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柯南陷入自我怀疑的同时。

  见到对方已经被自己说的话所动摇，灰原哀连忙趁热打铁般地说道：

  “当然，你可以说这些受害者的心里太过于自私，也可以说他们根本就不懂规则和法律的重要性，但是……你有没有想过，这才是普通人的真实想法？

  人性这种东西，生来就是自私且自利的，如果道天集团的社长愿意退还他们的损失，那我敢保证这些人里面至少会有一半的人会对这位社长产生好感，其中甚至不乏觉得自己才是有过错一方的人。

  这和你一贯认同的正义又不相符，可是你却不能否认，这样的想法切实存在。

  因为，这就是人类最原始的想法。

  他们只会考虑自己，什么正义啊、真相这类的东西，他们根本就不在意，你口口声声说想要帮助他们，可是你却连他们最根本的需求都弄不清，这样又谈何帮助呢？”

  说到这里，灰原哀不禁冷笑出声，

  “想要帮助这些人很简单，那就是把他们损失的钱拿回来，如果按照你的方法，那他们的钱至少会有一半是追不回来的，到时候你这位名侦探和警视厅的高木警官，可就会成为这些人眼中的罪人，被他们所怨恨了。”

  “我明明替他们……不是，他们为什么会怨恨我？”

  柯南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

  他这位名侦探，虽然对于推理和心理都有着极深的造诣。

  但是在为人处世上，却还是稚嫩了不少。

  别说是和那些老油条相比，就算是毛利小五郎，都要比他更为通透，就更不要说眼前这位，早就对人性有过一套自己见解的灰原哀了。

  只见灰原哀缓缓走到沙发旁坐下后，抬头看向柯南说道：

  “有一句华夏谚语，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叫做升米恩斗米仇，要么你就不要去帮助这些人，既然你选择去帮助他们，那就要做到尽善尽美。

  否则，答应的事情完成一半，尽快他们实际上并没有因为你额外损失什么，但是这种心理落差，还是会让已经崩溃的他们把罪责归结到你们这些人的身上。

  到时候，你之前帮助过他们的事情全都会被这些人自我忽略，迫切需要一个情绪发泄目标的受害者，他们只会找到一个能让他们发泄情绪的点……

  没错，这起案件里充当你发言人的高木警官，顺理成章地就会被这些受害者所怨恨上，到了那个时候，如果高木警官因为这些人的压力，导致自己的工作不顺，心理上出现什么问题，你会怎么办呢？”

  “我……我也不知道……”

  柯南叹了口气，颓废地像是一个真正的小孩子一样，耷拉着脑袋提不起半点兴致。

  这一刻，他的脑海里真的浮现起了高木警官的惨状。

  这种事情就像是电车难题一样，要么舍弃真相，明哲保身；要么就得牺牲一个人，去承担这些普通人的怒火。

  普通人可不像他这样明白事理。

  即便到时候他们真的知道高木警官已经做到了力所能及的一切。

  可是因为自身利益切实受损的关系，他们还是会找高木警官负责。

  届时，到底会发生什么，其实也就不难想象了。

  柯南知道，灰原哀刚才说的话其实还是顾及到了他的情绪，所以才有所保留。

  什么工作不顺、心理上出现问题……

  难道他就想象不到，这些人会堵在高木警官的家门口，让这位老好人负责赔偿他们的损失吗？

  这样的事情，他当然可以想象得到！

  但是，也正因为可以想象得到，柯南才由衷地感到一阵后怕。

  如果没有早川老师的话，那这些他想象中的事情，可是真的有可能会发生在高木警官的身上。

  到了那个时候，他还有什么脸面去面对这个曾经为他提供了不少帮助的厚道警察呢？

  想到这里，柯南不仅脸色泛白，就连呼吸也急促了不少。

  见到这一幕，灰原哀缓缓地摇了摇头。

  其实，她本来是不想说这么多的。

  江户川柯南本就是一个洁白如纸的人，现在对他说这些残酷的事情，多少会让灰原哀觉得有些愧疚。

  凭心而问，眼前这位名侦探确实提供了不少帮助给她，而且他也不是有心去设计这一切的。

  他只是没有想到而已，没有想到并不算是什么罪行。

  她没理由去扰乱对方的心境，让这位名侦探陷入自责。

  但是，话又说回来了。

  如果不是江户川柯南一大早上就来找自己说这些，她又怎么可能会说出这种残酷的现实呢？

  更何况，这个家伙偏偏说的还是秋君的坏话……

  傅秋所做的事情，从头到尾她可都是一清二楚的。

  虽然秋君一直都觉得他自己并不是一名侦探，可是在这件事情上，灰原哀却觉得是傅秋替江户川柯南规避了风险。

  换句话说，应当是柯南欠了傅秋的人情才对。

  结果这个家伙偏偏在自己面前把秋君说成了一个没有正义感，甚至还有点阴险的存在。

  这可算是触碰到了她的底线……

  诚然，在平时的时候，灰原哀也多次用言语攻击傅秋，甚至有些时候她还会直言傅秋的一些不对之处，所用的词汇可是不比现在的柯南差上多少。

  但是在灰原哀看来，秋君只可以让自己一个人欺负，决不能平白被柯南如此诋毁。

  她不想看到这样的事情出现，这才一个没忍住，在大清早对柯南说了这么多的话。

  不过……

  现在一想，如果江户川柯南可以借此机会想明白这些事情，那说不定对他以后的侦探生涯还能有些帮助吧？

  毕竟侦探这种行业，接触的可都是社会上的阴暗面。

  早点明白这些，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想到这些，灰原哀不禁默默地点了点头。

  同时，也削弱了不少她心里的愧疚之情。

  这么看来，江户川柯南好像还应该感谢一下自己才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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