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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5章 这两个人是不是都有病?


故夏国。

  夏无寒与大臣一番周旋过后,沉着脸回到了寝殿。

  寝殿中安静得很,夏无寒的心情愈发低落:“陌玉呢?”

  一宫人忙道:“苏公子说闷,去小花园里玩去了。”

  “……”看来还在躲着自己。

  “休白,把潇潇找来。”

  正在寝殿后头的小花园廊亭下的苏陌玉百无聊赖的拨弄着盘子里的果脯蜜饯,两个腮帮子鼓鼓的,带动脸颊上的肉一动一动,煞是可爱。

  “唉。”温时叹了口气。

  苏陌玉怒了:“你能不能闭嘴!你今天叹气多少次了!”

  温时眼神复杂,带着几分同情幽幽的道:“唉……你从小根正苗红,也没一点预兆啊,以前的桃花都是王宫贵族的千金小姐。怎么如今一个两个为你痴为你狂为你框框撞大墙的都是男人……”

  “闭嘴!”苏陌玉额头青筋涌动。

  温池一胳膊肘撞了撞温时,劝慰道:“公子息怒,这……是男是女其实都不打紧的,谁也不会笑话您,只要待您好就成。您别生气……只是您一直这样躲着无寒国主也不是个办法呀。”

  潇潇出现在苏陌玉身后,朝苏陌玉身后的两人勾了勾手指,见夏无寒放轻脚步走来,两人悄悄的溜了。

  毫无察觉的苏陌玉还一边鼓动着腮帮子一边含糊不清的郁闷:“这不一样!我倒不是郁闷,我是……我一直拿无寒当好朋友啊,怎么突然就……”

  苏陌玉又拈起颗果脯蜜饯丢进嘴里,满脸纠结:“我怎么从来没发现无寒居然偏爱此道呢?这后宫里沸沸扬扬传的不都是他和那个汐太妃的事情吗?如此看来,莫非……他男女通吃?”

  苏陌玉说完,立即感到身后凉飕飕的。还未转身,就听见身后传来幽幽的一句:“我并非偏爱此道,更不屑于那个老女人,我只是偏爱你一人而已!”

  语气七分恨铁不成钢的怒气,恨得咬牙切齿。

  苏陌玉一惊,酸溜溜甜蜜蜜的果脯就这样卡在了喉咙里。

  “咳咳咳咳……”

  夏无寒也吓了一跳,连忙给他拍背顺气,终于将东西吐了出来。苏陌玉抬眼,咳得面色微微泛红,眼尾自带红梢,眼中水汽氤氲,晕染着那几分茫然又恼怒的眼神像小狐狸似的变得魅惑无比,只那侧目一眼,便撞进了夏无寒心底里。

  夏无寒摸了摸鼻梁,顺势坐在苏陌玉身边,强行冷着脸,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看得出来,苏陌玉很忐忑,不知所措却强装镇定的模样更让夏无寒怜惜。他轻叹口气,抓住苏陌玉的手,盟誓似的郑重道:“陌玉,你不要有太大压力。我……我没打算逼你,只是告诉你我的心意。陌玉,我喜欢你,从在玉瑶国的那时候我就喜欢上了你。自回到故夏,我没有一日是不思念你的,后来你父王生辰,我特地用了手段得以去贺寿,赠了你一块好玉,我知道我没有什么好东西,但我想把最好的都给你。”

  他掏出衣襟下捂着的那块玉,看了看苏陌玉的脖间,眼神复杂有几分落寞,“我知道,后来陛下将我赠你的礼物扔了,大抵是嫌弃那礼物不配你。”

  苏陌玉连忙道:“不是的……”

  那玉佩,自楚绯澜拿走后,他也曾要过许多次,但楚绯澜都不肯再给他,他明白楚绯澜是因为吃醋,但那是好友赠的,又是生辰礼物,苏陌玉心里还是颇为愧疚的。

  “威尚辰篡位之后,我疯了似的找你,后来知道你被陛下扣在璇玑帝宫中恣意凌辱,我恨不得……我,我无用,这么久才把你救出来,让你吃了这么多苦。我也知道,陛下对你的伤害很深,不然你也不会总在睡梦时噩梦连连,抽泣梦魇,你心中大概对这些事情难以再相信。但我不会放弃,我会用一生一世去证明我对你的真心,陌玉,你能给我这个机会吗?我不求你能立马接受我,只要,你……你给我这个机会就好。”

  苏陌玉沉默着,也不说话,好像是回忆起了什么,脸色有些难看。夏无寒便也就这样耐心的等着。他是不会逼陌玉马上答应他,但他今日一定要让陌玉知道自己的心意,为自己争取一个机会。

  “无寒,我在璇玑的那段时间里经历过什么,你约莫知道些,我……”

  苏陌玉本意是拿这些事情劝退夏无寒,也让他知道自己如今是没资格说这些的了,然而这更惹得夏无寒心疼,忙剖白道:“陌玉你别怕,我……我不在乎这些,真的!我也知道不是你的错,你不要这样。你放心,总有一天我会为你报仇的。”

  夏无寒按捺不住,将苏陌玉拥入怀中,苏陌玉将手按在夏无寒的胸腹处想推开他,但夏无寒深知趁热打铁的道理,便拥得紧了几分,让苏陌玉再推不开。

  “陌玉,你不要再躲着我了。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是我未经你允许,动了心惹了情,让你为难,我赔罪。”

  这一番温柔攻势下来,饶是再刚硬的心肠,也不由得软下来了,何况是刚经历过那一番糟心伤痛的苏陌玉。

  廊亭外,温时看着相拥的二人,直皱眉头。他这个主子,情事上最是笨拙,在陛下那里已经吃尽了苦头,他不想他再受感情的罪。潇潇见他模样,便知他心里作何想法,哼了一声,道:“王上待你家殿下,真是没话说的。之前为了打探千里之外你家殿下的消息,不知派了多少暗卫。为了救出陌玉殿下,更是筹谋了多时,王上待其他人,从来没这么温柔过。上次营救时出了岔子,我独自回来复命,王上听说殿下还在璇玑,差点要了我的命,还亲自去救殿下。王上这样的真心,怎能怀疑?”

  温时愣了愣,道:“那你没事吧?”

  潇潇没想到他是这一句,也愣了片刻,随后脸悄悄的红了,嫣红的唇弯起,小声道:“没事。”

  两人便再无言。

  这边苏陌玉面对好友的突然告白不知所措。那边,楚绯澜全心全力对付着齐承安。

  自簪夏入宫后,朝中齐家的势力似乎安分不少,连带着金家和杨家也因为刘司马一事收敛了些。整个璇玑的朝堂总算肃清了一部分,士族们也心知陛下不想再容他们,但奈何如今帝位稳固,在太师多年扶持下,陛下拥护者众多,尤其兵权在手,于是他们只得敛藏锋芒,至此,朝堂形势也愈发明朗。

  只是表面虽平静,其中的暗流涌动却是彼此心知肚明。

  所幸楚绯澜明白此前许多事情都有齐承安的影子,他有些害怕,担心生死未卜的苏陌玉是落入了齐承安的手里,面上不敢显露出来,故而也不敢逼得齐承安太紧,怕他狗急跳墙。

  齐承安见他如此,还以为他仍旧忌惮自己,自是得意洋洋。

  楚绯澜仍旧夜夜宿于簪夏宫中,是喜新厌旧三心二意,还是借了别人的脸思念旧人,众说纷纭,他也不解释。

  一双金丝长靴踏进了阴暗的大牢里,听到动静,角落里的老鼠蟑螂一阵骚动,草席上狼狈不堪的人却一动不动,似乎早就预料到这一天。

  狱卒怒斥:“王上驾到,还不下跪?!”

  威尚辰只冷冷的看他一眼,那狱卒竟被吓得心惊退后。纵使不再是君王,那几十年的将军威严也不是他能冒犯的。

  苏陌颜倒没在意这些,他只平静的看着威尚辰,就犹如高贵的天神看着一只将死的卑微的蝼蚁。

  “你也该去九泉之下向我父王母后赔罪了。”苏陌颜身后有一个端着樽盘的宫人走上前来,樽盘里是何物,威尚辰不看也知道。

  “真没想到,我竟然会败在你这个毛头小子手上!”威尚辰苍凉一笑,以手掩面。

  苏陌颜也笑了笑:“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你非正道,自然会败。”

  威尚辰并不反驳,双手双脚的镣铐伴随着他的动作叮当作响,他爬起来,走到毒酒面前,却不肯动。

  苏陌颜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用看一个将死之人的眼神冷漠的仇视着他,讥讽道:“难道事到如今,你还以为能反败为胜?我也不瞒你,这杯毒酒,喝下去之后,会让人五脏六腑犹如火灼刀剜,浑身经脉逆流,绝脉而死。死状凄惨可怖,正是你这种人最好的归宿。”

  苏陌颜不想和他多废话,每多看他一眼,父王母后王兄死前的一幕幕就在自己脑海中疯魔一般涌现;每多看他一眼,陌玉吃过的苦受过的罪,整个玉瑶国的满目疮痍就像利刃剜心一样提醒着他。苏陌颜朝牢外的祁子衿嘱咐了一句,务必让他看着威尚辰死透。

  正走出几步,威尚辰却突然叫住了他。

  “苏陌颜,成王败寇,你怎么对我我都认。但是,我的女儿,你待如何?”

  苏陌颜不答,他亦不知如何作答。

  威尚辰忽然直直的朝他跪下:“威尚辰不会为自己求饶,但我以一个父亲的身份求你,我所作的种种,从来没有让她知晓过,更没有让她参与过,怕的就是今日。她是无辜的,这些年她在你和我之间为难不已,更时时劝我回头是岸,都是为了你。不说晚琴待你之心至真,她性情良善,从未做过坏事。一命换一命,我怎么死都可以,还求你……饶她一命。”

  祁子衿挨得近,他眼尖的瞧见苏陌颜眼里分明有心疼和不忍,但还是一语不发。

  威尚辰重重的磕了一个头,这时候,他仅仅是一个父亲。

  威尚辰又道:“有一件事,我知道,你一直误会着晚琴。昔日,你以为晚琴是那种三心二意、追权逐利之人,背着你勾引你王兄,所以才和晚琴断了情分是不是?”

  威晚琴在王兄房中褪去衣裳的那一幕浮现在脑海,苏陌颜脸色难看了起来。

  “其实那都是我的阴谋,晚琴根本不知道,她心里只有你,又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来?我又怎么舍得让晚琴做这些事情?那个人不是晚琴,只是我手下的女死士,戴上了类似人皮的东西假扮成晚琴而已。我本意是想让她去勾引苏陌秋,毕竟璇玑王朝历来是立长为先,苏陌秋作为大殿下,既有贤能,又有大臣支持。我想让晚琴成为玉瑶国未来的王后,比起费尽心思扶持你,不如直接让她嫁给苏陌秋来得快。我又设计让你去找苏陌秋之时让你故意看见,想着就算勾引不了,还能让你和苏陌秋兄弟砌墙,反目成仇。”

  “我的计划本来天衣无缝,但我没想到,手下办事不力,你去的快了一些,没看到苏陌秋‘强迫’晚琴的那一幕,只看见晚琴刻意引诱的那一幕。我是谋算着,苏陌秋喝了被我下了药的汤食,就会将假晚琴看成了已故的大王子妃连鸢,到时候水到渠成。谁知道他却一直忍耐着,用理智将假晚琴赶了出去。计划失败,你误会了晚琴,与她割袍断义。我想着,分了也好,免得以后我动起手来,将晚琴置于危险之地,也没和晚琴解释。”

  原来这么多年以来让他耿耿于怀的,竟是这样一场误会。苏陌颜心口仿佛有荆棘刺出,疼痛蔓延至四肢百骸。

  当真相被揭开的时刻,才是最残忍的时候。

  威尚辰起身,虽然头发凌乱、浑身脏污,但还是挺直了脊梁,目光里流露出看透死生的平静和傲气,端起那杯毒酒,说出了他此生最后一席话。

  “我不后悔,苏启焕也好,李隐也好,他们就是对不起我,我也确实贪图高位,那又如何?自古高位就是能者居之,那只能说明他们太弱,而我输给了你罢了!我虽不悔,但始终亏欠晚琴,只希望你念在昔日旧情,不要伤害她。就算她不会再幸福,也请你务必护她平安。你们苏氏的仇,我来偿就够了。”

  话毕,一饮而尽。

  苏陌颜失魂落魄的走在宫中,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关押威晚琴的殿外。

  苏陌颜挣扎再三,还是走了进去。却见威晚琴闭目安睡,沐青卿在一旁收拾着汤药。

  见苏陌颜来了,沐青卿上前道:“王上,威姑娘这几日郁郁寡欢,伤心不已,也不肯吃东西,方才撑不住,晕过去了。医丞说,威姑娘这是心病,劝了好一会,才肯喝药,现下药力上来了,睡下了。”

  威晚琴求过很多次要见他,他知道她是想为威尚辰求情,都拒绝了。看着她消瘦得不成人样,苏陌颜不禁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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