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霍整挺好’兄弟加更【5/20】）

        “噗通”

        帐篷里的大小姐第二次因为眩晕摔倒在地。

        这一次比之前更呈现出一副糟糕的黑毛败犬的姿态，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心脏跳动的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剧烈。

        甚至赶得上人类的心跳节奏。

        这是浮现的真实回忆在重击心灵造成的生理不适，而其白皙的额头上布满了汗水，双眼血瞳瞪圆瞳孔都放大了。

        整张脸上的肌肉抽搐导致表情管理彻底崩坏。

        但此时已经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了。

        因为她记起来了！

        在翠丝施法解除了她大脑中的某个精神幻术之后，那些被以精巧的手法编织在虚假记忆的夹缝之中的真相正在快速浮现。

        她恍惚间看到自己在人生中第一次睁开眼睛看到了满脸严肃且阴沉的父亲，与他身旁那个自己“从未见过”但其实一直都陪在自己身边的妩媚女人。

        自己的.母亲？

        她还看到了身为小姑娘时候的自己蹦蹦跳跳的将一块精致的糕点，递给眼前蜷缩在地上满身是伤，消瘦如小瘦猴子一样的小姑娘。

        在这她和阿黛尔真正相识的场景的边缘幕后，是一整队族长亲卫在夜色下无情屠戮那整个边缘村庄时发出的哀嚎与死亡气息。

        这一切的缘由，都只是因为那时还很不成熟的自己讨厌那些欺辱小阿黛尔的愚昧村民。

        于是自己的妈妈便带着宠溺的微笑，下达了那灭绝的命令。

        随后画面一转，她又看到了自己坐在一个相当复杂繁琐的仪式之中的椅子上，而自己的父亲正在施展一个相当晦涩的灵能法咒。

        自己在哭闹。

        因为在自己眼前，自己的母亲正在哭嚎着朝她伸出手，但两名族长亲卫却拖着她向密室之外离去。

        那是自己最后一次见到自己的母亲。

        塞西莉亚

        对！

        这就是她的名字。

        “那她是谁？塞西莉亚她在哪？”

        大小姐茫然的抬起头。

        布满汗水的脸上与那双茫然的眼睛里尽是祈求的询问。

        翠丝的双手叠放在腹部。

        她眼神复杂的看着眼前这个真正意义上的“孩子”，自己身体上该死的伤口又在隐隐作痛，似乎是触及了那段已被自己决定永远封印的古老记忆中。

        面对菲米斯的祈求与询问，翠丝摇了摇头，说：

        “我没见过她。

        我只是知道萨洛克达尔在四十年前给自己找了个人类情妇，但那绝非出自爱意，他只是在整个特兰西亚地区寻找了一百多年才找到了一个完美的‘容器’。

        与她相见，与她相爱，与她做那些下流肮脏的事也绝非出自真实情感。

        这一切都只是冰冷计划的一部分。

        而你！

        菲米斯，你就是萨洛克达尔的‘杰作’。

        有史以来第一个不依靠初拥，而是和人类一样自然分娩诞下的吸血鬼.呃，或者叫半吸血鬼，毕竟你的能力继承并不完全。

        但这却并不是残缺，而是一种‘进化’。”

        “她无法初拥阿黛尔也是这种‘不完全’的体现吗？”

        墨菲也被真相弄得有点懵便问了句，翠丝摇了摇头纠正说：

        “所谓的不完全或者不完美是建立在身为吸血鬼的基础上来看待问题的，小墨菲，如果以其他种族的标准来看，就如我所说，菲米斯简直是‘完美’的吸血鬼。

        她拥有吸血鬼的一切力量与天赋，也能得到黑夜之母完整的保护与祝福，甚至在阳光下坚持的时间也要比普通的吸血鬼更长。

        她拥有吸血鬼的午夜之力，却也没有丧失人类卓绝的学习能力。

        她是两族结合的优势产物。

        唯一的问题在于不能发展血裔。

        但这恰恰是我们这些吸血鬼被其他族裔憎恨厌恶的根本原因，以往的我们要维持家族规模并繁衍生息只能依靠掠夺和转化。

        每多一个吸血鬼，就意味着其他种族要少一个生命。

        这就是双方一切不可调和矛盾的最基础冲突，但菲米斯的出现则完美的解决了这个问题！”

        翠丝叹了口气，上前拿出手帕擦拭着呆滞的大小姐额头上的汗水。

        她低声说：

        “萨洛克达尔的试验还没结束呢，伱这个杰出的造物还有最后一关要过，你必须完成你诞生时就被赋予的使命。

        孩子，你必须和你的母亲生下你一样，在与其他男性吸血鬼结合之后，用你的身体作为容器诞下另一个健康的吸血鬼。

        以此来证明你所具备的‘优势’是可以传承下去的！

        如果你做到了这一点，那就意味着吸血鬼和其他种族之间的永恒矛盾将得以看到解决的可能，而你也会因此成为所有新·吸血鬼的始祖。

        萨洛克达尔是个真正的疯子！

        他这一生都在试图解决这个问题，而你就是他献给这个世界和整个吸血鬼种群的‘终极答案’。

        也不必为此感觉到沮丧。

        我想，萨洛克达尔是爱你的，发自心底的献出一切的爱。

        但可能不是你想要的那种爱”

        帐篷里再次安静下来，且不管大小姐在得知真相时的心理活动，在旁吃瓜的墨菲表面维持着仪态，但心里在大喊着卧槽！

        这什么见鬼的异界跨种族大生物学家与冷血疯子制造亲生女儿的狗血剧情啊！

        但你还别说，翠丝的回答确实完美的解答了墨菲藏在心中关于大小姐之前一切不合理行为的所有疑惑。

        不过墨菲现在更关注的是另一个问题。

        他看着翠丝的背影，问到：

        “那你呢？翠丝，你在这其中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你是两百年前受的伤，但大小姐是30年前出生的，这根本就对不上。”

        “你以为要造出一个完美吸血鬼就那么容易吗？”

        翠丝哼了一声，相当得意的伸出大拇指指了指自己，拉长声音说：

        “但菲米斯能诞生也还多亏了翠丝大人的奇思妙想！我就这么说吧，萨洛克达尔这两百年里的所有行为，都是严格按照我当年制定的理论计划在推进，就连大小姐诞生的时间都精准卡在了我所计算的那一天里。

        这充分证明翠丝大人是个真正的血族天才！是吸血鬼一族里能诞生的最强大的睿智大脑。

        呵，我一直认为我就不该加入血鹫氏族，我真正的归宿，应该是智者云集且崇拜知识为信仰的秘血氏族才对。

        可惜当年遇人不淑，在我还是个人类且生病快要死去的时候，遇到的是游历大陆的萨洛克达尔

        好吧，墨菲，我知道你一直有疑惑。

        关于我的尊长”

        翠丝回头看着墨菲，低下头，轻声又遗憾地说：

        “就是萨洛克达尔！哎？小墨菲你为什么是这种表情！这和我想象中可不一样，你现在难道不该震惊到失声尖叫吗？”

        “嘁，早猜到了好不好？”

        墨菲翻着白眼说：

        “除了血脉契约的强制命令外，我是想不到为什么你都落魄成那样了，却还要一意孤行的留在卡德曼城里受苦。

        以你的能力甚至是单靠姿色都可以过上更好的生活。

        但你没有那么做。

        不过我现在更关心的是你的伤，如果萨洛克达尔是你的尊长，你为什么会被他伤成这样？”

        翠丝没有回答。

        她用一种唏嘘中带着遗憾，遗憾里又混杂着几丝早已平息的愤怒的表情看向跪倒在地上的菲米斯大小姐。

        随后伸出手放在菲米斯的头顶，表情又变得意外慈祥。

        她感受着那股熟悉的力量，说：

        “因为生命之种需要足够的灵能孕育才能发芽！而它只有被植入血肉之中才能开花结果，菲米斯的人类母亲塞西莉亚女爵充当的是开花结果的容器。

        而我

        我贡献出了自己所有的力量与天赋甚至是完整的鲜血精华，才让这颗种子发了芽。

        我大概是整个族群历史上少有的，被挖出心脏挤出力量后还没有死去的奇怪家伙，而我的虚弱也源自于此。

        这颗被放回身体里的干瘪心脏已经无法给我任何力量的庇护。

        但理论上说，这小丫头也算我的半个女儿

        嗯，最少四分之一个，用人类的繁衍标准来看应该是这样描述的。

        至于这道伤口是我自己弄得。

        我曾以为那是源于我身为灵能主宰对于真理和完美的追求，让我自愿为我设计出的理论与计划付出了一切。

        但直到我被丢弃在卡德曼城边缘自生自灭之后，我才意识到，那种过于激进的付出与奉献，很可能只是萨洛克达尔在利用血脉契约为我编织的一个真实假象。

        我被利用了。

        那是我蠢！

        怪不得旁人，毕竟我也是咎由自取。

        当年的我可太疯狂了，又自恋又邪恶又疯狂，简直像个无可救药的疯子。”

        说到这里，翠丝摇了摇头。

        她回头看向墨菲，低声说：

        “小墨菲，还记得我之前告诉你关于吸血鬼总会被黑暗引诱堕落至深渊的警告吗？那可不是来自无聊老年人的人生经验，我可爱的小笨蛋。

        那是你可怜的尊长用四百多年人生的痛苦经历浓缩而成的警告！

        你要牢记这一点。

        不要遵从你心中黑暗的召唤，不要在它的催促下做下无法挽回的事，更不要被它带领着坠向深渊砸入烂泥。

        就像是当年的我一样。”

        墨菲沉默下来。

        翠丝说的很严肃。

        墨菲也相信翠丝这一刻的告诫绝对是认真的。

        她并不希望墨菲走上她的老路，但墨菲实在无法将严肃的翠丝和平日里那个醉生梦死的她的糟糕形象揉在一起。

        喂，你的风格根本就不适合这种苦口婆心的劝说好不好？现在的你难道不该一本正经的和我讨论哪个牌子的酒入口更柔吗？

        “那颗种子！”

        就在墨菲思索着自家尊长是不是被勾起的回忆弄得人格分裂的时候，菲米斯突然抬起头，她抓住了翠丝的手腕，说到：

        “你说的那颗种子，我见过！”

        “不可能！”

        翠丝猛地回头，断然否认道：

        “那生命之种是我和萨洛克达尔牺牲了十五个家族长老，才在二百二十五年前亲手从自然旧教的格拉摩岛圣地里偷出来的！

        正是因为那次过于成功的偷窃才引发了‘第二次黑夜战争’，完全将吸血鬼和人类旧教本就有的矛盾彻底引爆。

        血鹫、狼毒和血惧三个氏族与人类的超大规模正面冲突也是从那时候开始。

        正是那场冲突导致了血惧的灭族、狼毒的迁徙和血鹫的衰落，狼毒与血鹫不死不休的仇恨也是在那时候结下。

        这事的真相在当年都压根没几个人知道，更别提能亲眼见过那枚生命之种。

        它在一百九十年前就被我用自己的鲜血精华浇灌而发芽。

        在我的计算与考量中它需要至少一百年，至多一百六十年的时间才能成长到足以开花结果的程度，而且每一年都需要足够的鲜血去浇灌它才不至于枯萎。

        这不是那枚据说源于阿瓦隆神赐予精灵们的生命之种的正确使用方式，但我们这些永世罪裔只能用这种吸血鬼邪术来催化它。

        这些年里，卡德曼城神秘失踪的人类都是被萨洛克达尔抓走，以祭品的名义榨出鲜血用于推进这个计划。

        我的计算显然是正确的！

        他按照我的叮嘱将那种子植入你母亲体内，再借由肮脏的体液交配，以她为容器最终以分娩的方式生下你！

        你就是那颗生命与鲜血之种的新形态！

        你怎么可能见过它？

        你就是它！”

        “我真的见过！

        就在走私者林地我遭遇了白骑士长老菲诺克，那家伙本来要杀死我，但他似乎发现了端倪，让我服用了一颗黑色的种子让我进入了某种催眠状态。”

        菲米斯结结巴巴的挥着手，解释说：

        “我记得很清楚，在那催眠之中我看到了漫天星河于我脚下不断延展，我也看到了星海中心的那棵树！

        鲜血塑造的枯枝延伸，没有一片叶子，狰狞如晦暗深渊中生长出的怪物！

        我真的见过它！”

        “你说什么？一名黄金阶的白骑士放过了你？老菲诺克？那是谁？”

        翠丝愕然的追问了几句。

        在她身后的墨菲此时也已预感到第二重危机，他解释到：

        “我们这次杀死杰德就是依赖那老菲诺克的判断，正是他统帅着这群精锐的猎巫人前来确认萨洛克达尔的死讯。

        他此时就在卡德曼城中，但很不坦诚的大小姐从来没和我分享过她在走私者林地里的遭遇。”

        “这下麻烦了。”

        翠丝的头更疼了。

        连带着身上的伤口也疼了起来，让她呻吟一声，捂着心口软倒又被墨菲抱在怀中，眼疾手快的拿过床头血酒为翠丝灌了一口，这才压制住体内爆发的痛苦。

        她语气虚弱的对墨菲和凑过来的菲米斯叮嘱到：

        “老菲诺克的事先放在一边，现在最大的麻烦是血盟骑士团，他们只要见到萨洛克达尔就有大概率会发现他在血鹫回廊深处密室中留下的那些痕迹。

        这种打破禁忌的事根本瞒不过他们，傲慢之裔们个个都是处理禁忌的专家。

        你们必须赶紧想办法！

        要么逃，要么”

        “在他们到来之前肃清血鹫回廊！”

        抱着翠丝的墨菲看了一眼菲米斯，沉声说：

        “萨洛克达尔可以死在猎巫人手里或者我们手里，但绝对不能被血盟骑士们发现那些过去的秘密。

        三天！

        我们只有三天的时间！

        菲米斯！

        这次你必须全程听我的命令，如果你做不到，那就离开这里自寻生路去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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