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奶奶？”

  沈耀开门，有些意外的看着门外的祖孙俩，以及他们提着的大包小包。

  葛奶奶是在他们家工作的保姆，而她身边那道穿着龙海中学校服的身影，赫然是之前沈舟口中的“校霸”代表人物——李燃。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星洲这么小。

  沈耀礼貌的将葛奶奶与李燃请进家门，让他们在客厅坐着，而后敲响了书房的门让沈浩与他们谈。

  而他则带着沈舟回自己房间继续补习。

  沈舟上楼前有些好奇的扫了李燃一眼，却对上他那如野狼般锐利的目光，带着一丝坚毅，还有几分愤世嫉俗的不甘与桀骜。

  “跟不上我可直接关门了。”前头的沈耀后背长了一双眼睛似的，察觉出沈舟的分心后冷然出声。

  虽然声线温润如常，是他平日里对外的样子，却透着一股子郁气。

  闻言，沈舟猛地回神，快步跟上沈耀进了他的房间。

  这还是她第一次进他的房间。

  物件摆放错落有致，灰色调的装修使整个房间如他本人一般清冷干净，比之大多同龄男生而言出奇的整洁。

  楼下发生的小插曲似乎变得无关紧要起来，沈耀平静的给沈舟讲着她的错题，偶尔又故意找了同知识点但更深层的题目为难她，一次又一次看着她皱眉委屈又因解开难题舒展眉头甜甜笑开来的模样。

  忽而觉得内心安逸，就连时钟都走的比以往快了许多。

  眼看着沈舟一脸轻松的将试卷收起，沈耀目光沉沉看向她整理书包的动作，置于大腿之上的手不自觉蜷缩，大拇指微弯用指尖抠着虎口处。

  “如果真的想提升成绩……”

  他手上用力，表面却愈发的冷静，“留在桃李二班，我帮你补习。”

  “刺啦——”

  “啊？”沈舟拉上书包拉链，有些惊喜的睁大眼睛，清脆的声音清晰传入沈耀耳中：“真的吗？”

  “其实……”她顿了顿有些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一声，“校霸男主的小说我都是放暑假的时候看的啦！我最近都在看高冷学神男主和单纯娇软小白花女主的小说，可好看可甜啦～”

  也许是想到书中那甜腻的文字片段，沈舟伸手挠了挠发热的脸颊，看向沈耀的眼中多了几分憧憬与张望，“我突然觉得我们就挺像……”

  “单纯？娇软？小白花？”沈舟话音未落，沈耀就猜到了她的意思。

  眼尾微挑一字一顿的重复着她刚刚使用的形容词，语气平静却无端让人听出其中深深地质疑”“谁？你吗？”

  他冷笑一声，“看来你需要提高的不止成绩，还有自我认知能力。”

  “？”

  沈舟脸上少女怀春的表情瞬间消失，“哼”了一声叉腰，“沈耀！你现在怎么越来越毒舌啦！你这样是会没有女朋友的！”

  “我不需要。”沈耀后背微靠座椅，仰视她，用她的话语回击道：“劝你也不要总是想着早恋，你这样是会考不上大学的。”

  他似乎找到了养猫人逗猫的乐趣，看着沈舟脸上生动的表情，心中一阵轻快。

  “才不会考不上呢，我可是有高冷学神给我辅导的人耶！”沈舟反驳他，低头看了眼手机见时间也不早了，便噘着嘴一边背起书包一边嘟囔：

  “至于早恋……好吧好吧我就迁就你一下好了，大不了我们大学再谈恋爱嘛。”

  他们离得又不远，周围环境安静，沈耀又怎么会听不到呢？

  但他只以为不过是对方随口一说的玩笑话，见她背着书包与自己告别，便也跟着起身，“我送你到门口吧。”

  “好呀，沈耀晚安，明天早上见！”

  这是今晚沈耀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沉寂昏暗的房间内，他在刚刚沈舟坐着的椅子上一声不吭的坐了许久，那犹豫颤抖着伸向桌底的手又无力蜷缩着收回。

  ……算了。

  他双眸没有焦距的盯着眼前的漆黑，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也没有人知道他坐了多久。

  只是直到他上床睡觉，也没有碰过桌底的那瓶药。

  一切都会好的。

  比如今天。

  沈耀想起那柔软掌心静静躺着的粉色糖果，仿佛还能闻到隐隐的甜味。

  他缓缓闭上了眼睛。

  难得好眠。

  -

  第二天。

  沈舟依然是在外婆中气十足的喊叫声中起床的。

  然而当她背着书包下楼时，才发现今天的餐桌上多了一个人，不由得疑惑的多看了两眼。

  “他是葛奶奶的孙子，暂住我家。”沈耀一如既往的看着书，见沈舟下楼才分出一丝精力为她解答，“妈妈说我们都顺路，以后一起上学。”

  原本等的有些不耐烦的李燃看见沈舟，稍稍平息了一些心底的烦躁与浓烈的不适感，无他，实在是沈舟样貌过于出众。

  早在两校合并的第一天他就注意到她了，只是平时见她在学校独来独往，从未想过竟然与沈耀关系这样亲近。

  昨晚开门见到沈耀时，他还只是不甘与对赚钱的渴望，直到看见沈舟，他这才惊觉自己强烈不甘下的自卑与羞愧。

  李燃压下内心翻涌的情绪，在沈耀说明自己的情况后主动开口说道：“你好，我是李燃，在松柏四班。”

  “诶？今天看的是英语呀～”

  沈舟坐在了沈耀身边的位子，凑过去看了看他书的内容后才不紧不慢的喝了一口外婆煮的鸡丝粥，说道：“我叫沈舟，和沈耀一个班，我听说过你，龙海乔布斯嘛。”

  敏锐听出沈舟话语中的疏离与客气，李燃抿了抿嘴，如若她之前没有与沈耀搭话那便也没什么了，偏偏两句话离得这样近，却是完全不同的语气。

  他握紧了拳头没再说话。

  而沈耀自然不知他心中所想，只“嗯”了一声，“今天老师会听写单词，还有默英语作文。”

  “啊？”沈舟被吓得喝粥的速度都加快了许多，却又马上被烫的“嘶”了一声。

  眼含泪水委屈巴巴的模样心疼的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笑着看几个孩子说话的外婆猛地起身，掰转沈舟的身子抬起她的头道：

  “哎哟这么急做什么，给外婆看看，疼不疼呀？写不出来就写不出来，没事的，乖乖咱慢点吃，啊？”

  沈耀也从书中抬头看她，担心之余更多的却是羡慕，外婆的这番话与他从小接受的教育完全不同，他甚至从未想过会有家长会这样说。

  突然便理解了沈舟为什么对学习抱着无所谓的态度了。

  他眼睫微颤，内心滋生的阴暗与负面情绪最终败于对沈舟的担忧与心疼。

  “你还好吗？我帮你去和老师请假？”

  “……”沈舟捂着嘴有些无语，外婆紧张她可以理解，毕竟她对自己一直都是溺爱的，但沈耀……

  她挣脱了外婆的手，用力摇头，“我就是没有防备，被烫了一下，甚至连个泡都没长，没这么严重！外婆你别担心啦～沈耀和李燃还等着我上学呢，我们就先走啦，外婆再见～”

  沈舟说完迅速喝完粥，与外婆告别后拉着沈耀匆匆逃离，还不忘转头让李燃快跟上一起走。

  “……”

  李燃沉默的看着他们的背影，低着头掩藏脸上情绪，一言不发抬脚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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