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湖上静谧无声，因为到处都是比星河还要壮阔的恐怖刀痕。

    那是源自休命刀的无形锋芒，在道血的灌注下，刀内沉寂的伟力进一步复苏，甚至自主构筑了一方永恒刀域，将合等六大先天困锁在内。

    “至上兵器？”

    合盯住了休命刀，能够助苏乞年逆伐并伤到他，这口刀绝非是一般的超脱兵刃，唯有至上强者的兵器才拥有这种伟力。

    苏乞年没有回应，他当然不会说出来，当初就算是破灭生灵，也被休命刀所伤，被认为疑似究极兵器。

    “好大的架子！”

    合脸色有些难看，很多个纪元了，从他成道至今，都没有这样被一个年轻后辈轻慢过。

    苏乞年澹澹道：“本来就不是朋友，你要什么好态度。”

    “我小看你了。”

    合神色恢复平静，言语间身上的狰狞刀痕愈合，他深吸一口气，吐出一道炽白的刀芒，将时空割裂，没入混沌深处。

    苏乞年并未感到意外，这位是真的快要臻至至上领域了，甚至最初若是动真格的，不是为了观摩他的超脱之路，他未必能够接得住一两招，这种差距，就像面对那神秘女子一般，相较而言，那神秘女子只是立身在超脱一重天，一个寂灭周期的积淀，就算是伴着诸天重生的先天，与之相比，也显得底蕴浅薄。

    “人族的大道主，年轻的三十九代天帝继任者。”合深深看苏乞年一眼，再次道，“可惜了，若是你早生一个纪元，或许有资格角逐究极土壤。”

    “这世间没有如果，你要先问问，时空殿同不同意。”苏乞年道。

    合挑眉，道：“你和你师父，在某种程度上是一种人，只是他当年所处的岁月更加艰难，而当下则处于亘古未有的变局中，你能否接续传说，我很期待。”

    苏乞年若有所感，沉吟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成仙没那么容易，”合轻笑道，“既然拦不住他，我等可以助他一臂之力。”

    不远处，石垣道尊一脸懵，早先跟他可不是这么说的，但转瞬之后，他目光就有些阴沉，回过味来，这几位显然根本不曾向他透底，这些先天，都是太古之初伴着诸天而生的老怪物，一个个心思深沉得很，根本没有一个善茬。

    所幸现在人情还了，石垣道尊决定日后离这些老家伙远点，与这些老怪物相比，他即便活过了数十个纪元也还差得远，若是今日那仙道传人真的成仙了，他就斩了这仙金体，彻底臻至二重天，因为这么多纪元的尝试，那些仙道本源虽然为他打熬了根基，积淀了深厚的底蕴，却也蹉跎了不短的岁月。

    与先天超脱之路相比，即将孕生的究极土壤，更显得真实得多，至少存在自主退出的可能。

    “我们之间没那么多信任。”

    苏乞年直接拒绝，对于这历代道祖，尤其是域外而来的一众先天，他并无半分好感，这些人意在究极造化，这无尽岁月以来，说是诸多尝试，事实上，更像是后世的试验，只是在后世，有着各种道德准绳的约束，或是基于秩序的规则，但在这时空天堑上，为了彻底超脱，为了走通那条先天超脱之路，直接或间接陨落的生灵，不计其数。

    合轻轻摇头，道：“我们的目的，只是为了生命跃迁，究极进化，除此之外，我等之间并无冲突，否则你以为，这时空天堑上无尽岁月以来，为何能够维系相对的平静。”

    顿了顿，合复又道：“仙起源有异，当初我等怀疑，仙道之力，或为跌落的究极之力，若能返本归元，或可上窥究极之秘，而成仙劫，只有渡劫功成的那一刻，仙道之力才最为纯粹与浓烈，那凌霄殿中，当年我等就没能洞悉一切，但昔年那位若无我等相助，也不可能渡过成仙劫。”

    “提醒你一句，至上强者，是进入不了凌霄殿的。”一名先天插嘴道。

    合又强调，他们可以送出当年截取的部分仙道本源，助青衣少年成仙，相对的，他们需要仙道涅盘再生，成仙的那一刻，诞生的最浓烈的一缕仙道本源。

    因为漫长岁月过去，各种尝试之后，他们已经不需要截取大量本源之力，更多的，是借由涅盘重生的变化，来洞彻根源所在。

    苏乞年不为所动，虽然因为记忆的缺失，他并不了解当年的真相，但从青衣少年那里，他还是有所猜测的，当年的远古黑帝一脉，曾经极尽璀璨，但最终都烟消云散，成为了这些先天通往究极进化路上的养分。

    滋养他们生命进化的，是仙骨与血泥，这是一笔无法勾销的血债。

    “让他们上来！”仙雾缭绕的时空雷霆中，传来了青衣少年冷漠的声音。

    苏乞年一言不发，腾空而上，没入仙雾与时空雷霆混合的成仙劫中，刺目的雷光中，一口仙矛噼落，被苏乞年单掌抵住，落在掌心，迸溅出炽白的仙气。

    合等六大先天亦紧随其后，青天等一众人族道主神色陡变，这么多人，不止有一位二重天的道祖冲入成仙劫中，这该滋生出怎样的变化，成仙劫，也算是晋升超脱境的最后一道劫数，每一位道尊或道祖，在成道时引来的劫数都不尽相同，但相同的是，任何外力的干涉，都会引发剧变。

    也就在这时，一众人族道主身前，九大人祖的身形由虚化实，缓缓浮现。

    “老爷！”青天忍不住开口道。

    道祖摆了摆手，轻叹道：“劫数在他，劫数在仙，唯独不在我等之身。”

    不只是青天无言，就算是无刀道主等人，也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关于仙道，在有人仙重临世间之前，消失的记忆不会再现，但九位人祖不出手，任由苏乞年二人面对一切，尤其是在燧人氏逼迫初代血祖等至上人物立下承诺之后，眼前这一幕，他们不理解。

    时空湖上，比九天还高的成仙劫中。

    苏乞年拳印挥动，再次将一名手持仙剑，浑身缠绕着时空雷光的仙兵击穿，震碎成细碎的仙雾，这是成仙劫规则秩序的有形呈现，只是这普通的仙兵，都至少拥有超脱第五步的道行，不用说更强的仙将，身披银色仙甲，足踏雷霆云靴，就连肌体的纹理，都像是仙雾缭绕的脉络，不过略弱于初晋的道祖或道尊。

    成仙劫内与成仙劫外，所见的凌霄殿截然不同。

    伟岸的仙殿，像是坐落在规则秩序中央，绽放炽白仙光，那殿身毫无斧凿的痕迹，比玉髓更晶莹，有仙道长河在殿外流淌，河面仙气蒸腾，无数星斗在其中沉坠，堂皇的仙道光辉普照十方，那是驻守在凌霄殿前的十万仙兵仙将。

    难怪青衣少年这么久都没有打入凌霄殿中，只这凌霄殿前的十万仙兵仙将，就够他喝一壶的，苏乞年余光瞥见他通体仙气如龙，青铜战戈熠熠生辉，宛如仙阳，将一名仙将立噼，在这渡劫的过程中，一身仙道之力亦在激增与蜕变。

    轰隆隆！

    六大先天出手了，以合为首，六位先天，没有一位在超脱二重天之下，六种超脱之力绽放，在这成仙劫中，瞬间了引动了十万仙兵仙将的伐戮，无穷时空雷霆迸发，竟化为十万仙兵仙将手中的兵刃。

    规则秩序为身，时空雷劫为兵，这些仙兵仙将眼中有神，刺目的仙光像是拥有生命一般，道行皆暴涨了一大截。

    铛！

    这是一名仙将，手中时空雷戟抡动，无量时空规则绽放，竟与仙道秩序纠缠，交织共鸣，清蒙蒙的戟刃雪亮，裹挟着足以压塌星海，崩裂九曲星河的戟势，在苏乞年的拳锋上斩落亿万火星，而后被宛如宇宙黑洞般的拳光吞没，雷霆枯竭，时空成尘，苏乞年以永恒拳印贯穿而过，有仙光如雨，被青衣少年张口一吸，全都吞入腹中，那是构筑这名仙将的仙道本源，秩序道韵。

    还有时空道韵如血雾，则被苏乞年运转永恒战体，双足扎根成仙劫中，全都汲取，没入每一寸肌体皮膜中，转眼间，又有数十滴道血孕生。

    苏乞年眸光湛亮，在六大先天出手之后，这凌霄殿前的仙兵仙将似乎生出了变化，那构筑仙体的秩序规则，被击溃后没有消散，而是成为无主的仙道与时空道韵，这不禁令他怀疑，这些仙兵仙将，是否真的拥有生命。

    “杀进去！”

    青衣少年冷喝，手中仙道战戈一震，而后全身如龙的仙气汇聚，全都没入了手中的青铜战戈中。

    来自冥冥之中的沉坠感愈发浓重，苏乞年没有犹疑，直接勾动休命刀坠落，青翠如玉的仙道锋芒，与休命刀斩出的纯白若琉璃的炽盛刀光并行，所过之处，一切仙兵仙将都如过眼云烟，这惊人的杀伐气，顿时令远处的几位先天眼角直跳，哪怕是合也不禁挑眉，至上兵器似乎不止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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