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宋正文卷第1200章门户所谓。

    居庸关位于太行八陉第八陉，是从塞外往燕京的要塞之一。

    九月初八，风尘仆仆的张弘范率骑兵星夜兼程，终于赶到了居庸关。让兵马稍作歇整之际，他登上高处，向东南方向眺望，忽喃喃念了一句诗。

    明日便是重阳佳节，若是赶得及，也许能在燕京见到家中几个兄弟吧。

    站了一会，便见到前方有骑兵过来。

    张弘范遂下了山头，亲自到前面迎了信使，谈了几句之后，唏嘘不已。

    张弘范遂长舒了一口气。

    他认为之前是汗位之争紧接着贺兰山之败，再遇到真金监国一案，大元当然动荡不安。如今随着防线的收缩，陛下坐镇燕京，该要稳住形势，并开始逐渐好转了。

    总之是乐观起来了。

    才安排了这个信使去安顿，却有亲兵匆匆过来，凑在张弘范耳边又道了一句。

    张弘范一听，隐隐便有不太好的预感。

    他四下看了一眼，回到关城里去见了这个家中来人，待听得两句话，不由大惊失色。

    张弘范少有如此失态之时，唯独今日这个消息能让他控制不住情绪。

    张弘范才要转身忽然又停下脚步，眼神中透出了惊疑之色。他揉了揉额头，努力让自己从茫然失措的情绪里冷静下来。他意识到，自己其实还有一个选择。

    若不过居庸关，转而领兵南下投顺李瑕，是否更能救出家小？

    这还是张弘范第一次认真考虑起改换门庭之事，而在此之前，他与忽必烈之间可谓是君臣鱼水相得，他始终坚定地维持着对大元的忠心。

    但考虑到最后，张弘范还是摇了摇头。

    他不认为现在投靠李瑕能救出家人，只怕还要弄巧成拙，激怒了忽必烈。

    现在消息还能传到他这里，可见事情还是有挽回的余地的。

    不过，张弘范依旧没有火急火燎地赶往燕京，而是先招过一队心腹。

    前阵子，张弘范让他的十一弟张弘庆先领一部分兵马回保州。

    因张弘庆自幼就是质子，对大元忠心耿耿，此举在当时并没有引起别人的怀疑。

    现在不同了，一旦张家出事，连张弘范尚且也有所动摇，张弘庆如何，却也难料。

    一张牌不打出去，攥在手里才能算是一种威胁。

    安排完了此事，张弘范又命人带着兵马在居庸关继续休整，自己则带着金虎符，连夜赶往燕京。

    ~~

    如今忽必烈并未进入元大都新城，也许是因为大都的宫城还未修建完毕，也许是因为担心督建大都的刘秉忠、张柔这些汉臣会对他不利。

    忽必烈抵达燕京之后，乃居住在金国的大宁宫之内。

    从草原上带来的兵

    马将大宁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同时，大都城的兴建也全都暂停下来，工匠、劳力被征召为军。

    不仅如此，元廷还在各地征发百姓，做好与唐军决战的准备。当张弘范赶到燕京，看到的景象便如杜甫诗中所言。

    但他已是焦头烂额，顾不得这些被征发的平民百姓。一路赶到大宁宫前，抬头一看，没见到何处悬挂着人头，不由稍稍松了一口气。

    待赶到大宁宫中，跪在忽必烈面前，他第一件事便是请罪。

    先为脱忽之死请罪，又为张弘基谋反一案请罪，最后道：

    坐在上首的忽必烈面如铁铸，冷冷地看着张弘范，良久，终于开了□。

    张弘范呆愣了片刻，万万没想到事情会这么轻巧。

    忽必烈脸色阴沉得可怕，又淡淡补了一句。

    张弘范心中一惊，背上忽感到了阵阵凉意。

    他又跪了一会，再抬头，只见忽必烈已然离开了大殿。茫然地回过头，已有人向他抬了抬手。

    ~~

    阴暗的大牢里，被铁链穿过琵琶骨挂在木架上的张雄飞抬起头，看了张弘范一眼，嚅了嚅唇，应道：

    张弘范面沉如水，道：

    张弘范皱了皱眉，问道：

    张雄飞说着，牵起嘴角笑了起来，

    张雄飞还在笑，用充血的眼睛紧紧盯着张弘范，道：

    张雄飞这才有了稍稍紧张的神色，迟疑道：

    这般明显的破绽，张弘范却视而不见，又问道：

    张雄飞摇了摇头，不再回答。

    张弘范叹道：良久。

    张雄飞低声道

    面对张雄飞投过来的质问的眼神，张弘范回避了。

    张雄飞道：「蒙古人屠尽许州城。所有人，被杀得干干净净......那年我七岁，我庶母带着我从城南逃到城北，一路上到处都是尸体。他们追着我们，剥掉了我庶母的裤子..

    ....于是我一直哭，直到有人说不杀工匠。我后来的义父是一个会造弓的匠人，他骗蒙古人，说我们是他的妻儿，才把我们从血海里救出来。」

    张弘范道：

    张雄飞吸了吸鼻子，自顾自地道：

    张弘范默然片刻，道：张雄飞盯着张弘范看了良久，眼神逐渐轻蔑，道：~~

    见过了弘雄飞，张弘范脸色愈发显得乌青。

    他出了这间牢房，转身又走进了董文直所在的牢房中。

    董文直同样是血淋淋地被钉在木架上，嘴角挂着讥意，道：

    张弘范声音很轻，语气很低沉，道：

    董文直愣了一下，眼神中已泛起了巨怒之色。

    张弘范道：

    董文直愈发大怒，重重啐了一口。

    张弘范侧身避开，道：

    张弘范话到此处，脸色黯然，叹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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