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三福？你不是退伍了吗？来这里作甚？还带这么多人来？”甄健实在是忍不住心中诧异，遂走上前去，如是问道。

王三福闻言，挠了挠脑袋，憨厚一笑，道：“大人，乡亲们听说了咱们的待遇，都争着抢着要来李将军麾下当兵，我实在拗不过，就带他们来了。”

“怎么样，没来迟吧？”

闻言，甄健脸上顿时迸发出难以言喻的惊喜之意。

语气断断续续，甚至有些磕巴，道：“你...你是说，这些人都是你带来参军的？”

“那是当然！”

“将军还征兵吗？我们莫不是来晚了？不能吧，我们可是听说了将军就在今日开始征兵，一大早就起身赶来了。”

“没没没，没晚！”

“所有想当兵的，都来我这里报名！”

甄健兴奋地走到报名处，开始招呼王三福身后的人过来。

他看得清晰，这来的可足有上百人！

李寄北看着这一幕，又看了看李长空，觉得自己对此人的了解又深了几分。

而蔡同知则直接愣在了原地，瞠目结舌，不知所措到了极点。

怎么可能呢？这怎么可能？

明明愿意参军的他们都招募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任凭他们说破天，也是无动于衷。

可，现在这些兵员，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呢？

蔡同知觉得脑子阵阵眩晕，觉得眼前这一幕是如此地不真实。

但身上的寒意，漫天的雪花，以及报名处前已经排起长龙的队伍，无一不在告诉他，这是真的！

惊讶过后，蔡同知便郁闷起来。

身为大乾官员，看见李长空能招募到这么多士兵，他本应该开心才是。

因为这意味着北疆战场有救了！

然而，这些士兵却偏偏不是他们招收到的，而是被他们认为不务正业的李长空招收到的。

所以……蔡同知此时此刻只觉得脸上火辣辣地疼。

眼见着来参军的人越来越多，他也实在是做不下去了，便直接起身告辞道：“李大人，知州府中还有要事，下官便先行告退了！”

李长空哪里不知道他的心思，不过倒也没有过分为难，只是摆了摆手，示意其自便。

于是乎，蔡同知顿时松了口气，逃也似地离开了征兵现场。

此事，得即刻向陈大人汇报才是！

别的不说，他们的征兵点，至少得先撤了。

否则两相对比之下，当真是要无地自容了！

……

知州府内，陈希抟比之数日前，明显消瘦了一圈。

显然，征兵之事，以及李长空在此事上的表现，给他带来了不小的打击。

可即便如此，他却也不曾放下冀州的政务！

平日里就不曾懈怠，如今这个节骨眼上，正是人心惶惶的时候，便更不能懈怠！

否则他们这些个官员都垮了，百姓还如何信任官府，信任朝廷？

一旁稍小一些的桌子上，陆通判则在不断整理和核对募兵人数，眉宇间萦绕着浓郁的忧虑。

昨日的征兵人数，甚至已经跌破两位数了！

往后只会越来越少！

这样下去，哪怕他们无限延长征兵期限，怕是也于事无补。

他又看了看陈希抟，却终究是叹息一声，没再拿征兵之事去麻烦对方。

毕竟，此时此刻，陈大人恐怕才是那个压力最大的人！

“大人！大人！有重磅消息！”恰逢此时，门外传来蔡同知气喘唏嘘的声音。

陈希抟和陆通判闻言，齐齐抬起头来，看向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蔡同知。

“先把气喘匀咯再说。”陈希抟如是说道。

蔡同知闻言，点了点头，调息片刻后，道：“安北伯募到兵了！”

“什么！怎么可能！”还没等陈希抟有所反应，陆通判却是唰地一声站起，眼眸中满是不可思议。

“老蔡，这玩笑话可不好笑！”

“千真万确，你若是不信，大可上街去看看！”

“这...这当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陆通判挠了挠脑袋，觉得事情的发展超出了自己的预料。

这种感觉就像...就像是私塾里一个平日里远不及你的差生，在科举中却突然高中，将名落孙山的你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实在是难受极了！

就连陈希抟也嘴唇微张，瞳孔收缩，显然是受到了不小的震撼。

只不过为了保持在下属们面前的形象，才强行收敛住。

“募到了多少士卒？详细说说？”陈希抟到，语气中带着一丝急切。

“少说数百！”

“这……老蔡你说话怎地如此大喘气！才区区几百人而已，有甚用？”陆通判撇了撇嘴，有些不在乎。

“今日来的，光我看见的，便有几百人！”

“算上我不曾看见的呢？”

“况且我有预感，绝对不止这么一波！可能明日还有，后日还有！”

“就看他持续多久了！”

陈希抟闻言，微微松了口气，感慨道：“看来，咱们都看错这位安北伯了！”

“人家是早有准备啊！”

聪慧如他，若是到了现在还看不穿事情始末，便枉为冀州知州了。

陆通判却是眉头微皱，神色间有些不悦。

他对李长空着实没什么好感，甚至深深觉得此次募兵不过是对方瞎猫碰上了死耗子，歪打正着罢了。

若是对方当真有真本事，为何不一开始就使出来，非要等上这十天半月？

“老陆，我可是记得，你曾说过，若是李大人能募到兵，你就去负荆请罪。”蔡同知笑道。

他和陆通判这种一根筋的死脑筋不同，他是个圆滑之人。

懂得和上司打好关系，却又颇重情义。

所以倒也不想看陆通判和李长空闹得太僵，否则到最后吃亏的只能是陆通判。

故而出言劝说其负荆请罪。

陆通判闻言，却是眉头皱的更紧，沉吟许久之后，才沉声道：“再等几日吧。”

“若是接下来一周之内，他每日募到的士卒人数不曾下降，那我陆某人便是负荆请罪，又有何妨？”

蔡同知闻言，皱了皱眉，看向陈希抟。

陈希抟却已经彻底放下此事，批改起了公务，见蔡同知往来，只摆了摆手，道：“就依老陆所言。”

见状，蔡同知顿时明白，陈知州已经信了李将军，现在怕是在等李将军给老陆来点教训。

遂点了点头，不再多言。

老陆为人古板，不懂变通，确实需要碰碰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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