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大哥，我，我的家人在张罗着给我说亲，你，你，我，我......”

  盛嫣然的小脸儿红得快要滴出血来，实在无法完全表达出自己的情感。

  乔木不想难为面前的小姑娘。

  他对她没有像对千攸和乔楠无所不能的宠爱，也看不了一个小姑娘在自己面前如此为难，这种话应该是男子说的，让一个女孩子开口，难为她了。

  “我知道了，你到意思我已明了。”

  清爽低沉的声音，像微风轻拂盛嫣然紧张的心，她的大眼欲泣欲诉的望向了他。

  “你很好，是千攸和乔楠的好朋友，也是我的朋友。我确实对你比旁的女子更熟悉亲近一些。”

  盛嫣然的眼里似有什么被温柔的击碎，雾气渐渐凝实。

  乔木内心有一丝牵动，好像不忍看到她的那双满溢期待的大眼。

  他侧过身子，低头沉吟，内视一下自己的心，仿佛是下定了决心，继续说道。

  “我可以透露一些，我们要做到事尚未彻底完成。东伯侯府的仇恨虽说不是我的家仇，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和千攸从小一起长大，早已把她的事，师傅的事当成了自己的事。

  此事还有很多未解之谜，未尽仇恨，我们是不会停下脚步的。

  接下来要去哪里？要去多久？此事能否顺利？会不会有命回来？这些都说不准，包括千攸和师傅，我们这些年走的哪一步，都是不归路。

  没有人能永远强大，就像这次在西凌，千攸差一点就把命留在了那里。

  我也一样，不知道会把命留在哪里？你懂我说的意思吗？”

  盛嫣然眸中凝实的雾气散去，眼里是审视和渐渐浮起的坚定。

  “你是在用这个理由拒绝我，还是再和我说你后面的路程很艰难，让我有思想准备？”

  乔木回身看着神态已稳定的女子，有些出乎意料。

  她应该慌张无措或者痛哭流涕才是吧？

  “不，不是，我只是说一下我们的未来，会有很多不确定，我现在没有信心能给你一个安稳的生活。”

  盛嫣然轻轻一笑，像是如释重负般，语气和缓且坚定。

  “谁的未来都有不确定性，每个人都只能看到昨日，连今日都不能确定，更何谈明日会发生什么。

  我很遗憾自己不会武功，不能像千攸和乔楠一样陪你走南闯北，在你们艰辛的道路上，不能陪你一道前行。

  但你总会有停下来的时刻，如果回回头，我可以是为你点燃一簇烛火等你的那个人。

  我绝对不会牵绊你的脚步，直到你们完成了该做的所有事情。”

  “这段路不知道有多长，有多久，我会耽误你的。”

  乔木神色凝重。

  这样的盛嫣然，不同于妹妹的直率纯真，不同于千攸的狡黠多智，但也是他欣赏的诚恳坚定。

  “如果你能让我等候，多长多久都是我们自己的时间，不是吗？

  平日里，两人时刻在一起和不在一起有什么区别吗？

  总之，我比二婶还要幸运，对不对！

  红娘子之前连二叔在哪里，有没有娶妻生子都不知道，不还一直在等着，终于等到了花开月圆，不是吗？”

  盛嫣然是个被家里保护得很好的姑娘，是纯净而并不是无知，她向往一心一意的爱情，但也知道，那样的感情背后往往都有着不为人知的心酸，而且不一定是男人在付出，女人也同样。

  她看着乔木有些探究的眼神，勇敢的把自己的心打开。

  她曾多少个日日夜夜深思熟虑过他们的可能性，有些话今日不说，她会后悔。

  “今日你如果可以向我走近一步，那剩下的九十九步换我来走。

  你有事要做，无论去多远的地方，可以脚步一直向前。

  只要你事情完成后回头，我永远会在你身后九十九步之内。

  我无力与你分担前行的重任，但也不会成为你的掣肘和拖累。

  我会独立生活，不会做只依附于你的菟丝花。”

  盛嫣然是一个端庄文雅的大家闺秀，内心竟然有这样成熟坚定的想法，是乔木没有想到的。

  他曾看过那羞红了一张脸跟在千攸后面偷看他的小姑娘，和那一日在云深书院一起品评书画，有些才华和见解的小女子，还有扮作男装，尾随盛啸歌一同出访西凌的女子。

  西凌之行遇到了意外，他一直没有从差点失去千攸的心情中走出去，故而，他有意躲避着她。

  此时，他的心有些龟裂。

  那曾经一次次被自己冰封的心，正在被什么东西撞击着。

  “可是，如果能有回头的那一天，我可以走近一步。

  但如果没有可以回头的那一日，耽误了你最美的韶华，我会觉得亏欠了你，心有不忍。”

  盛嫣然是高门贵女养成模式，必然不知道苦为何物，情难自已一下下容易，真的要为一个不知结局的情感付出，不但需要一身傲骨，来自外界的压力必然也很大。

  “我只能说，情出自愿，事过无悔。

  无论路多长，时间多久，结果如何，既然与你遇见，我只会向前看，追随你的脚步去看。

  如果真有看不到的那一日，无论是这世上没有了你这个人，还是另有人抢走了你这颗心，我都会坦然对自己说，我们不负遇见过。

  你放心，如果有那一日，我不会顾影自怜，更不会衡量亏欠。

  感情不是生意，衡量不出付出的多与少，我会把每一日的思念都珍藏起来，继续过好我的余生。”

  乔木认真的望着眼前女子，坚定的品行在柔弱的外表下，她的人在熠熠生辉。

  他低头沉思良久。

  自那日与千攸坦言，他的心倒是有了难得的安宁。

  这些日子在看到苍屿时也少了酸涩，多了审视，像是自己呵护多年的宝贝，被人盯视的不舍，而不是独占的欲念。

  他知道，他和千攸回归到了兄妹关系，才是长久之情。

  “好”！

  他抬起头，眼神平和，轻轻向女子迈出了第一步。

  盛嫣然的心顿时小鹿乱撞，如擂鼓。

  他走近了一步，走近了一步，向自己走近了一步！

  “谢谢，剩下的九十九步我来走。”

  她压抑着内心的悸动，仰着绯红的小脸，坚定中带着向往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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