烤乳猪一事后我旁敲侧击问起国师，为何会想要顾珍阿姨送的特产。

  国师说他瞧见宝儿妹妹宫中的女官很喜欢我送来的吃食，所以他才想尝尝。

  看我神色不对，他也意识到了什么，立马改口劝我，说没准只是陛下不喜欢吃这些才赏赐的下人。

  我点点头敷衍过去。

  不喜欢？过去师父还在时，顾珍阿姨送的东西整个山头可只有师父的那份她不敢抢。

  时间……确实会改变很多很多，记忆中乐观灵动的宝儿妹妹，现在已经是个叫人陌生的君王。

  那什么窦尊者和广微道人天天捧她臭脚，还有一个近来兴起的混元教主，也跟在后面撺掇宝儿妹妹做些荒唐事。

  我和国师轮番劝着，才没有让宝儿妹妹越陷越深。

  ……

  今年冬日里，折岱叔叔平静地闭上眼，临终前他说很感谢苏姨姨也很感谢师父。

  苏姨姨问他是不是记起来什么，折岱叔叔点点头。

  匆匆赶来的宝儿妹妹带着她的三个跟班跌跌撞撞闯进来，折岱叔叔看见她眼睛都亮了，好半天后啰啰嗦嗦嘀咕着什么越以灵师姿态过活，视角越会被困在灵师里。

  宝儿妹妹哭得泣不成声，广微道人和窦尊者也跟着一起哭，反倒是国师干站着像个背景板。

  折岱叔叔含糊不清地说着临终遗言。

  让我格外在意的是折岱叔叔最后一句话，他说，“这一生我很满足，我不怪你的恶意。”

  我想了半天也不明白最后这句话里的“你”到底是指谁。

  折岱叔叔走了之后，苏姨姨也消沉很多，我安慰她。

  她说她感觉自己老了。

  “您可不老，是折岱叔叔寿元太短。”

  六千余岁，带入折岱叔叔的天赋，已经堪比奇迹了……究其原因是因为师父为他洗练过血脉，大大延长了他的寿元。

  苏姨姨顿了顿，明显与我想到一块儿去了，她感叹：“一转眼，你师父那个臭傻逼都离开五千年了。”

  “……”

  絮絮叨叨数落完师父的不告而别，苏姨姨转头问起宝儿妹妹的近况。

  我想到宝儿妹妹的变化，只得挑漂亮话说。

  ……

  ……

  ……

  宝儿妹妹的堕落比我想象的要快，年初她还说会远离那三个跟屁虫，年底就连着颁布一条条荒唐的律法。

  我意识到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宝儿妹妹不是顶尖的灵师，纵然手段繁多，也掩盖不了自身实力不足的事实。

  如此贪念膨胀自以为天下无敌的模样，与我当年何其相似？

  彼时师父可以替我善后，如今换了宝儿妹妹，我能给她处理好后续吗？

  我不知道，但，凡事总要试一试。

  期间国师匆忙告知我，让我最近万事小心，宫里的气氛不太对。

  我仓促应好，准备先将那三个臭拍马屁的饭桶给解决掉，然后看看能不能劝劝宝儿妹妹迷途知返。

  她弄出来的篓子有点大，我让童勤帮我看着点那三个人，自己先把这些篓子补上。

  忙着忙着，忽然苏静山传来消息，说苏姨姨病倒了。

  我忙不迭放下手头的工作赶回去。

  往日里生龙活虎的苏姨姨，此时面露疲态地躺在床上，身边照顾的人是前些年她在冬天收留的孤儿。

  苏姨姨安慰我没事。

  “折岱走了，我也差不多了。”

  这哪有可比性，苏姨姨同折岱叔叔的天赋差距还不小呢。

  我宽慰她让她别多想，家里还是离不得苏姨姨的。

  衣不解带地照顾苏姨姨几天后，她忽然问我，宝儿妹妹呢？

  前几日我明明命人递了折子……

  这个家伙……

  啧！

  苏姨姨现在状态不好，我便告诉她兴许是宝儿妹妹太忙了，容我去传个信给宝儿妹妹。

  苏姨姨沉默半晌，说她不是傻子。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宝儿妹妹的暴行，多多少少是瞒不过苏姨姨的，现在苏姨姨本就病着，还要为她失望痛心。

  “你也去忙吧，有小涟照顾我呢！”苏姨姨打发我走：“囡囡她……你多看顾一点吧。”

  苏姨姨说得很遗憾，我知道，当年师父和那黑影鏖战四百余年，苏姨姨与十一叔叔忙着协助先神君他们，几乎没有时间照顾宝儿妹妹。

  折岱叔叔一人带宝儿妹妹到四百岁。

  大战刚结束那时宝儿妹妹明显不怎么亲近苏姨姨，一起住了几年才渐渐好转。

  “我会的。”我向苏姨姨答应着。

  宝儿妹妹其实有些大条冷漠的，她就像是看不见眼前的活人一样，总是只顾着自己，很少关注旁人。

  她当神君的这些年……

  我认真思考要不要辞去这份宰相的职务，专心回到山头照顾苏姨姨。

  当年步入玄城朝堂是为了成为宝儿妹妹的后盾，让她不要被游生轻贱了去，也让苏姨姨和折岱叔叔放心，现在却……

  有些头疼。

  过了几日，我思来想去仍然放心不下，便差郑飞给苏姨姨送点药材和解闷的话本灵器。

  郑飞回来时说国师也去拜访苏姨姨了。

  他去的时候国师正要告辞，苏姨姨似乎与国师说了不少话。

  他俩能有什么共同话题？一个聪明伶俐的文艺青年，一个神经大条的穿越者……也不对，他俩曾经都很喜欢赚灵石，算一种别样得可以聊得来。

  ……

  要不把他们三个狗腿解决了就辞官回山上吧！

  以国师的能力，辅佐宝儿妹妹理应不成问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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