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羽满腹的疑惑，可韩筑却没有一点废话的意思，看着洛羽直接道：“待会儿我们假装厮打，我帮你挡住它们，你趁机逃走。”

  “那你呢？”洛羽问道。

  “我？”韩筑的眼中露出几分决然，又有几分凄凉，“我已经死了啊，我还能去哪里？”

  “死了？”

  “我也说不清。一股特殊的能力让我能保持清醒，但我知道的，自己其实已经不是活人了。”

  洛羽看着插在韩筑胸口的长剑，沉默不语。

  “好了，没时间废话了。我送你出去！”韩筑不再解释什么，看着洛羽认真说道。

  洛羽抓住地上的背包，朝韩筑点点头。

  就见韩筑右手按在旁边的岩壁上，用力撑起身体，挡住了身后的秦小瑟等人，同时左手抓着洛羽的肩膀向外一甩，直接把洛羽推出了人堆。

  几乎同时，洛羽将长剑从韩筑身上抽了出来，斩向身前迎面扑来的李伯。

  这里空间狭小，洛羽想要脱身，便只有硬碰硬一途。

  一剑将李伯撞飞，身前又有两个男人将前方的空间填满。

  这时韩筑却也已经跟到，看似在木头上踩了一脚，韩筑大张着双手向前扑去，直接将两个男人都撞开。

  洛羽没有犹豫，从韩筑身后冲出。

  然而这时，秦小瑟却又缠了上来。

  这次洛羽早有准备，不再想着反击，而是用了一个足球场上变向过人的动作，先是向左一晃，又往右边跳去。

  秦小瑟重心被晃得有些不稳，踉跄了两步，又和旁边的一个女孩撞在一块，洛羽趁机冲了出去。

  不断有人扑来，洛羽不断闪躲。

  闪躲不开的，便用蛮力将他们推开撞开斩开。

  只是这山洞终究还是太小了，而敌人却太多。当洛羽终于从篝火旁穿过，离水潭只剩三米距离，却发现前后左右都已布满了敌人。

  无路可逃。

  “走！”

  韩筑还在努力着，甚至顾不上暴露身份，直接用手去推挡在前方的志明，企图帮洛羽打开一条道路。

  其实洛羽知道，已经没有用了，就算推开了志明，旁边的陈哥也会补上。

  推开了陈哥，也会有其他人。

  可是洛羽还是用尽力气往前冲去。

  长剑砍到了最前方的陈哥，一脚踹倒了扑过来的何嫂，洛羽的左手还在用力推搡着，可人却已再不能前进一步。

  无数双手扒在了自己的身上，风衣上，裤子上，背包上……

  洛羽挣脱了背包，撇下了灵器风衣，可没有用。

  太多太多的手脚都挤了过来，洛羽甚至连发力的空间都没有，只能胡乱挥舞着手中的灵剑，做着最后的挣扎。

  灵剑已没有任何章法，只是刺着砍着劈着，连洛羽自己也不知究竟命中了何人何物，只知道自己连剑柄都几乎握不住。

  然而这时，身侧却突然传来秦小瑟的惨叫之声。

  几乎同时，围在周围的所有人都退开了一步，仿佛见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洛羽终于从那些手脚之中解脱出来，转过头就看到自己背包的拉链在拉扯中被扯开了大半，各种物件纷纷跌落出来。

  洛羽看到一截碧莹莹的木头正好砸在秦小瑟脚上，砸得秦小瑟俏脸苍白，浑身颤抖。

  雷击桃木？

  洛羽瞬间反应过来，俯身将雷击桃木捞在手中。

  水帘洞中安静下来。每个人都望着洛羽手中的雷击桃木，每个人的目光中都出现了一丝畏惧。

  而洛羽也欣喜地发现，在握住雷击桃木的一刹那，有一股精纯的能量自手上传递而来，丹田中的灵能竟然恢复了活力！

  气根从背后探出，眼底多了鹰瞳的绯红，洛羽大步朝水潭走去。

  这一次，没有人敢阻拦，所有人都退开了一步，又退了两步，彻底让出一条路来。

  小心翼翼地走到水潭边上，洛羽终于松了口气。只要跳进水里，逃离了水帘洞，自己就安全了。

  不过洛羽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转身望向韩筑。

  此时韩筑正被志明摁住，也不知对方会怎样对待他的背叛。对方帮了自己这么多，洛羽断然做不到独立逃走。

  “放开他！”洛羽厉声喝道。

  志明没有动，于是洛羽又挥舞着手中的雷击桃木朝志明晃了晃。

  这一次，志明终于松开了手，将韩筑放了出来。

  洛羽本以为韩筑会让自己带他一同离开，可韩筑只是盯着洛羽手中的雷击桃木，目光中有几分恐惧，也有几分惊喜。

  “杀了我。”韩筑对着洛羽喊道。

  洛羽以为自己听错了，可马上韩筑又重复了一遍：“杀了我们！快！”

  “韩兄……”洛羽看着韩筑，有些不知所措。

  “你不会觉得我们还活着吧？”韩筑扯开衣衫，露出被灵剑捅穿的身体。那伤口没有一点血色，只有死人般的灰白。

  “我们早已经不是人了！白天过着一模一样的生活，夜里变成陌生的野兽，求你让我们解脱吧！”韩筑激动地呼喊着。

  洛羽望向那些长着人类五官，神情却是麻木中带着几分兽性的面孔，沉默片刻，终于应了下来。

  “好。”

  雷击桃木挥出，第一个目标是眼前的志明。

  看到雷击桃木，志明下意识想要躲闪，可以洛羽的剑术，又如何会让他躲开。雷击桃木划过一道弧线，不声不响间已落在志明胸膛。

  与之前长剑入体的顺畅不同，洛羽能够感受到雷击桃木上传来的阻力。

  洛羽既然做出了决定，就不会再有留手。向前迈出一步压上的同时，有灵力涌入雷击桃木之中。

  无声无息，雷击桃木的一头深深刺入志明体内。

  下一秒，洛羽就看到志明脸上突然有了白发与皱纹，衣服下的皮肉也开始干瘪，最后化作一团黑气，消散在水汽与山风之中。

  一个大活人，就这么消散在自己面前，洛羽却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鬼物。

  在这一刻，洛羽明白确认了对方的身份，拿着雷击桃木的手，也变得坚定起来。

  这样的话，自己就不必有负担了。

  志明之后，是何哥何嫂。再之后是陈哥。面对抱着孙女的李伯的时候，洛羽犹豫了半秒钟，而后还是挥下了雷击桃木。

  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在灵能恢复之后，结果就没有了悬念，雷击桃木的存在，更是让战斗变得格外简单。

  一道道人影化作黑烟，消散在风中。最后只剩下靠在岩壁上的韩筑，以及韩筑怀中的秦小瑟。

  洛羽叹了口气，雷击桃木停在半空。

  看着周围空空荡荡的水帘洞，韩筑目光复杂，道：“谢谢你。”

  洛羽看着韩筑怀中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的秦小瑟，道：“她……没关系么？”

  “没事的，明天醒来就会忘了。忘记你的存在，也忘记其他人的存在……”韩筑的目光扫过水帘洞，神情萧索，笑容惨淡，“而且，没有明天了，动手吧……”

  洛羽摇摇头，一动不动。

  “何必执着于去死呢？至少你们都还在一起。”

  “困在这里，每日过着半人半鬼，一模一样的生活，又有什么意义？”

  “这又何尝不是一种永恒？”

  “永恒？”韩筑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的微笑，伸手如同抚摸小猫一般轻抚着秦小瑟的秀发。

  “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何我们会变成这样，但我能够感觉到，有一股无形的力量一直连接着我们。我们不过是被圈养起来的牲畜，哪天肥了，就杀了。”

  “可是……”

  “洛羽，我知道你心善。我知道，活着有多美好。可是，我们已经死了啊……”

  韩筑突然抱着怀里的秦小瑟一同撞向雷击桃木。

  洛羽从未想过韩筑会如此刚烈，再想反应却已然迟了一步。

  韩筑与秦小瑟撞在那雷击桃木上，在雷光之中，化作黑烟散尽。

  洛羽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却什么都没抓住。

  眨了眨眼，洛羽颓然坐下。

  风从洞穴深处吹来，水帘洞中安安静静，仿佛之前的热闹全是虚幻。只有那哔哔啵啵的篝火，和散落一地的木柴，证明这里曾发生过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洛羽才又站起身来，从洞口的水潭中抓了几条鱼架在篝火上烤着，把倒伏的架子重新安好将衣服晾上烤火，又将一地的干柴干草都堆放回角落里。

  一切收拾完毕，心情似乎也好了许多。

  洛羽再度在篝火旁坐了下来，伸了个懒腰，嗅着弥漫开来的烤鱼香味，心头多了几分困倦。

  有些瞌睡，不远处的水潭中却有了动静。

  洛羽抬头，就看到一道裹着兽皮的人影从水中冒了出来。

  如同出水的人鱼。

  看到洛羽，人鱼脸上露出一抹迷人的微笑，笑容底下，是藏不住的杀意。

  “呵呵。真巧呢。”

  “夏盈……”洛羽瞬间清醒过来，右手按住了剑柄。

  半渡击之？这个念头只存在了一秒钟就被洛羽摒弃掉。倒不是因为不可行，而是因为一秒钟的时间，夏盈已完全站在岸上。

  白皙的肌肤还有水珠在淌落，夏盈竟是直接把兽皮脱下，丰满的肉体完全暴露在洛羽眼前。

  “好看吗？”

  没等洛羽回答，夏盈又继续道：“如果你说好看，待会我会挖掉你的眼珠子。如果你说不好看，我会撕烂你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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