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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 侍君有孕


等公子看完那些信,该如何面对归来的陛下啊……

  虽然公子从来没说过自己动过心,但他不是瞎子,他看得出来,公子早就对陛下动了情。

  公子,公子……

  他竟都叫习惯了,他叫了他十几年的殿下,如今不过短短一年,他的殿下国被夺,家被屠,流落在外,雌伏于人下,整日满心算计,心心念念着复仇。从昔日家庭美满、身份显赫、风流潇洒、不谙世事的陌玉殿下,变成了如今无父无母、背负着仇恨、身份尴尬卑微的墨玉公子。

  若是这一切都是他深爱的陛下所为,那他该有多难过。

  苏陌玉吃完一个鸡腿,优雅的用帕子擦拭干净手,道:

  “都下去吧,今日晴好,我有些困倦,想午憩片刻。”

  寝殿外两行随侍的宫人们道了声是,低着头悄无声息的退下了。

  温池又正好进了来。

  温时有些诧异,“那么大一只烧鸡你就吃完了?”

  温池露出憨厚的笑,两颗小虎牙衬得他很是可爱。

  “没呢,我吃半只就够了,刚才那只,我给舒眉姐姐了。”

  温时:“……”

  苏陌玉:呕吼。

  其实说是姐姐,他们两人相差岁数也不大,舒眉不过比温池大了两个月而已,只不过是舒眉的性格更温柔成熟,所以看起来像温池的大姐姐一样。

  苏陌玉拍拍手,笑意盈盈,悠悠的道:“刚才你哥哥说其实另外半只他也吃不完,他在宫外吃了很多好吃的呢,所以,第四只全部给你好了。”

  温时:???

  你有点狗。

  温池咽了咽口水,随即开心的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勉为其难的帮哥哥解决了吧!”

  温时:我活在狗窝里,人生艰难。

  三人噤声片刻,未见殿外有什么动静,于是,苏陌玉低声道:“事情真相究竟如何?”

  温时有些不忍,可还是道:“确实找到了威贼写过太师的信,有好几封。我没细看,就赶紧藏起来了。”

  苏陌玉默然,但脸色一瞬间变得苍白无血色,真的找到了威尚辰与太师来往的书信,这代表着什么?楚绯澜,难道……

  不,威尚辰的笔迹他认识,他不看见那信,他不会相信。万、万一……万一信是假的呢?

  “对了,我出宫后,果然有人跟踪着我,不过被我甩开了,回宫时,那个顾西星对我百般刁难,又是搜身又是搜鸡搜书,连鞋都不放过,死活要我脱鞋,口味真重,我怀疑跟踪我的人就是他。”

  苏陌玉觉得,似乎顾家对他很不喜,顾北月的态度,还有顾西星赤裸裸的欺负,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可细细一想,也说得通,看顾北月的样子就知道,他和楚绯澜感情很深,一副对楚绯澜忠心耿耿的样子,想必是他们察觉到了什么,知道了自己背着楚绯澜做的事,所以这样不喜自己?

  “顾西星要搜身?那那些信件没被他搜到吧?”

  温时露出得意洋洋的坏笑,略有些猥琐,拍着胸脯高兴的说:“我是谁?我那么聪明,怎么可能会让他们得逞!你们猜猜我把信藏哪了?”

  搜身都搜不到,还能藏在哪?

  苏陌玉疑惑了片刻,随即默默把目光注视在了温时的裆部。

  小嘴上满是肥油、正拎着一个硕大的鸡翅啃着的温池,则把目光略显嫌弃的在他身上来回扫视,随即收回目光专心吃鸡。

  温时觉得今天一天的无语比平常的五天都多。其时他并不知道接下来更无语的事情还都在排着队等着他。

  温时缓缓走到一旁,避开了苏陌玉直勾勾的眼神,怒道:“公子你想什么呢?”

  说完,一把坐在苏陌玉旁边的凳子上,开始脱鞋。

  “你不是说顾西星让你脱鞋搜查了吗?你怎么还藏在鞋里,难道你的鞋里有夹层?”

  温时娇羞一笑,“不是,不是鞋里。”

  苏陌玉和温池眼睁睁的看着温时脱了鞋子后,把袜子也一圈一圈的解开来。温时只是个侍卫,穿不起什么罗袜绢袜,他的袜子就是一根长布条,一圈一圈的从脚尖缠到小腿肚。

  苏陌玉和温池的眼神逐渐震惊,脸色也逐渐扭曲。

  将袜子全部解开后,温时从脚底板取下了被温时踩了半天而变得平整整的信件,信件被压实了,很薄,两头微弯,是贴合了太久温时的脚,而踩出来的弧度。

  当温时从左右两只脚脚底板上把信件拿出来带着悲悯不忍难过的神情一起递到苏陌玉面前时,苏陌玉闻到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

  那是一股……

  销魂入骨的味道。

  比他闻到过的任何脚臭味都上头,让人控制不住想离开这个美丽的世界。

  苏陌玉的表情在一瞬间控制不住的扭曲起来,他紧闭双眼,内心崩溃,他第一次知道原来气味不但能熏人的鼻子,还能齁人的眼睛。

  苏陌玉憋着呼吸,大骂道:“温时你个王八蛋!你给我拿走!赶紧……拿……”

  “走”字尚未说完,他憋气已经到了极限,心肺难受得仿佛下一刻他就要被憋死,忍不住一个深呼吸,灵敏的鼻子再一次被那股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味道荼毒,再也坚持不住——

  “唔……呕!!!……”

  信件上沾染的味道在空气中慢慢挥发,一旁目瞪口呆的温池也嗅到了,铁青着脸,被忍不住剧烈呕起来的苏陌玉所影响,一个箭步冲到痰盂前。

  “呕——呕咳咳咳——”

  寝殿里突然发出的干呕声响被外面的宫人们听见,立即惊慌的问道:“侍君,侍君您怎么了?婢子们进来了?”

  温时虽然无语,但闻言也算敏捷的赶紧将信件重新揣进了怀里。

  当宫人们冲进来时,便看见瘫坐在贵妃榻上一手用袖子捂着嘴,一手捂着肚子,红红的眼眶里还透露着惊恐,一脸反胃难受想呕的样子,温时无辜的站在一边,无动于衷,而温池,站在桌边,擦着嘴,一脸委屈,泪眼朦胧。

  “侍君,侍君您怎么了?快去传医丞啊!”

  “我没……呕……”

  宫人们见他干呕不止的样子,紧张担心得不行,赶忙围成一团,倒水的倒水,拍背的拍背。

  突然有个小宫监来了句:“什么味儿啊?你们有没有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

  “温时,侍君到底怎么了你说话啊?!”

  可叹温时的脸皮之厚,硬是没红半点脸,但作为一个男人的尊严,他死也不肯说实话是自己的脚臭给熏的,于是,头脑混乱,不知所措的温时吞吞吐吐的来了句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

  “不知道……谁、谁知道啊……可能……怀孕了吧……”

  温池:???

  宫人们:!!!

  苏陌玉:温时你死定了!!!

  不出两个时辰,整个帝宫都传遍了,玉侍君突然干呕不止,疑似有孕。

  “什么?玉侍君有孕?!”

  楚绯澜在暮色沉沉之中回到宫中,屁股都没有坐热,就听见了这令人震惊的消息。

  一旁的顾北月看着面色极度震惊、眼神逐渐呆滞的楚绯澜,心里气得吐血!

  陛下你清醒一点!你的玉侍君是男人!男人!!!

  他不可能给你生孩子的!!!

  宫监跪在地上,颤颤巍巍的道:“宫中的传言……是、是这样的,而且此话,是玉侍君身边的贴身侍卫温时说出来的。”

  楚绯澜欲言又止,拿起茶杯又放下,放下又拿起来,一喝喝了个寂寞,好像才想起来刚才已经将茶喝光了,于是又放下来,这样手足无措的样子,让顾北月心中歇斯底里的想发疯。

  顾北月红着眼,眼神阴鹜,眸中深藏隐忍,他无比沉重的道:

  “陛下,您淡定,玉侍君不可能怀孕的。”

  楚绯澜仿佛这才反应过来,恢复了神智。悄然红了耳根,脸上飞快的闪过一丝赧色,凤眸微敛,随即强作镇定,慢慢恢复了人前冷若冰霜的模样。

  “医丞怎么说?”

  那宫监颤抖得愈发厉害了,纵使他快把头埋进地缝里去了,他也依然感受得到头顶上那道仿佛要把他千刀万剐般的凌厉目光。

  “这个……奴才不是玉清殿的宫监,奴才……不知道哇……”

  顾北月心中不悦,移开了凌厉的目光,看着一边沉思的楚绯澜,眼神又柔和了几分,语气亦多了几分温和:“陛下,沅国和里坷部落的叛乱要紧。”

  楚绯澜虽然很想先去见苏陌玉,但是他也明白自己的身份和责任,事情孰大孰小,他还是分得清。

  陌玉是他此生挚爱,天下是他此生责任,两个,哪一个都不能放弃。如今,陌玉生病,虽不知严不严重,但医丞已经看过,想必已经有治疗之法,而沅国和里珂部落联手叛乱之事迫在眉睫,他多耽误一个时辰,就会多有无数的百姓和将士丧命。

  “来人,立马宣太师、吕将军、刘司马和太宰进宫!”

  “是!”

  立马有禁卫军夜骑骏马奔驰出宫,连夜宣召大臣进宫商议。

  “你立马去玉清殿看看,玉侍君怎么样了,怎么回事。再告诉他,寡人待会儿就去看他。”

  那宫监如蒙大赦,立马就去了。

  顾北月企图把他的注意力拉回来:“陛下,我璇玑王朝在沧蓝大陆上,一共四十七个诸侯国,九个部落,幅员辽阔。沅国只是附属国中的一个小国,虽国土不大,但人却很多,人口密集,摩肩擦踵,所以兵力也就只比四大附属国少那么一点点。而里珂部落,微臣曾听闻,自璇玑王朝建立以来,一直不肯臣服,一百多年前的容惠帝曾御驾亲征,试图征服里珂部落,可最后也是功败垂成。”

  楚绯澜在殿中踱步,道:“里珂部落诡计多端,极其狡猾,自寡人登基以来却也是相安无事,怎么会突然联合沅国造反?还在短短两日之内就拿下了千胜国七座城池,直逼千胜国国都,这未免匪夷所思了些。”

  大宫监知道楚绯澜着急忙慌的赶回宫中必定疲惫不堪,极有眼色的低着头默默进来添了茶水,端来了一些可口的点心,又焚了能让人心平气和的降真香。

  楚绯澜看着大宫监端上来的糕点,也觉得腹内空空,拿起一个松子百合酥一口咬下去,觉得十分可口,想来一早便班师回朝,中午用的膳并不丰富,奔波一日,倒是辛苦。于是,楚绯澜拿起盘子,递到了顾北月面前。

  顾北月一怔,心头一暖,道了声谢恩,含笑拿起一个,一同吃了起来,如同吃蜜饯一般甜满了口舌与心间。

  顾北月刚想说这糕点很好吃,殿外的宫监便急吼吼的进了来,跪道:“启禀陛下,玉侍君并无大碍,医丞说,只是忧思过度,气郁不舒,加上突然受惊,呃……嗅到了十分厉害的足臭,导致胃气上逆,腹部痉挛抽搐,所以才干呕不止。医丞已经开了药,玉侍君此刻已然无事了……”

  顾北月一口将松子百合酥咬碎,似乎一瞬间在糕点一点也不甜了,他心中恨恨的想:“这个人为什么事情这么多!”

  楚绯澜无语片刻,随即怒道道:“谁的足臭?为何在侍君面前脱鞋现足,故意欺负侍君的吗?给寡人拖下去,杖责二十。”

  那宫监在一瞬间忍不住想笑,连忙低下头憋住笑,双肩不停的颤抖,他答道:“是玉侍君身边的侍卫温时,玉侍君已经罚了他了。命人将他的鞋袜和他一起锁进了大箱子里……一个时辰后放了出来,现在人还在床上躺着呢……”

  “噗嗤……”

  顾北月和跪在地上憋笑的小宫监都同时惊疑的看向楚绯澜。

  天哪,陛下刚才居然笑了,还在人前笑出了声?

  楚绯澜绝美的脸庞上带着愉悦的笑意,就好像一朵美丽的玫瑰上沾了清晨里玲珑剔透的露水,就好像一幅精美绝伦的美男画上多添了一笔风华,宛如锦上添花。

  顾北月直直的看着他,目光一半贪婪一半痴迷,浑然不觉自己一直恪守的君臣之道已经逾矩。

  而楚绯澜,却想象着苏陌玉气急败坏的惩治温时的模样,一定很可爱……

  “寡人知道了,下去吧。”

  小宫监唯唯诺诺的下去了。

  顾北月也回过神来,垂眸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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