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出租房的楼道很黑,声控灯也不太灵敏,但这一刹那全都被胖房东的大嗓门给吼亮了。
月牙儿惊得望着声控灯,心想这个阿姨可真厉害,把坏掉的灯都修好了。
姜念揉了揉耳朵,果然是身宽体胖肺活量也好,“房东你这么晚还出来散步啊?”
“散你个大头鬼,别和我嬉皮笑脸,马上就月底了,房租该交了吧?”房东劈头盖脸一阵吼,“你一直拖着是并不是想赖账?”
“我没有想抵赖。”姜念将月牙儿护在身后,月牙儿望着挡在前面的妈妈,心底一角好似在融化。
姜念同房东道歉,“只是最近手有一点紧。”
房东没好气的哼了一声,“你什么时候宽裕过?”
这倒也是。姜念干笑了一下,将月牙儿先送进屋里,然后半掩着房门压低了声音同房东说道:“房东,咱们打个商量成吗?”
房东一听就不乐意了,“你想白住的的房子?我告诉你门儿都没有,你要是没钱明天就给我搬走。”
还好没有叫她现在就搬走,姜念压低声音解释:“我肯定不会白住你的房子,只是我最近手里紧,需要等到下个月五号发养育金的时候才能交房租。”
房东耷拉下脸,不赞同的看着姜念,“你整日就盯着养育金过日子?”
“只是过渡一下。”姜念忙解释一句,怕又被举报了,“我已经在找工作,找到工作后下个季度肯定不会再拖欠房租,肯定会提前给你的。”
“等五号到账后我一定转给你,绝对不会抵赖。”姜念双手合十,明亮的眼睛里装满了技巧十足的祈求,“请你一定相信我这一次。”
炮灰有一双水润的杏眼,轻轻眨动时像会说话,再配上姜念的一点专业技巧,她整个人都变得可怜巴巴的,同时又给人一种真诚可信的感觉。
房东不是坏人,而且也遵纪守法,不愿意看到月牙儿这个未成年儿童流落街头,“我可以再宽限你几天,但是五号要是没给,就别怪我不客气!”
“好,我肯定不会赖账的。”姜念迟疑了片刻,“房东,五号是休息日,养育金会准时发的吧?”
房东听后顿时沉下脸,现在就想将人赶出去。
姜念没等房东开口率先进了屋,捂着心口等了片刻却没听到房东破口大骂的声音,她顿时松了口气,别看房东长得面相凶煞,但还挺好心的,等她拿到钱交房租的时候一定买几斤水果感谢一下。
屋里一片漆黑,姜念借着月光看向沙发,小家伙已经靠在沙发上睡着了,小肚子随着呼吸起起伏伏,像一只小懒猫,可可爱爱的。
姜念轻轻抱起小家伙往角落的小房间走去,小家伙的眉头不安的拧了拧,手慌乱的抓住了她的衣裳,有点抗拒和害怕,但太累了,没有被惊醒。
“没事,我抱你回屋里睡。”姜念轻轻的拍了拍小家伙的后背,小家伙儿不安的情绪似很快得到了安抚,还眷恋往她的怀里蹭了蹭。
看到月牙儿无意识的亲昵动作,姜念眼睛弯了弯,小家伙时不时的绷着情绪不敢靠近,但是心底里好像也不是这么想的,这足以证明这些日她的努力没有白费。
姜念把月牙儿放到床上,轻轻的给她脱了鞋,打了水给她擦擦汗黏黏的身体。
等她擦完后,月牙儿没有任何反应,反而睡得更熟了。
姜念给月牙儿理了理头发,然后牵着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洗了个澡才回房休息。
躺在硬邦邦的床上的姜念望着破旧的天花板、灰暗的老式灯泡,还有窗外飘来的嘈杂声,她吸了一口气,等她赚钱后一定要搬去高档小区。
姜念拿起手机看了看,暂时还没有剧方的消息,也不知道徐灿好不好使。
接下来又等了三天,姜念收到了剧方通知她的消息,她顿时松了一口气,当天下去就去签了合同,生怕有变数。
她和工作人员核对了合同,还算规范,如无意外发生她拍完所有的戏份后税后可拿到二十万。
对于一个小配角来说,这个价钱已经很好,应该有徐灿的作用在里面。
虽然徐灿和炮灰是塑料姐妹,但姜念还挺喜欢徐灿的,小心思不断,但也不是特别聪明,遇到事敢怒不敢言,特别好坑的样子。
所以等她拿到钱一定要请徐灿好好吃一顿,好好的感谢一下她!
姜念签约后就要进组拍戏,但拍摄场地在D市,离她所待的A市有点远,她望着月牙儿有些发愁,这可该怎么办?
正跪在地上呼哧嘿哧叠纸壳的月牙儿,听到姜念的唉声叹气后转过头看过去,看到妈妈凝着脸,好像很不开心。
月牙儿心底咯噔了一下,过去的记忆瞬间浮在心头,她小心翼翼的往后挪了挪,想把自己藏起来。
姜念将月牙儿偷偷摸摸的动作看在眼里,“月牙儿,你在干什么?”
月牙儿摇头,咬着嘴巴不说话。
“过来坐。”姜念拍了拍身边的位置,“月牙儿,我要出去赚钱了。”
月牙儿偏着头,露出几分憨态,“赚钱?”
不是要打她呀,月牙儿露出几分劫后余生的庆幸。
姜念嗯了一声,“是的,等我赚了钱会给月牙儿买很多好吃好玩的东西,还回给你买新衣服,好不好?”
月牙儿捏着自己暗黄色的旧衣服,雀跃的点点头,软糯的应了一声好。
姜念柔声同月牙儿说着现在的情况,“但是我工作的地方在很远的地方,需要去几个月,这段时间我可能没办法陪着你,这段时间我送你去全托幼儿园好不好?我有空就去看你。”
月牙儿瞬间紧张了起来,满脸的抗拒,“我、我不去......”
“妈妈不赚钱,我赚钱。”
姜念好奇询问:“你想怎么赚钱?”
“卖纸壳壳。”月牙儿跑去拿自己叠好的纸壳,“赚钱。”
“卖这个可赚不到多少钱。”姜念看着月牙儿瘦巴巴的小脸,心想要多赚一些钱将自家小姑娘养胖才行:“月牙儿,你乖乖的去幼儿园,等我有时间就回来看你。”
“不要,泥不要丢掉我......”月牙儿说着说着呜咽了起来,水汪汪的大眼睛像开闸的三峡,眼泪汩汩往外流。
妈妈有时候很凶,可是她不能没有妈妈,她不想一个人,月牙儿越想越伤心,哭声也越来越大。
“没有丢掉你,只是送你去上学,在学校里我们可以认字,还可以交到很多好朋友......”姜念连忙和月牙儿解释,但月牙儿一直哭一直认为她要丢掉她,这让她没办法再说下去。
小孩子都不愿意去学校,尤其是月牙儿这个本身就敏感没有安全感的小孩子,而且还是去很久,对于还没去过幼儿园的月牙儿来说这法子肯定也行不通。
姜念心底叹气,炮灰也没有亲戚或是信任的人可以托付孩子,这可怎么弄?总不能把月牙儿丢在家里吧?要是被保护协会知道她肯定五年以上十年以下。
而且姜念也做不出这种泯灭人性的事情,最后决定带月牙儿一起过去。
但是去之前她得和生活制片说一下情况,咨询过后说是可以带过去,但前提是不能影响剧组拍摄和其他人。
“她很乖,不会影响剧组的。”姜念再三保证后才挂掉电话,然后低头看向月牙儿。
月牙儿还挂着两行泪,但是好像又听明白了一些,妈妈没有不要她?
姜念同月牙儿商量,“我带你去我工作的地方,但是你要乖乖听话,不能乱跑打扰人。”
月牙儿乖巧点头,“听话。”
小家伙既怕妈妈,但又对妈妈特别眷恋,她努力的让自己的乖巧一些,不能惹妈妈生气,努力让妈妈更喜欢自己。
姜念颔首,“那等我们回来我你就得去幼儿园读书。”小家伙已经三岁半,该去念书了。
月牙儿一听到还要送走她,眨巴眨巴眼睛,泪水又溢了出来,妈妈还是不想要她?
姜念给她擦了擦眼泪,“小孩子都要去念书的。”
月牙儿觉得妈妈是在骗人,“不丢掉我......”
“不会丢掉你的。”姜念这才反应过来,月牙儿还以为她是要丢掉她,“再过几个月你就是大孩子了,大孩子都要去念书,你看李浩每天都要去念书,早上去下午回家,他每天玩得特别高兴,对不对?”
月牙儿吸了吸红彤彤的鼻子,“不丢我?”
“不丢。”姜念揉了揉月牙儿热得湿漉漉的头发,然后抱着月牙儿坐在自己腿上:“月牙儿很乖很懂事,我可舍不得丢掉,若是丢掉了我去哪里找这么乖的女儿?”
月牙儿身体微微有些僵,但却没有躲开,反而是依恋的问道:“不丢我?”
“不丢。”姜念看月牙儿没有特别抗拒自己,又捏了捏月牙儿巴掌大的脸颊,软软的,手感还挺好。
月牙儿没啥大反应,她的纠结点一直在不丢掉她这件事上。
姜念抬手给月牙儿擦了擦眼泪,“好啦不哭了。”
月牙儿不好意思的擦了擦眼泪,不丢掉她,她就不哭的。
姜念又耐心的哄了几句,等小家伙不哭了之后才说道:“那我们现在去收拾衣服,明天就带你去外地。”
月牙儿听到这儿连忙从从姜念的腿上滑下来,自己跑去收衣服,她一股脑的将自己为数不多的几套衣服胡乱装入塑料口袋里,然后急急忙忙的跑回来,生怕动作太慢就不带她去了:“我装好了。”
姜念看着透明塑料袋装着的衣服,嘴角抽了抽,但为了月牙儿的自信,她笑着夸了一句:“......很棒。”
第二天早上,三千块养育金到账,姜念先给房东转了一个月的房租,接下来用剩下的钱买了动车票,然后带着月牙儿直奔去了剧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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