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子早餐店。

  陈英也接到了女婿的电话，提着的心稍稍落地，但没有完全落地。

  早上那一波忙碌过去以后，她跟金长海说着自己的担心。

  “……两岁半了，爸爸都不会叫……”

  与正开口先叫的妈，叫了妈以后觉得叫爸这不是早晚的事儿？

  结果等到现在，一声爸也没叫出来。

  就是农村里养得最糙的孩子，这时候也早早会说很多话了。

  金长海笑：“医生都说没事……”

  “医生说没事倒是叫她说话啊，这一直不说话……”陈英把剩下的担心又咽了回去。

  不敢轻易乱说，就怕成真！

  过去自己养孩子也没觉得有多难，等丽红生了孩子，等孩子说话等到都要断气了！

  与正上两岁，这话冒的都不多，陈英这觉就彻底睡不好了。

  女儿没怀孕的时候，她睡不着。

  好不容易生了孩子，孩子不说话，她又开始睡不着了。

  心里寻思，你说这是不是祖坟出了点什么问题啊？

  “她爸话太多了。”金长海道。

  宁海本就是高龄得了这个孩子，拿着又宠又惯。加上他自己话多的个性，对着爱女那还不得嘚嘚嘚个没完没了，他把话都说尽了，还让孩子说什么？

  金丽红家。

  “要什么？”宁海见女儿够够去看水瓶。

  金丽红看了一眼丈夫，又看了眼闺女，说宁海：“她不说话，你就不给她。”

  宁海点头。

  医生也是这么说的。

  宁与正眼睛落在水瓶，溜溜打转。

  嘴动了动。

  然后对着她爸，笑了笑。

  宁海：“……”

  “要喝水是不是？”

  孩子点头。

  会点头。

  宁海伸手去柜子上把孩子的水瓶拿过来，拧开盖子，揪着她手扶着让喝水。

  丽红：“……”

  说什么都等于白说。

  宁海喂完孩子，这才发现自己又帮倒忙了。

  脑门顶顶女儿的小脑门：“你叫声爸爸来听听，你看你妈的眼神都要吞了我。”

  “她想说什么你都替她说了，她还用张嘴吗？”

  宁海汗颜：“小孩子渴不得……”

  医生也说，该说话就说话了。

  丽红气得抱着衣服去了客厅。

  宁海在他女儿面前……那是一点原则都没有。

  屋子里当爹的跟女儿玩成一团，声音又夹了起来。

  宁海：“……看看咱闺女，腿是腿脚是脚……”

  金丽红将叠好的衣服拿进来准备放到柜子里，就听见了这句，没好气翻着白眼：“不会夸不用硬夸。”

  与正从父亲的怀里逃出来，对着母亲伸手：“抱……”

  嗯，她会说抱。

  会说瓜。

  丽红把女儿抱了起来，亲亲女儿的小脸：“妈妈问你啊，他是谁？”

  孩子抱在怀里，看着床上半躺的人。

  与正扭开小头，伸小手去抱母亲的脖子，亲亲母亲的脸，又笑了。

  “叫爸爸……”

  与正张张嘴，然后又扑进母亲怀里。

  坚决不说。

  早上丽红给闺女换好衣服，两人把孩子送到宁菲那。

  丽红说道：“我觉得还是送托管比较好，小朋友一多，逼着逼着也就说话了。”

  宁菲听得直皱眉，不赞同又怕自己管多让丽红不舒服。

  小小声提议：“要不就再等一段？我慢慢教她，她现在什么话都不会说，人家小朋友万一排挤我们怎么办？”

  托管班里有那么多小孩，老师就那两个，哪里管得过来啊。

  再说她家这孩子原本跟别的小孩就不一样，话都说不出来几个。

  “还是送吧。”金丽红下了决心。

  宁菲：“……”

  等那两个人走了，宁菲唉声叹气，看着笑嘻嘻的小侄女，宁菲道：“你妈妈送你去托管也是为了你好，咱们不能怪妈妈。”

  孩子往她怀里扑，宁菲接住侄女。

  搂进怀里，拍着孩子的背，一下跟着一下。

  “与正啊，姑姑不求你有多了不起，只求你跟正常的小孩一样。”

  不求你大富大贵，只求你健健康康、平平安安。

  宁与正两岁半送了托管。

  送去的那天，宁海跟宁菲……外面站半天。

  家里金丽红说了算，她说要送，宁海不可能跟她对着干。

  愿不愿意都得把孩子送去。

  宁菲做姑姑的就更是了……亲妈不会害亲儿。

  曹扬那时候一岁半就送托管了，比与正更早。

  孩子早上八点钟送过去的，宁海等到了中午十一点半。

  确定了孩子没有哭闹，他才提着担忧的心去上班了。

  宁菲这个做姑姑的……守了一天。

  面不敢露，但人就在楼里晃。

  人老师都看出来姑姑拿孩子着重，几乎看见宁菲就报备孩子状态。

  孩子上一天托管没怎么样，宁菲嗓子肿了。

  上火上的！

  曹卫国拿着胖大海给宁菲泡水喝。

  “有点热，加点凉的……”宁菲一出声，那嗓子就跟唐老鸭似的。

  曹卫国：“加凉水药效就没了。”

  “我这心里都是火，得喝点凉的……”

  曹卫国说妻子：“小孩就是小树，不修不直。”

  “我知道啊，我不是担心她表达不出来……”宁菲哑着嗓子，喝完水又倒回了沙发里。

  宁海家。

  丽红递给丈夫冰水。

  宁海一口气都干了。

  宁与正也拿着自己的水瓶跟她爸干杯。

  宁海用水杯碰碰女儿的杯。

  屋子里电视放着动物世界，与正坐在沙发上，认认真真看着电视。

  金丽红进门，关了电视。

  “小黑，去关下门好不好？”

  宁海只觉得太阳穴一紧。

  果然坐在沙发上的小祖宗嘴一撇。

  宁海闭了闭眼睛。

  宁与正瘪瘪嘴，全部表情挤在一起，几秒钟之后，情绪平静了下来。

  跳下沙发。

  摇摇晃晃直奔房门而去，用小手把门给带上了。

  “乖女。”丽红蹲下来抱抱女儿，亲了亲女儿的头发丝。

  “咱们打个商量行不行？能不能别小黑小黑这样的叫我女儿？我怎么听着好像是叫小狗呢？”宁海提出抗议，又指指女儿：“她为什么不哭啊？”

  丽红反问：“你希望她哭吗？”

  宁海：“小孩子不应该都是喜欢哭的吗……”

  他话音刚刚落地，金丽红笑呵呵伸出手，拧了拧女儿腿上的小肉肉。

  宁与正看看妈妈的举动，又看看爸爸，然后……

  扯着嗓子哭了。

  金丽红：“哭了。”

  宁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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