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试练(下)
云应要发黄龙破来挡一挡,刚提起真元,马上又散去了。这几天支撑他的最后的希望已然破灭,面前的巨龙根本不是他所能抗衡的,所有的沮丧、绝望和无助一齐涌上心头,云应放弃了抵抗。
短短的距离,对于巨龙的速度来说,只是眨眼的功夫。巨龙口中的腥风几乎就扑到了云应的脸上,巨龙突然停住了,灯笼大的眼睛忽闪忽闪地瞪着他。云应闻到巨龙口中的腥味,不由自主地真元涌动,气海一热,小瑶的内丹沿任脉一路上升经巨阙、鸠尾至膻中,在膻中盘旋了几周,复又穿紫宫,过璇玑,一路冲到廉泉,云应张开嘴,紫色的内丹飞到空中,滴溜溜地旋着。巨龙本来已经停住,谁料想这内丹一出,巨龙凶性大发,巨嘴再一张一吸,把云应连同内丹都吸到了嘴里。内丹紫光一闪护住云应,卡在巨龙的喉前。巨龙不能下咽,呼吸就成了问题,马上变吸为吐,要把云应吐出来。云应也想出来,可这内丹自进他气海,他就没想过要炼化,根本驱使不动。他吸食过小瑶的血,内丹在察觉到他处于危急时刻,危险的来源又同样是个异类,如何忍耐地住,自动从任脉冲出忠心护主。巨龙没想到这小小的虫子竟然敢放出内丹跟他挑衅,就要大发神威一举将之消灭。内丹也就与巨龙较上了劲儿,让它吞不得,吐不了。
巨龙窜到空中,穿云梭雾地飞行,不住地甩着头,只想把这讨厌的小虫子甩出来,再用爪将它捻成齑粉。这样徒劳地翻腾了一会儿,内丹自然是不会认输,云应先被这迅逾风雷的速度、上下翻滚的颠簸给抖得够呛。巨龙体形巨大,鳞甲厚的威力小点儿的攻击都可以不闪不避,但对于这来自内部的威胁却不知如何应付。巨龙终于忍无可忍,将自己的内丹放出到口中,青色的内丹与紫色内丹一撞,紫色内丹一下子就给撞了出去。巨龙一击得手,精神大振,想也不想,内丹再次出击,接连几撞,直把云应撞得七荤八素,紫色内丹的光华黯淡下来。巨龙收了内丹,张口猛吸,将裹着云应的内丹吸进了气海。
云应如同再一次走过第一关试练那条长长的黑暗石洞,不过这次的终点变了。巨龙吸入气海的目的很明显,下一步就是吞噬、融合了。这气海中很是宽广,一片鸿蒙的空间,正中央一颗青色的内丹横眉怒眼地瞪着他。虽然内丹没有眼睛,云应就是有这种它在横眉怒眼的感觉。果然,这内丹从中间裂开了一张嘴,云应和体外的内丹一起被这张开的嘴吞了下去。云应不由自嘲地想:“从藤山外被吞入藤谷,从藤谷被吞进山洞,从山洞被吞入死寂空间,又被紫丹吞下,进到巨龙腹中再被巨龙内丹吞噬,这层层包裹之下,端地是安全无比,就算那两个恶人也拿我无可奈何。”
想是这样想,云应也知道,没有这紫丹自己早被巨龙抓成了肉泥,此时也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被包在两层内丹里的云应盘腿坐起,也不运功,观看这青紫二丹相斗,青紫色映在一起十分好看。很快,紫丹不是青丹的对手,云应的眼里青光大盛,紫丹倏地缩回到云应口中,沿来路回到了气海。就在这一瞬间,云应感受到了紫丹受伤的痛,锥心般的,莫名的难受占据了他整个心:“这是小瑶啊!我竟然放任小瑶被人欺负,小瑶是为了我才受伤的!她为我拼斗时,我竟只是旁观!”
紫丹一缩回,青丹暂时失去目标,马上将压力转到云应的身上,云应根本没有运功,只是一下衣服就完全被腐蚀了,跟着青光贴着皮,剧烈的疼痛传来,云应变成一团模糊的血肉。“小瑶承受的就是这种感觉!”云应猛地一瞪眼,“呀”地一声,那紫丹在体内疯狂地开始吸收真元,厚土诀真元源源不断地输入紫丹中。紫丹之前没有主人支持不敌青丹,这下有了云应的全力灌注,紫丹内丹力充盈,再次冲出云应身体,一举将青丹戳了一个大洞。青丹眼见胜利在望,被紫丹这一反扑失利,放开云应去追紫丹。一青一紫就在巨龙的气海中追逐。青丹迅如闪电,很快追上紫丹狂砸几下,紫丹被砸飞出去,却也将青丹反震回去。青丹不肯罢休,恶狠狠地裂开了嘴就要将紫丹再次吞下。紫丹见势不妙,马上飞回云应身边。云应明白紫丹想要吸取真元,张开嘴将紫丹吸入口中,青丹速度太快,跟着也钻进了云应口中。紫丹沿任脉要返回气海,青丹不管什么经脉直追而去,把云应的任脉冲的七零八落。紫丹刚回气海,没有吸收到一丝真元,青丹就追踪而至,紫丹只好下出会阴,强行冲到长强穴,一路向上逃过悬枢、中枢、大椎,直至顶门的百会。这一路猛冲,督脉再遭毒手。紫丹至阴,青丹至阳,经脉经此洗礼的苦楚,差点让云应痛昏过去。
云应明白假如自己不全力应付,紫丹必会被青丹吞噬融合,那小瑶就彻底不存在了,因而强自支撑。
青紫丹这样追逐着将云应的任脉、督脉、阴跷、阳跷、阴维、阳维、带脉、冲脉串了个遍,强行走了一个小周天,云应就在这半死不活的状态下贯穿了奇经八脉。八脉既通,真元运行无碍,紫丹得了支持,回到气海与青丹争斗。此时云应体外血肉模糊一团,体内经脉如同被火烧过一样,若没有紫丹的支撑,早就经脉爆裂而亡。
青丹久战不下,紫丹愈战愈强,云应暴涨的真元源源不断地化作丹力,渐渐已能与青丹抗衡。青丹眼见猎物从被撞得四处乱飞、几被吞下到与已正面相抗、势均力敌,高傲的龙心难以忍受,决心拼着元气受损也要灭了气海中的敌人。既在自己气海之中,内丹无有被人融合之虞,巨龙丹力一旋,青丹猛然炸裂,紫丹躲避不及,被青丹引爆,青紫二气混合在一起,放出强大的丹力,云应的气海瞬间爆裂,席卷全身经脉。体外早就一团模糊,这下彻底炸开,丹气太浓,爆开的血肉马上被汽化,紫气竭力地维护、修补云应的经脉,青气不断地破坏、腐蚀。厚土诀真元早就损耗殆尽,任这二气如何做,云应都无能为力。任他心志再坚定,忍耐力再强,几乎是身体全部被毁,他再也不能保持灵智,昏了过去。
青紫二气不管云应是否昏迷,重复地破坏、修补云应的经脉。青气狠狠地往中间一缩,再爆一次,引起了紫气的连锁反应,又乱乱地跟青气混在一起。紫气知道不将青气驱出云应体内是不可能修补好经脉的,索性吸走最后的厚土诀真元,出了云应的经脉也是一缩一爆,将巨龙的气海炸裂,马上回到经脉中修补。这下没有巨龙的气海保护,紫气也是小心翼翼地在云应的身体——呃,如果还能称之为身体的话——外面布下了一层防护,勉力维系住人形。人形不散,经脉重生稳固之后,再慢慢重生骨肉;人形若是散了,经脉就彻底散乱,就只能为他送行了。
紫气爆裂巨龙的气海,意在引出青气修补巨龙的经脉,没料想巨龙铁了心要先消灭掉体内的祸患,根本对紫气的所为不问不顾。巨龙心知灭了云应的本体,紫气失去支持,到那时候再行吞噬融解也就容易得多。紫气无奈之下,将人形防护封死,青气也被围在其中。青气横冲直撞,只希望云应快点消散。紫气是经小瑶输送过来,云应没有炼化,还残留有一点意识,再加之云应昏迷前是想拼力维护小瑶,虽然昏迷,心力不散,这才使紫气能够继续支撑下去。
巨龙气海要害受损,不灭掉体内心腹之患就无法修复,但紫气虽不敌青气,却绵绵不绝,击散一次重新再来,后劲十足。别无选择之下,巨龙忍着伤痛将整个心神都沉入青气,想全力施为,再试一次,若还是不行,就只能先凝聚青气重新结成内丹,修复好气海,再收拾这个小虫子了。
青气凝合了心神,威力增强了不止一倍,从云应气海的位置全面冲开,也不管破坏什么经脉了。紫气拉锯地反复几次,终于还是不敌,只能散开,全部都留在人形的边缘上。青气没了阻碍,破坏行动进行得比较彻底,云应是完全没有经脉了。
奇怪的是,紫气却依然不散,形成一个紫色的人形。青气目的达到,聚成一条青龙,张牙舞爪地在自己的胜利果实上飞旋了几圈,就要破紫气而出。不料冲了几冲,这人形紫气只是阻着它不让出去,每次撞上都是绵绵地拉长而不破裂。这气青龙只好盘过身子,张口咬住尾巴,极力地缩小,重新凝聚成了内丹,呼地撞上紫气。紫气被冲得很长,终于断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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