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老者一口清茶刚到嘴里，就听到诸葛余冒出这么一句话来，清茶还没来得及吞咽，就滑进了喉咙，呛的他直咳嗽。

  而始作俑者却像没事的人一般，走到老者的身旁，拍着老者的后背，帮老者顺气，道：“老家伙，你干嘛这么激动？不是说不收徒弟了吗？”

  老者好不容易顺过气来，面色却因为刚刚这一出有些涨红了，他瞪了诸葛余一眼，斥骂道：“诸葛余，你这是胡闹，是耽误人家年轻人的前程！你是画油画的，国画上的事你知道多少，我看你连人家年轻人的一根手指都不如，你怎么教人？”

  看来老者是真的被诸葛余气到了，目光有些狠厉，说话也就有些没轻没重了。

  诸葛余听了也不生气，还是笑着说道：“老家伙啊，我刚刚不是说这个年轻人的第一幅国画就躺在这里吗？之前他可都是画油画的，他的油画天赋可不比国画天赋弱，这样的好苗子，我肯定要收到门下的，保不准到时候就超过陈云岚了呢。”诸葛余说完就看向了老者，他知道陈云岚是老者心中的一根刺，他一直想把这根刺给拔了，陈黎的出现，对于老者而言就是拔除这根心中刺的时机，他相信老者会同意的。

  老者沉默了，就在诸葛余以为老者睡着了的时候，老者才开口了，“什么时候把人带来我见见。”意思很明显了，老者也看中了画这幅画的人，又经过诸葛余这么一说，就松动了。

  诸葛余目的达成，自然是高兴的，不过他没有把高兴表现在脸上，反而说道：“看什么看，现在八字还没有一撇呢，我连这个年轻人现在在哪里都不知道，去哪里带来给你看。”

  “……”

  老者又被一口清茶呛到，等咳完之后，就死死的盯着诸葛余看，“诸葛余，你现在有多远就给我滚多远。”仙风道骨一下子就消失无踪了。

  诸葛余笑哈哈的又豪饮了一杯茶，朝老者挥挥手，道：“老家伙，谢谢你的茶，我先走了，省得你看到我生气。”

  老者连连挥手，像是在赶苍蝇一样，“滚滚滚，不要让我再看到你！”

  “那我找到那个年轻人，你也不看了吗？”诸葛余说。

  “……”

  老者又被气到了，瞪着诸葛余离开，直到诸葛余的笑声和身影一起消失之后，老者的目光又落在了桌子上的那幅水墨画上，而后思绪不禁飘远，手中的杯子落地，在地板上打了好几个滚，清茶撒了一地，老者却不自知。

  “唉……”

  等老人回神的时候，寂静的世界里，只剩下一声长叹。

  叹息声中有怀念，有无奈，又有……愤怒，百感交集，满是复杂。

  ……

  诸葛余离开深山，待到有信号的地方之后，就给魔都随心所欲的店长打了一个电话，问他今天陈黎有没有到店里，得到的是陈黎没在店里的令诸葛余失望的回答。

  诸葛余又嘱咐了几句，让店长多注意来人，如果看到陈黎再一次来店里，就把人留下来，或者留下来人的联系方式也行。

  店长连声应好，知道诸葛余对那天那个年轻人的看重，心里没有丝毫的懈怠。

  然而如此过了一个星期，诸葛余都没有从店长那里得到有关陈黎的消息，这让之前因为找到一颗好苗子而洋洋得意的诸葛余有些失落和遗憾，要不是当时那些人打断了陈黎画画，自己估计就已经把陈黎的联系方式留下来了，那像现在这样犹如大海捞针一样，找的他心焦。

  “怎么，你那颗苗子还没找回来？”一个教授拍了拍诸葛余的肩膀，问道。

  书画界就这么小，诸葛余又是其中有名的人物，这段时间，诸葛余在找一个年轻人的事已经在书画界传开了，现在很多人都很好奇，到底是怎样一个惊才绝艳的人，让诸葛余愿意费这么大的功夫去找。

  “没有。”诸葛余摇摇头，已经有些挫败了。

  “你有没有想过，这个年轻人已经是其他人的弟子的事了？到时候找到人，发现人家已经拜师了，你估计更郁闷。”

  “不可能。”诸葛余很是肯定的说道：“要是谁家有这么有天赋的弟子，都不会藏着掖着，早早就忍不住出来炫耀了。”

  那个教授摇摇头，心道：不是谁都像你一样这么喜欢炫耀徒弟的！用现在网络上的话说，简直就是一个炫徒狂魔了！

  或许是读出了这个教授的心声，诸葛余说道：“你不懂。”话落，又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好好，我不懂。”教授摆手说道，有些敷衍。

  诸葛余也懒得解释，继续向魔都的人打听陈黎，他们要是知晓陈黎的天赋，一定也会像他这般。

  ……

  魏琛和陈黎到帝都已经有一周的时间了，这一周里，魏琛每天早起带陈黎去跑步晨运，效果也是显着的，围着小公园跑一圈没有之前那么喘了，速度也比第一天快了很多。

  这一周，魏琛没有去上班，特意留在家里陪陈黎适应帝都的生活，和教导陈黎一些生活常识和读书写字这方面的。陈黎的学习能力无疑是强的，而且很容易举一反三，这一点魏琛在第二天的时候就发现了。

  魏琛教陈黎拼音，又教给陈黎一些拼写的规律，陈黎马上掌握不说，还能马上就应用，拿一个新的字出来，陈黎很快就能拼读出拼音，然后记下意思。

  这一周，陈黎就像是一块干燥的海绵，拼命的吸收着外面的水分，看似已经满了，可是再往里面灌水的话，这块海绵还能展现出让人更加吃惊的容量来。

  魏琛惊讶并且自豪着，却又觉得无比的心疼，几乎每和陈黎接触一天，魏琛都觉得自己比前一天更喜欢陈黎一些。

  这段时间，陈黎依旧没有开口讲话，但是也有好的迹象出现了，他开始明显的表达出自己的意愿了，这个发现让魏琛惊喜的一个晚上都睡不着觉。

  事情就发生在昨天，魏琛结束他对陈黎的教学之后。

  ……

  魏琛合上教科书，伸手揉了揉陈黎的头发，问道：“我们今天再去吃前几天吃的药膳吧？”这几天的食疗还是有作用的，再加上运动，陈黎的气色看上去比刚来帝都的时候又红润了一点。

  陈黎看着魏琛不说话，眼中有些抗拒，显然这段时间，陈黎已经吃怕了那些味道奇怪的药膳了。

  魏琛自然是知道陈黎的意思，“觉得不好吃？”

  陈黎还是看着魏琛。

  “可是这些药膳对你的身体好啊。”

  或许是真的不想吃那些药膳了，见魏琛还想让自己继续吃，陈黎有些被逼急的意思，就轻轻的摇了摇头，以此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陈黎摇头的动作只是一个很小的弧度，没注意看根本就看不出来，但是魏琛看到，这个小小的弧度却是在魏琛的心里惊起了滔天巨浪。

  “黎黎，你刚刚……摇头了吗？”魏琛这会儿激动的已经有些说不出话来了，他的双眼牢牢地锁定在陈黎身上，眼睛更是一眨也不眨的，不希望错过陈黎再一次摇头的动作。

  陈黎不明所以的看着魏琛，又没了动作。

  魏琛也没有逼迫陈黎再次摇头，而是回想了一下刚刚的场景，计上心来。

  “黎黎，走吧我们去吃饭，还是之前吃的药膳。”魏琛再次把话题回到药膳上，仿佛之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陈黎眼睛瞪起，看着魏琛。

  “你是不是不想吃药膳了？”魏琛问道：“不想的话就摇头告诉我好吗？”话落，双眼温柔的注视着陈黎，给陈黎传递着力量。

  陈黎还是没动作，就是看着魏琛，他想魏琛一定会知道他的意思的，一如之前。

  魏琛知道陈黎又缩回去了，但是这次他没有由着陈黎的性子来，好不容易有了一点点进步，魏琛说什么也不能放任了。

  “黎黎，这样吧，这样你摇头告诉我你不想吃药膳了，今天我们就不吃药膳，离我们小区不远的地方有一条小吃街，我带你去小吃街逛逛。”魏琛抛出诱饵。

  陈黎估计是吃药膳真吃怕了，这会儿就听话的摇摇头，不想去吃药膳了。

  魏琛心中大喜，语气里也充满了喜悦，“黎黎真棒，点头就表示赞同和愿意，摇头表示不赞同不愿意，黎黎，我有时候也无法通过你的眼神知道你的意思，所以你可以用点头或者摇头的方式来告诉我你的意愿，可以吗？”

  陈黎对上魏琛真挚的眼睛，魏琛屏息看着陈黎，心里一阵紧张。这一刻，时间仿佛停止了流动，又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就在魏琛以为陈黎不再动作的时候，陈黎终是朝着魏琛点了点头。

  魏琛抑制不住心中的狂喜，忍不住倾身将陈黎抱住，在陈黎的额头上重重的吧唧了一口，道：“黎黎，你真棒！”

  这小小的点头或者摇头的弧度，对陈黎而言就是一个巨大的进步，他会明显的表达出自己的意愿。这于魏琛而言，是一个巨大的惊喜，这个惊喜直接撞击着魏琛的心脏，他抱着陈黎的手，禁不住的颤抖。

  魏琛相信，这只是一个开始，他的黎黎一定会从黑暗中走出来，会越来越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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