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红绕过山坡，走上大道没走多久，就看见了婆婆高高瘦瘦的身影。

  “妈？”她试着叫了一声。

  这边没有路灯，加上天确实有点黑了，有点看不清人。

  谢娥正在过去的回忆里遨游，听见不熟悉又熟悉的声音，应了一句：“是丽红吗？”

  “妈妈，是我。”

  丽红快步走上前。

  谢娥伸手握儿媳的手：“怎么大晚上跑这边来了？这边没路灯。”

  她一个老太婆走就走了，也不会有人对她怎么样，丽红走还是有点危险。

  本质上，如果谢娥知道丽红会这个时间过来接她，那她一定不会走这条路。

  “问了小芹，说你过来这边散步了。”丽红挽着婆婆的手臂：“妈，你今天晚上收留我一宿吧。”

  谢娥一愣。

  很快又恢复了脚下动作。

  “好好的怎么要来我这里睡？你来妈肯定是欢迎，大海那边……”

  她就是不理解。

  小夫妻两人感情好的跟什么似的，这是……

  “吵架了？”谢娥小心翼翼问着。

  “没有，他晚上要去陈群家打扑克。”丽红扯瞎话。

  她在心里也是佩服自己，瞎话张嘴就来！

  谢娥一脸无语：“大晚上还跑出去打什么扑克？”

  要玩白天……

  啊，白天他也没有时间。

  “他平时也没时间跟他们往一起凑，玩的时间也不多，要是偶尔一回的话，就由着他去吧。”谢娥替儿子解释了两句。

  三十啷当岁，正是好玩的时候呢。

  这还是年轻，要是到了她这个年纪，给她钱叫她熬夜，她也不干。

  丽红装小可怜模样，对着婆婆道：“妈，这是不是就是偏袒自己儿子的表现？”

  谢娥的手落在丽红手臂上，她笑着解释：“还真不是，我偏袒也是偏袒你呀。”

  婆媳两个人挎着胳膊，走一路聊一路。

  等从山坡走下来，在道边散步的人就多了起来。

  老人们吃过饭一动不动会觉得难受，有些跟儿子媳妇住在一起，又觉得太吵，宁愿躲到外头来。有些是自己居住，会觉得寂寞，宁愿出来见见外面的陌生人，什么情况都有。

  走着走着，谢娥遇到了西山的邻居。

  “出来散步啊。”

  谢娥笑呵呵回着：“哎，你也出来散步。”

  对方点头，视线往金丽红脸上看。

  一开始她还以为站在旁边的是谢娥的大姑娘呢，那闺女孝顺，天天都来！

  仔细一看，年纪对不上。

  那就是儿媳妇咯。

  邻居笑着夸：“你这儿媳妇真好，长得好看性情也好。”

  平时偶尔能瞧见进进出出过来家里吃饭。

  老谢家好像就两个孩子，不清楚这个岁数孩子为什么会那么少，不过这样的情况也有。儿女都孝顺这样的情况也不少见，少见的是……姑爷子跟儿媳妇都个顶个孝顺，这就难得了。

  老谢太太好福气。

  邻居也没搞清楚谢娥是自己姓谢，还是嫁的人家姓谢，反正谢娥平时跟大家不太来往，也就是她喜欢说话，遇上总打个招呼。

  “谢谢你夸奖，不过我儿媳妇是跟亲闺女似的。”谢娥拉丽红手：“这是住在我们楼上的邻居。”

  “阿姨好，都这么晚了还要去山路那边散步吗？有点黑。”丽红说。

  邻居连连摆手；“我不去那头，就附近转转。”

  这姑娘……说话声音都让人喜欢。

  谢娥带着儿媳妇回家，丽红说得回自己妈家一趟，有东西忘了带。

  谢娥刚刚脱掉布衫，穿着白色的跨栏背心，听到儿媳的话任劳任怨又要去穿布衫：“我送你去。”

  “让小芹送我去吧。”丽红说。

  谢娥一想：“也行，芹啊。”

  交代好小芹，小芹跟着金丽红出门了。

  屋子里等儿媳走了，谢娥开始折腾给丽红铺床。

  不管儿媳有没有洁癖，这铺的盖的全部都换成新的！

  家里常年准备着新被子，万一有什么亲戚或者谁来住，这得有啊。

  拿着小扫帚在床上扫来扫去，天热了，怕有虫子进来，小姑娘家家的，会怕这些对伐。

  扫着呢，听见开门声。

  “这么快回……”

  宁菲提着袋子进门，听见母亲的声音，探头过来看：“跟我说话？”

  “丽红刚走，我以为是她。”

  宁菲脱鞋进了屋里，这西山的房子其实环境一般，就别谈什么装修，也就是个干净。

  涂料墙，然后家里摆着铁床。

  你没看错，床是那种过去样式的铁床，就连窗户都是铁窗，胜在家里面积大。

  地上的地板革还是宁菲在母亲搬进来的前一天铺的。

  袋子里装着半个西瓜，宁菲放到柜子上：“曹卫国买了个西瓜，我给你送一半。”

  “你们留着吃多好。”

  “吃不完！他妈几乎不碰这些，我尝了尝还挺甜。丽红大晚上怎么过来了？”宁菲觉得这消息有点不寻常。

  要是弟弟弟妹吵架了，她还得出面去当和事佬。

  “啊，大海说是要去陈群家打扑克，丽红说要过来跟我睡一宿。”谢娥解释。

  宁菲啧了一声：“还玩心那么重，扑克有什么好玩的？平时休息都休息不好，有这个时间多睡点觉多好。”

  谢娥笑：“他也不是你，男人不都得有点爱好，丽红都不说他呢，你就别管了。”

  “要不让她晚上跟我睡，叫曹卫国过来陪你？”宁菲想了想。

  “让她搁这睡吧，反正就一晚。”

  谢娥想，自己睡觉也不打呼，应该影响不到丽红。

  宁菲提出来让丽红去她家睡，主要是考虑谢娥这头条件不是太好，而且她妈这什么穿的都没有。

  “她晚上穿什么啊？”

  谢娥指指床上叠得整整齐齐的夏天纳凉布衫，一整套的蓝色碎花清凉老太太装。

  这是女儿买给她穿的，还是全新没上过身的。

  穿旧的，她肯定不会拿给丽红。

  宁菲：“我回去拿套睡衣吧，我家里还有新的。”

  “别折腾了，这个穿上也很舒服。”谢娥拒绝。

  来回跑，也不嫌累。

  “晚上散步去了？”宁菲例行问问。

  每天她都会往母亲这跑几趟，反正闲着就跑呗。

  早上上厕所她都恨不得问一问了解了解，也爱跟母亲聊天。

  “嗯，去后面山走了走。”

  宁菲拧眉毛：“大晚上那地方多背啊，下次换个地方，去十中那头不是挺好。”

  荒无人烟的地方，她不愿意叫母亲去。

  “你还管我。”

  “我不管你谁管你？你自己说的，年纪大了就得听话，以后晚上不能去那边啊，不行我吃完饭就过来陪你去散步。”宁菲叨叨叨，叨叨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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