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张无用在山下晒着太阳。

  来福悠闲地啃着青草。

  而阿财则在草丛里左扑右窜，不知在抓什么东西。

  张无用在山下无聊地度过一个多小时的时光。

  心里在算计着这几个孩子走到哪儿了，天黑之前是不是能确保回得来。

  不知怎的，他忽然感觉有点浑身不自在。

  本来，明明是几个毕业生的集体活动，苟小莲为什么要叫上他？

  不论目的何在，能叫上他说明这丫头心思缜密。

  还有那两个男孩，看着是个成年人男子汉，可他们对山形地貎不熟。

  药山背坡这边地势险峻，沟壑纵横，容易迷失方向。

  也有被毒蛇咬的风险，万一有个闪失……

  张无用不敢往下想，他立刻起身，带上阿财。

  他开始尾随在四个人的后面，如果他们能坚持到鹞子崖，他就算是护送他们上去。

  如果坚持不到，半路折返，他也要前往迎接一下。

  还有就是时间，一旦几个人迷路，很难在天黑前返回来。

  那样他们的人身安全无法得到保障，危险系数会大增。

  想到这些，张无用脚下的速度加快了。

  几个人刚进山的时候，他注意到他们的路线，应该是直线扑向药山顶峰。

  但这个直线却是要经过无数沟壑和攀爬陡坡才能到达。

  也是难度系数最大的路线。

  对于没有爬过山的孩子来说，张无用事先的科普是无效的。

  所以他没有提醒他们应该走怎样的路线。

  不管怎样，为了他们的安全着想，张无用必须要赶到他们前面去。

  此时已是下午三点半钟。

  他翻过二道岭，然后顺着河沟一直走到山脊攀爬上去。

  阿财在前面给他开路。

  从此处上到鹞子崖，他预计时间最快要在两个半小时左右。

  山脊上，路相对好走一些。

  阿财只顾在前面跑，山里的好多动物都让它产生浓厚的兴趣。

  看到松鼠在前面跑，它就去追。

  松鼠串到树上，它就在树下面等。

  看松鼠越爬越高，它急得也窜起老高，想上树。

  张无用无暇顾及阿财，只能喊着让它跟上。

  因为时间确实很紧张，如果七点之前不能找到他们，下山就困难了。

  药山顶峰全是阔叶林，所以遮天蔽日，大白天里面也显得黑黢黢的。

  一阵凉风吹过，树林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张无用预感到不好，这是山雨欲来的信号。

  但是在没找到他们之前，也决不能回头。

  他试着拨打苟小莲电话，想让他们立即停止登山，原路返回。

  可是手机信号特别微弱，根本无法拨打出去。

  他只有加快速度，希望能在某一个交叉点，和他们相遇。

  风越来越肆虐，终于把雨带进树林中。

  还有不知道从哪里发起的闪电，触角也频频伸进密林里。

  紧接着雷声滚滚，顺着山脊轰轰隆隆碾压下来。

  张无用叫声“不好！”

  山雨来势汹汹，雨急风骤。

  遇到突发紧急情况，那几个孩子一定会不知所措。

  如何是好？

  原想抄近路上鹞子崖，现在看来速度不及一半，搞不好天黑之前到不了顶峰。

  几个人都没有带雨具，张无用原以为，他们感受一下大山里的风貌就回返，不曾想过他们还要登山冒险。

  所以他也没有准备雨具。

  雨刚下来，在树林里还可遮蔽。

  几分钟以后，树林中的雨如同漏屋，走哪里都是稀里哗啦的声音。

  雨水集中起来，像头上有人用瓢泼下来一样。

  很快浑身湿透。

  阿财此时也害怕起来，不再贪玩，在张无用脚前脚后转悠，不敢脱离视线。

  雨连下两个小时未停，林子里本就没有路，雨水一过，泥泞不堪。

  张无用竭尽全力爬到山顶，雨停了。

  天也黑了。

  一直没看到任何人，鹞子崖也没有人来过的痕迹。

  好在天已放晴，满天星星还能给人一点点光明。

  他摸摸衣兜里，还有一只袖珍手电，加上手机还有余电，坚持到下山不成问题。

  可是那几个孩子在哪里呢？

  于是他居高临下喊起来。

  “小莲！小莲！”

  “李鹤！李鹤！”

  “方春晓！方春晓！”

  树林里吸音，声音穿出不远就消失了。

  如果再不找到他们，今夜就可能宿于山林。

  难说没有狼群出没，或者是黑熊。后果不堪设想。

  张无用暗中辨别方向，判断出苟小莲她们来时的路径，然后开始下行。

  这样的方向十分难走，雨水冲过的陡坡，踩上去就滑倒。

  借着小手电的光亮，他边走边喊着小莲的名字。

  一个小时后，张无用下到一处沟底。

  这是半山腰上的一道褶皱，山雨过后，沟里涨水。

  哗哗的水声在山间回响。

  此时他仍在呼喊着小莲。

  现在判断，他们几个还没走这么远就遇到雨，也可能已经返回去了。

  张无用要翻过这道褶皱，就必须趟过河水。

  他把阿财抱在怀里，脚下深一脚浅一脚趟过去。

  山水很凉，趟过去后已经浑身无力。

  越过褶皱后，又是很陡的下坡路。

  他继续呼喊几个人的名字，山间除了湍急的山水响声，别无一丝动静。

  忽然，阿财叫了起来。

  阿财挡在他的前面不动，朝着坡下汪汪汪叫着。

  张无用用手电向下一点点照下去。

  天！脚底一丛灌木，而树丛下方，居然是悬崖峭壁！

  如果不是阿财提醒，他可能在惯性作用下，跌入深渊。

  于是他抱起阿财，向左侧斜插下去。

  来到悬崖下，他用手电向悬崖上照了照。

  而此时阿财又叫了起来。

  张无用这才发现，有三个人头在悬崖下晃动着。

  “小莲！李鹤！方春晓！”

  发现张无用，这几个人像未出窝的鸟雀一样，伸着脖子还在浑身发抖。

  悬崖壁正中，有一个较浅的山洞，几个人一直躲在那里避雨。

  其实避雨前几个人早已浑身湿透。

  “无用！”苟小莲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抱着张无用哇哇大哭起来。

  她想告诉张无用，她刚经历了一场无比恐惧的冒险。

  感觉到苟小莲浑身一直在颤抖，张无用嗓音嘶哑，说道：“好了，没事了，你们都安全就好。”

  “不！”苟小莲想说什么，可是喉咙里就是发不出声音。

  她肯定是一直在哭。

  张无用才发现有什么不对。

  “你们四个人，王雨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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