了哑巴了?
你也太没出息了吧?你为何不记得那‘待月西厢下’的约定,现在如此良机,直接走上前去,一把将她抱住,就算告到官府,你也有理由的,如果说丢脸,是小姐丢脸,又不是你!
你啊,真是个呆木瓜,中看不中用,银样蜡枪头,活该被美娇娘训得狗血淋头。
红娘遥遥的望着唯唯诺诺的张君瑞,真是有气无处使,有火发不出,别提多难受了。
莺莺小姐斥责了几句,见张君瑞呆呆地立在哪里,低头躬身,一言不发,心中也有些不忍,本想走上前去,给张君瑞暗示自己是做做样子,不是真训他,突然发现棋亭柱子后面的花架下,露出一片红色的衣角,分明就是去‘捉萤火虫’的红娘在哪里偷偷听声,不由心道:这小贱人将我说的话都听到了,我这下就不能去和张郎打招呼了,不但不打招呼,而且还要做足了戏,让她不怀疑我。
她想到这里,于是提高了声音喊道:“红娘,贼人来了,快出来!”
张君瑞本想着,莺莺小姐骂几句也就解气了,没想到她居然大喊贼人来了,不由抬头‘啊’了一声,气得差点晕过去,浑身不由颤抖起来:好啊,你不仅不认我这个相公,还将我当成了贼人!
红娘见小姐突然大喊贼人来了,不由心道:啊哟,这下可坏了,这半夜三更的在后花园里喊有贼,如果被护院的仆人们听到了,一定会带着武器来园子里捉贼,这样下去,事情可就要闹大了。
想到这里,再也顾不上避嫌,连忙从花架下钻出来,转到亭子里,说道:“哎呀,小姐,这是出什么事了?”
莺莺小姐自从喊出‘贼人来了’四个字后,却顿时有些后悔,她知道这么做真的有些过分了,但话已经说出口,再改已然来不及,也只有将错就错,于是说道:“园子里有贼!”
红娘闻言,一脸疑惑的问道:“贼人在哪里?”
还没等莺莺小姐搭话,张君瑞一脸沮丧的说道:“贼人在这里站着呢!”
莺莺小姐一听,不由惊的‘呀’了一声,心想:张郎他怎么自认是贼人呢?
红娘听了,也惊得‘啊’了一声,心道:你这呆子真是傻的可以,居然自己抢着做贼人!
本来我问贼人在哪里,小姐她正好有个台阶下,并不会指着你说这就是贼人,一定会换个说法,现在倒好,你自己承认是贼人,这下可咋办呢?
红娘一脸怒意的瞪了张君瑞一眼,心道:唉,真是个不开窍的榆木疙瘩,只好我来打打圆场了。于是说道:“小姐啊,咱们崔府的花园里,不可能有贼人的,红娘我去查探一番,小姐莫怕!”
然后装模作样的围着棋亭转了一圈,又回到亭子里对着张君瑞细细打量道:“啊哟,原来是你啊,小姐,这个贼人不是偷东西的贼,而是偷心贼啊!”
“而且不是生贼,是个熟贼!”
莺莺小姐听了,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心道:你个小贱人,真是搞笑,这贼居然还有这么多说道!
于是一扭头道:“呸!真是一派胡言!”
红娘道:“小姐啊,你这话可冤枉我了,红娘我并未说瞎话,这贼人小姐你和他很熟的,他不是别人,正是你的心上人啊!”
红娘之所以这么说,是想点拨小姐:这人是你约来的,可别太过分了,给你个台阶你就赶紧下吧!
莺莺小姐微一思索,却脸色一冷道:“无论是谁,给我撵出去吧!”
红娘闻言,连忙向张君瑞使眼色:张相公啊,小姐都要撵你走了,你有什么心里话,就赶紧说吧,再不说就晚了!
见张君瑞仍然无动于衷,于是心想:既然你不好意思说,那只有我逼你说了,于是问道:“张相公,你不在西厢睡觉,这大半夜的来此,到底想干什么?”
张君瑞闻言,不由心想:好啊,你们主仆两个这是要逼死我啊!
一个写了书信约我前来,一个出馊主意让我冒着生命危险翻墙过来,现在倒好,一个将我当做贼人,一个盘问我大半夜来此想干什么,你们这是存心戏耍我啊!
想到这里,张君瑞两眼直勾勾的瞪着面前的两人,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莺莺小姐见红娘盘问张君瑞大半夜来此干什么,不由心道:坏了,等会儿张郎若是说我信里的内容,我还不臊死,不行,不能让她盘问了,于是大声道:“红娘,不必多问,快快撵他出去!”
红娘心道:你不让我问,我偏要问个清楚,若张相公说出实情,他这‘贼人’的罪名就可以洗脱了。于是又道:“张相公,你到底说不说,你若不说,我拉你去到老夫人哪里,讲讲明白!”
莺莺小姐闻言,不由心中大急:啊哟,你将他带到娘亲哪里,我以后还有什么脸面见人呢?于是连忙说道:“红娘,不用带到老夫人哪里了,念他初犯,就不与他计较了,快快撵出去吧!”
红娘闻言,连忙劝道:“小姐别生气,红娘我替小姐好好开导开导他。”
“张相公,亏你还是个读书人,洛阳大才子,既然读了圣贤之书,就一定要懂得礼义廉耻,你大半夜的来此干什么?”
“不是我们崔府一定要像衙门一般的审问你,红娘我跟你说句实话,我只道你是个学富五车的大才子,有随何陆贾之才,谁料到你的色胆居然比天大!谁让你半夜三更进入女眷烧香拜月的花园?你本是蟾宫折桂的解元秀才,却没想到来此做寻花问柳之事,不想着好好读书去考状元,居然学贼人把墙跳!”
说到这里,才转头对莺莺小姐道:“小姐啊,你就看在红娘的份上,暂且饶了他这一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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