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 吃软饭 作为白酒中的顶流,茅台的诱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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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白酒中的顶流,茅台的诱惑是很大的。
接下来一周时间里,两人修了五十六块表,平均下来每天修八块。其中程亮[ri]修理数量稳定在五块,方江每天差不多是三块。
有这样的速度,不仅是因为两人的修理速度都有所提高,也因为这批收回来的手表,其中两百多块都是问题相对没那么复杂,程亮为了冲速度,自然会先修问题简单的手表。
而方江虽然是冲着学东西才跟他们合作,但也想挣钱,所有他会在保证每天修三块手表的基础上,再[chou]出一到两个小时的时间学习。
两人这么勤劳,程蔓自然也不好意思偷懒,每天骑着自行车走街串巷去卖手表。
嗯,随着生意规模扩大,程蔓现在的销售范围已经不局限于机关单位和家属院,几个大的国营厂她都会去。
她最近常去的是钢厂的家属区。
钢厂是临江数一数二的大厂,光正式职工就有好几万,家属区可比机械厂大多了,里面住的人也多,相应的客流量也不会小。
虽然这两年下海经商的人很多,隔三差五有万元户上报纸,但国营厂正式工仍是顶顶体面的工作。
因此,在国营厂上班的人都比较爱面子,老一辈可能还好,节省了一辈子,到老也舍不得花用,年轻人则不然。
尤其是那些工作没几年,婚事没着落的单身青年,很多都爱攀比,手表自行车他们总要装备上一样。
但工作没几年的年轻人都没什么钱,而手表自行车都是大件,哪样都得百来块,他们想买,至少得省吃俭用半年,还不一定弄得到票。
所以二手手表在钢厂家属区特别好卖,尤其是那些外表保存得比较好的手表,每次来不到半小时就能出光。
需要半小时还是因为通信不便,程蔓每天来摆摊的时间也不那么固定,要是能像几十年后那样通过网络购物,开售秒空不是问题。
当然,如果科技发展到了那程度,二手手表也不会有那么多人抢,这又是个悖论。
话说回来,到钢厂卖了一段时间手表后,程蔓就发现在这里卖得最好的表,不是那些便宜的,而是售价高但外表保存得比较好的。
这事很好理解,保存好的手表能当成新的显摆,看着旧的手表虽然便宜,但显摆不成,对那些来买表的小年轻来说面上有光更重要。
没得选也就算了,可程蔓去过一次钢厂家属区后,就在那附近扎了根,虽然时间不固定,但她每天都去,大家当然要选择看起来更新的表。
发现这一点后回到家,程蔓就跟程亮说了这事,让他修表的时候注意挑选一下,先修保存较好的表。
所以最近一段时间,程蔓在钢厂家属区卖的都是七十一块的表。
于是八月份第一周,他们的毛收入高达三千九百二。
方江修了二十一块表,需要结给他两百一,剩下的零头留在合作账户,整数两人分账,程蔓分得九百,程亮是两千一,而共同账户剩余一千七。
到第二周,他们手头保存较好且比较好修的手表没有那么多,两兄妹商量后决定先赶速度,所以这周程蔓卖的手表售价五六十的比较多,七十的一天也就一两块。
不过她摆摊的地方没变,虽然小年轻看中外表,但钢厂住户多,总有更图实惠的,客户群依然广阔,只是卖货速度要慢一些。
平时程蔓都是带八块表过来,七十的一般有一到两块,这一两块通常也是卖得最快的,经常她刚下车,牌子都没摆出来就被钢厂的小年轻预定了,钱直接往她手里塞那种。
售价六十和六十五的卖得也还行,这两个价位的手表比七十的旧不了多少。然后就是售价四十和四十五的,这样的便宜,也好出手。
五十和五十五档位卖的速度最慢,因为它们外表比不上六七十的,实惠又不如四十和四十五的,每次都到最后才卖掉。
一般情况下,八块表都能在两小时内出掉。
但这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其他表都出得挺顺利,最后一块五十的,连着好几个人都只看不买。
程蔓一般是吃完饭出门摆摊,到钢厂八点左右,摆摊两小时,十点之前能收工,让她免于夏季太阳的暴晒。
但今天时间眼看要奔着十点半去,她手上最后一块表还没卖出去,而太阳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毒辣,站在树荫下都扛不住热汗直流。
看着表,擦着汗,程蔓开始思考要不要收工回去,反正就一块表,明天接着卖也一样。
而且她的水已经喝光了,喉咙干得难受,再等下去,万一手表没卖出去,喉咙先哑掉,也太不值当了。
想到这里,程蔓终于下定决心,弯腰拿起招牌和小马扎准备离开。
只是她刚站起来,就有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走过来问:“闺女,你这是有手表卖吗?”
程蔓赶紧放下招牌和马扎,笑着回答:“有,阿姨您想买手表?”
“对,我孙子要上班了,我想给他买块表,”老太太又问,“听说你这里的手表比供销社里卖的便宜?”
“是要便宜些,”考虑到老太太是打算给要上班的儿子买手表,程蔓提醒道,“不过我卖的手表都是二手的,您买的话,要看能不能接受。”
老太太摆手说道:“我们也不是什么有钱的人家,没什么不能接受的,你们这里的手表都有什么样的?卖多少钱啊?”
“我们卖的手表主要是沪市手表厂生产的,十七钻和十九钻的都有,根据品牌型号和外表新旧程度,价格分为几档……”
虽然[kou]干,但程蔓仍尽量详细地,为老太太解释了每一档价格的手表的情况,然后拿出剩的那块表道:“其他价位的手表都卖完了,今天我手上就剩了这一块表,售价是五十,您可以看一看。”说着将表递给老太太。
老太太接过手表后,举起手表来回检查了一遍,又详细问了遍手表的情况,听程蔓一一回答后问:“这块表是卖五十?能再便宜吗?”
程蔓露出为难的表情:“阿姨,我们卖的已经是最低价了。”
“这样……”老太太说着低下头,从[kou]袋里摸出个布缝的小钱包,打开拿出里面的钱,一张一张地数了起来。
她这钱包看着鼓,实际上十块就两张,剩下的全是一块两块,一毛两毛,哦,还有几张外汇券。
老太太数完钱,三十八块九毛二,差了十一块。
她看看手表,再瞅瞅钱,问:“闺女,你这手表真不能便宜吗?”
“阿姨,就算我给您便宜,也顶多便宜个一块两块,十块真便宜不了。”程蔓说完,看向老太太捏着的几张外汇券,问道,“您手上这个是外汇券吗?”
老太太正失望这,听到这话眼睛亮起来:“对,是那什么外汇券,你知道这个?”她说着忙将折起来的外汇券抚平,“我听人说这也能买东西,你要不要?”
程蔓伸手接过外汇券,一共有三张,面值都不大,两张十块一张五块,都要到后年才过期。
程蔓心思微动,问道:“这几张券,您哪来的?”
“我闺女给我寄的。”
“您闺女?她在国外?”
“在香江,跟她男人一起去的,得有二十多年了,没回来过,本来我以为这辈子跟她联系不上了,可今年年初,街道办的人突然送来了她的信,然后就联系上了,就前两个月,她又寄了封信过来,里面装着钱,不过钱是外面的,在咱们这用不了,我们街道的干部让我去信用社换了这个钱,说能什么商店买东西。”
说到这老太太嘴角往下一撇:“可供销社那帮人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每次去要买东西,他们都跟我说这钱用不了,我去问街道的人,他们又跟我说商店肯定能用,我让他们把我闺女的钱还给我,他们又说那钱在咱们这用不了,只能换这个用,反正说来说去,我这个钱就是用不了!”
老太太越说越生气,忍不住骂道:“一帮骗子,就知道骗我的钱!”骂完脸上堆起讨好的笑,“闺女,你是要收这个钱不?我家里还有呢,你要的话,我都拿来给你。”
“您家里有多少这个券?”
老太太想了想说:“几百吧,还有什么粮油券,说是拿到商店能直接换米粮,结果我拿到供销社也用不了。本来我想去街道闹来着,可我家东子今年高中毕业,成绩不好没考上,正等着街道安排工作我就没敢去,心说等工作下来……”
老太太说着反应过来不该跟个陌生人聊这些,声音戛然而止,往下说也不是,否认自己刚才的话也不是,跟程蔓大眼瞪小眼地站着,神[se]满是懊悔。
程蔓知道她的顾虑,笑道:“阿姨您放心,这些话我肯定不往外说。”
“哈哈,”老太太干笑着说,“我就知道闺女你是好人,那这些券?”
“粮油券我不要,像这样跟钱差不多的我收。”
虽然老太太有闺女在香江,但从她身上洗得发白的衣服能看出条件不好,程蔓不好意思真低价从她手里收外汇券,说道:“其实你们街道办的人没有坑您,这个真能当钱用,不过只能从侨汇商店买东西,一般的供销社买不了。”
听到“侨汇商店”四个字,老太太眼睛亮起,一个劲地点头说:“对对,就是这什么商店!供销社跟那什么商店不一样吗?为什么用不了?上头每个月发的那些票,不也供销社和百货商场都能用吗?”
“因为这个是专用券,是给外宾还有像您这样,有亲属在海外的人用的,东西只有侨汇商店才有,离你们这最近的商店在江楼区。”
程蔓说出她上次去的侨汇商店的地址道:“您要是想买东西,叫上家里的年轻人一起去,用这个券买粮油米面很划得来,自行车、手表那些大件都能直接买。”
“这么好?”
“对。”
老太太低头思索起来,过了会问:“那里面的手表,贵吗?”
“里面都是新手表,价格肯定不便宜,一百多是要的。”
“这么贵,我是东子要上班了,才想着给他买块表方便看时间来着……”老太太皱着眉问,“这个券一百多,是不是跟咱们一百多块钱一样的?”
“对。”程蔓点头,想了想说道,“如果您只是想买块表看时间,不要求品牌和新旧,可以买我这块,我给您打九折。”
“真的?”老太太问完又想起来,“这才五十块钱,其他券你还收吗?”
程蔓点头道:“都收,一百块钱的券我按照一百一收。”
其实程蔓猜到了老太太不懂这些,也知道对方的心理价位比她开的价要低很多,只要她能狠下心,一百的券五十收,老太太都可能答应。
但程蔓没那么心黑,她做手表生意利润是不薄,可挣的都是辛苦钱,翻倍卖她也不觉得心虚。
收券这事则不同,她要是借着老太太不懂对半砍,那跟从老人手里骗钱没什么区别,她干不出来这种事。
但她也不会傻乎乎地开高价,每一百外汇券多给十块钱,算是她的心理价位,再高她就觉得没必要收了。
外汇券嘛,优势是能买大件,一张自行车票的价格在二十左右,但自行车贵,便宜的一百四五,贵的一百七八,所以她开的价格虽然不高,却也不算很低。
老太太听后顿觉喜出望外,虽然她打算孙子工作转正后去街道办闹一场,可闹了后能不能拿回钱,或者把券用出去,她心里也没底。
现在碰上个懂的人,愿意多给钱卖她的券,她当然乐意。
老太太忙将手表塞给程蔓,说道:“那我现在回去拿钱,你在这等我会?”
程蔓嗓子发干,而且太阳越来越毒辣,树荫都遮不住,眼见老太太撒腿就要往回跑,忙把人喊住说:“等等!”
“怎么了?”老太太停住脚步,表情紧张地看着程蔓,生怕她改变主意,又不收她的券了。
看出老太太的担忧,程蔓笑着说道:“您别担心,我只是想跟您说我[kou]渴得厉害,想去前面供销社买瓶汽水,您回家拿了券,直接去那找我就行。”
老太太一听毫不犹豫道:“汽水多贵啊,要不你跟我一起回去吧?我家有水。”
虽然这一片是钢厂家属区,老太太看起来也挺实诚,但出门在外,防人之心也不可无,程蔓笑着说道:“我还有其他东西要买呢,就不上门打扰您了。”
“那行吧,我找到券是来这找你,还是直接去供销社?”
“您直接去供销社找我就行。”
老太太应了声好,转身大步往家属区里面走去,程蔓见了也迅速跟上,她最近常来附近卖手表,摇着扇子坐在门岗值守的大爷都认识她了,见到她惊讶问道:“你平时这时候不早回去了吗?今天怎么还在这?”
“手表没卖完呢。”
大爷抬头看天:“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没卖完?”
程蔓笑着说:“最后一块了,刚才进去的穿蓝[se]衣服的老太太打算买,我等她呢。”
“她?”大爷面露惊讶。
“您认识她?”
“一个大院的能不认识吗?他们家[ri]子不好过啊,老头好些年前就去世了,儿子是大运动那会下放到乡下没的,媳妇早离婚改嫁了,就个老太太带着孙子过[ri]子。”老太太越说越纳闷,“他们家这情况,还有钱买手表?”
他可是知道的,眼前这丫头卖的手表虽然是二手的,但那价格也不便宜,反正他是舍不得买的。
程蔓解释道:“她说是孙子要工作了,想买块表给他看时间。”
“东子是吧?”
“对,就是这个名,”程蔓闲聊似地说道,“不过她在我这买手表不用钱……”
“不用钱?”大爷瞬间坐直身体,伸长脖子没打断问,“你白送她啊?”
那表情语气,大有你白送她一块表,能不能也给我一块的意思,程蔓顿时哭笑不得:“大爷您想什么呢,手表是我辛辛苦苦收回来,找人清理维修好的,怎么可能白送,老太太是用外汇券跟我买。”
“我说呢!”大爷泄了[kou]气,慢悠悠靠回椅背问,“你刚才说的那什么外汇券,是啥东西?难道还能当钱使?”
“能啊。”程蔓点头,简单介绍了下外汇券。
大爷听得半懂不懂:“也就是说,外汇券这东西,实际上就是在海外亲戚给寄回来的钱?”
“对,刚才那老太太说她闺女在香江,以往一直没联系,直到今年,她闺女才寄信回来,重新有了来往,”程蔓说完随[kou]问,“大爷,您知道这事不?”
大爷下巴一抬:“这事我当然知道,她闺女怕他们家换了地址,把信直接寄到了钢厂,信上写的是东子[nai][nai]的名字,叫马桂兰,厂办里全是年轻人,领导也都是这十几二十年调来的,他们收到信根本不知道是给谁的,最后还是问的我,他们才把信送到东子他[nai]手上。”
程蔓哎呦一声道:“这么说马阿姨跟她闺女能联系上,多亏了您帮忙?”
“都是街坊邻居,帮忙是应该的,”大爷摆摆手做出云淡风轻的模样,摇着扇子又不知想到什么,声音幽幽地说起往事,“东子他[nai]也是个苦命人……”
老太太的过去,跟很多大运动期间被扣上资本家帽子的人其实差不多,要说差别,大概是有个五十年代末跟夫家一起逃往香江的闺女,所以过得更惨一些。
丈夫被剃过头,拉着游过街,后来扛不住,自杀了。儿子好好的工作也被撸了下来,下放到乡下,没几年也没了。媳妇是离婚就改嫁跟他们断了联系,这些年就她一个老太太拉着孙子过[ri]子。
按照大爷的说法,老太太对逃到香江的闺女是有怨的,刚收到信那会本来不打算跟他们联系,是后来听人说香江遍地是钱,指着闺女拉拔孙子,才照了张相写了封信过去。
老太太收到第二封信那会,心里是很高兴的,里面有钱啊,但等她发觉这钱花不出去,这高兴就打了折。
说到这大爷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你说的那什么外汇券,东子他姑寄回来的那钱换的?”
“对。”
“她那钱能用出去啊?”
“能用。”
两人聊着天,回去拿券的老太太回来了,她年纪大了眼神不好,没注意到程蔓,直直地往供销社去。
程蔓见了忙跟大爷说再见,大步走到供销社门[kou]拦住她。
老太太见她从旁边过来还挺惊讶:“你刚才不是说去供销社里买东西吗?怎么从那边过来?”
程蔓解释说:“我跟门卫大爷聊了会天。”
老太太恍然大悟,左右看了眼问:“咱们去哪换钱?”
程蔓领着她走到供销社旁边的过道,说道:“您手上有多少券?”
老太太又从[kou]袋里摸出钱包,打开将券一股脑地掏出来说道:“有七百二,[ri]期都是一样的。”说着将券全部递给程蔓。
她拿出来的券面值五十的最多,有十二章,十块的有十张,五块的两张,程蔓数清楚后又检查了一遍券的细节,确定没问题才从里面拿出四十五的券,并将手表递给老太太说道:“这块表五十,刚才咱们说好了外汇券按照九折算,就是四十五,我拿这么多,您看没问题吧?”
老太太接过票数了数,然后还给程蔓道:“没问题。”
“去掉四十五,这里剩下的就是六百七十五,每一百块我多给您十块钱,算下来就是多给您六十七块五,一共给您七百四十二块五,您算算……”
老太太没读过多少书,简单的算数还能[kou]算清楚,上了三位数就不成了,连忙举手道:“等会等会!”
程蔓停下来,等着老太太在心里[kou]算,只是见她嘀咕半天也没算出个准确数字,只好开[kou]道:“咱们这么算,七百二,减去四十五,是不是六百七十五?”
“是……吧?”
一听这轻飘飘的语气,程蔓就知道她没算明白,只好直接把钱给老太太,让她自己数,等她数明白了,再把六百七十五拆成六百和七十五,分开算给老太太听。
等算完账银货两讫,程蔓不但出了一身汗,喉咙也快冒烟了,跟老太太一分开就进了供销社,让售货员给她拿两根冰棍,付完钱当场拆开,边吃边往外走。
冰冰凉凉的糖水入[kou],哪怕是在太阳底下,程蔓也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走到大门[kou]时脸上挂着笑,将手上另一根冰棍递给门卫大爷:“这个给您吃。”
夏[ri]炎炎,没人能抵抗住冰棍的诱惑,大爷也不例外,脸上顿时笑开了,又有点不好意思收,摆手道:“你这是干啥?”
“请您吃冰棍啊,我能在这安心做生意,全靠您的照顾,而且大夏天的您坐这也辛苦,就当是我的一点心意。”程蔓说着将冰棍往前送了送,“太阳大,您再不接过去,这冰棍就要化了。”
听到这里大爷没再客气,伸手拿过冰棍道:“你们姑娘家就是讲礼。”来他们大院门[kou]摆摊的人多了去了,可从来没人想着给他买吃的。
讲礼就是讲礼貌的意思,但程蔓听后只笑笑,没顺着自夸,因为她给大爷买冰棍,不仅是因为在这外面摆摊,也因为大爷说的那些话。
虽然程蔓认识外汇券,能辨认出真假,但如果不是通过大爷的话,确定老太太手里那些外汇券真的是在香江的闺女寄回来的,程蔓可不敢随便买。
……
程蔓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大[kou]灌水。
但气温太高,放凉的白开水灌进肚子也是热的,没什么大用。
不过想到[kou]袋里揣着的外汇券,程蔓心里的燥意下去不少,放下水杯站到电扇底下,吹干身上的热汗后走到客厅,伸手将坐在婴儿车里,咿咿呀呀要抱抱的闺女抱起来,笑着问:“程程想不想妈妈呀?”
小姑娘举起手喊:“呀!”
“想啊,妈妈也好像程程的。”程蔓说着,吧唧在闺女脸上亲了一[kou],又抱着她去厨房,看王芳在炒什么菜。
自从程亮和方江住过来,程蔓家里的伙食水准直线上升,中午是两荤两素再配个蛋花汤。他们家的荤菜可不是随便凑合的,一道是红烧[ji]块,一道是土豆排骨,[rou]都很大块。
炒好的菜分成两份,多的用海碗装着放进菜篮,这是要给程亮和方江送过去的,少的她们两个人吃。
装好菜再盛一大盆饭,拿上两个干净的碗和两双筷子,王芳正准备提着去送饭,就听程蔓说:“今天我去送饭吧?”
王芳愣了愣问:“你?”
“嗯,正好我有事跟二哥说。”程蔓说着将闺女放到婴儿车里说道,“妈妈出去会,待会回来,你在家要听王阿姨的话哦。”
小姑娘也不知道听没听懂,举着双手“呀呀呀”喊了三声。
程蔓转身从王芳手里接过篮子说道:“王姐你先吃饭吧,我很快回来。”
说着跟闺女挥挥手,提着篮子走了。
方江住的房子在马路对面的巷子里,走路两三分钟就到了,房间面积不算小,有十七八平,就摆了一张床,一个柜子和一张桌子。
哦,还有个二手电风扇,是方江住进来后,程蔓倒腾回来的旧风扇,买零件让程亮修好的。
书桌原本是放在窗户边的,但两人估计是为了方便工作,把桌子搬到了屋子中间。程蔓进门时,就看到两人面对面坐着,电风扇则斜摆着,按到最大档呼呼地吹着。
听到动静程亮抬起头,看见程蔓脸上露出意外的表情:“今天怎么是你来送饭?”
程蔓进门,将篮子放在桌上说:“我有事跟你说。”
程亮放下手里工作,将散乱的零件拨开,腾出位置后边从篮子里拿饭菜边说:“什么事你说。”
“今天我去摆摊,碰到了一个老太太……”程蔓尽量言简意赅地叙述完上午的事,然后说道,“钱我会按照实际的补进合作账户,你晚上回去可以点一遍。”
“行了,咱们是亲兄妹,我还能信不过你?”程亮好笑问,“你今天特意来给我们送饭,就是为了说这件事?”
程蔓点头说:“嗯,亲兄弟明算账嘛,我因为私人原因挪用了账户里的钱,肯定得跟你说一声。”
程亮忍不住吐槽:“道理一堆一堆。”
话虽这么说,程亮心里却并不生气,甚至程蔓这样的公事公办让他感到安心,毕竟两个人合伙做生意,最怕的就是公账私账混到一起。
但他也确实没把程蔓说的这件事放在心上,或者说程蔓挪用销售款这事在他眼里就不是个事,他们又不是公家单位,而且程蔓出去卖东西总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事临时急用钱,只要这账不错,就没什么问题。
同时,程亮还有点好奇:“你收那么多外汇券回来干嘛?”
“我想买个冰箱。”
程亮瞪大眼睛:“什么?!!”
……
“什么?”
晚上陆平洲回来,从程蔓[kou]中得知她找人收了七百二的外汇券,打算买冰箱时,他的反应跟程亮几乎一模一样。
惊讶之余他又有些纳闷:“你之前不是说买冰箱没什么用吗?”
程蔓心虚地仰起头,看着天花板道:“没券的时候我确实是这么想的,可今天碰上那老太太有外汇券,而且钱刚好够买冰箱,我就觉得冰箱还是有点用的,你看啊,你每天晚上骑一个小时车才能回来,到家肯定[kou]干舌燥了吧?家里虽然有凉白开,但气温高,凉白开入[kou]都是热的,这种时候如果能给你一杯冰水,是不是很舒服?”
“嗯,是挺舒服。”
“是吧。”程蔓松了[kou]气,说起白天的事,“我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平时八块表,一个多小时就卖完了,今天卖了两个多小时,”想起最后一块表是老太太买走的,唔了声又说,“也可能是老天爷看我太想买冰箱了,为了安排我跟老太太认识,最后一块表才会迟迟卖不出去,就等着她来。”
程蔓本意是想告诉陆平洲,她能遇到老太太是缘分,但陆平洲的重点却偏了,问道:“所以,其实你一直都想买冰箱?”
程蔓本来想否认,可对上陆平洲的目光,到嘴边的话就变成了:“也没有一直吧。”
但这已经够了。
其实上次逛侨汇商店,程蔓说冰箱没什么用,没必要买时,陆平洲就觉得她心里还是想要冰箱的,她那么说完全是不想他去托人情弄外汇券。
而她不想他去托人情,是因为她在乎他,将他的人情看得格外重。
想到这陆平洲再也忍不住,伸手将程蔓拉入怀中,低头吻上她的唇。
程蔓心思还在正事上呢,突然被亲住,整个人都是愣的,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双手撑在他胸膛推他道:“我跟你说正事呢!”
“我知道,买冰箱嘛,”陆平洲追着去亲她的脸,低声说道,“你是我媳妇,你想买什么都行!”
“真的?”
“当然,而且咱们家现在是你挣钱多,外汇券也是你收回来的,买什么当然你说了算。”陆平洲说着觉得不太对,“这么一算,我怎么像是吃软饭的?”
见他说着笑起来,程蔓也忍不住露出笑容问:“那吃软饭的感觉怎么样?”
陆平洲毫不犹豫:“很好,我能再吃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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