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乘渊自认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既然对方淋湿了他的床，那对方的床也别想睡；既然那么喜欢在水杯里尿尿，那他就强行将这杯水灌进对方的嘴里……

  好在孤儿院的院长及时发现并及时阻止，这场闹剧才堪堪结束。

  院长对孟乘渊很好，可能是由于孟乘渊是她一手带大的，也许是因为他很聪明，所以对他抱着非常大的希望。

  “这个世界还是有很多光明存在的，你要好好长大，然后成为很厉害的人，但在此之前，你要先学会做个好人。”

  孟乘渊一点点长大了，他以为自己的人生将会这样平淡无奇地继续下去，但命运却在这个时候给他开了一个玩笑。

  一对衣着光鲜、神情高傲的夫妇来到孤儿院，用一种挑剔商品的眼神打量着所有的小孩，最后他们选中了孟乘渊。

  在其他小朋友们羡慕的目光中，孟乘渊上了那辆豪华轿车。车子行驶在繁华的街道上，孟乘渊面无表情地透过车窗看着外面的世界。

  当他提着不算多的行李站到了别墅的门口时，从那一刻起，孟乘渊的噩梦便开始了。

  那户人家也有一个儿子，比孟乘渊大个两岁。

  他亲眼看着收养他的那对夫妇宠溺地摸了摸那个小少爷的脑袋，温柔地说道：“我们特地从孤儿院那边收养了一个和你年纪差不多的男孩来当你的玩伴，这下不可以再闹了。”

  小少爷笑得可爱，大声应好。

  确实是玩伴，只不过是小少爷玩他罢了。

  孟乘渊跪在地上，垂着脑袋，咬牙忍着后背传来的剧痛。

  “你倒是吭一声啊，跟个死人一样！”小少爷在他身后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又往孟乘渊的后背挥了一鞭子。

  小少爷表面上人畜无害，实则最喜欢玩那种折磨人的把戏。

  孟乘渊身上的伤还未结痂又添上了新的，一层盖一层。

  他不是没想过离开，事实上，他离开过一次，但是那家人开始为难起了院长。

  尽管孟乘渊很聪明，但他还太小了，没有任何办法，只能老老实实地回去。

  又受了一顿折磨。

  就在他以为生活就这样的时候，孟乘渊捡到了一只小猫。

  它呼吸微弱地蹭着自己的腿，声音极弱地“咪咪”叫着，像是在向他求救。

  这是孟乘渊第一次感受到自己能对别人的生命产生影响。

  于是他悄悄把它养了下来。

  就在他以为他终于能拥有点什么东西的时候，小猫却跑了。

  等孟乘渊再次找到它的时候，它血肉模糊地躺在了一片草丛中，像是生前遭受到了极大的折磨。

  他站了很久，好像想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想，最后还是把它带了回去。

  在回去自己房间的路上，刚好碰到了那个小少爷。

  小少爷像是一点都不奇怪，反而讥笑道：“不愧是孤儿养的野猫，一点吃的就能将它引诱出去。”

  “你不知道吧，它被我弄死前还想往你那边爬呢，我这里还有折磨它的视频，我也不是不能给你看一眼。”

  孟乘渊脑子嗡嗡的，那是他第一次打了小少爷。

  就在他随手拿起了摔碎在地上的一片瓷片想划破他的颈动脉时，院长的话又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你要先学会做个好人。”

  他停下了动作。

  那之后，他被关了禁闭，饿了三天。

  孟乘渊在无尽的黑暗中想……他什么都没有，也什么都握不住。

  他未曾得到过，却总是在失去。

  ………………

  孟乘渊猛地睁开了眼睛，看着眼前雪白的天花板，面无表情地想，他再次失去了奚雀。

  果然，这个世界还是烂透了！

  他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醒了就不许闭眼！”

  孟乘渊猛地睁开眼睛，不可置信地往旁边看去，就看到坐在一旁，一脸凶巴巴的奚雀。

  极大的反差感让他以为自己还在做梦，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一切都是真的。

  奚雀没有离开他！

  他一下坐了起来：“你……你没有离开吗？”

  “啪——”

  奚雀抿了抿唇，伸出手，两只手重重的拍在了孟乘渊的脸颊上：“醒了没有？”

  孟乘渊被拍得嘴巴都微微撅了起来，看着一脸强势的奚雀，竟莫名有些兴奋：“……醒了。”

  “好，既然你已经醒了，那我们现在就好好的聊一聊，我觉得我们之间肯定存在着什么误会。”

  长嘴且善于打直球的奚雀如是说道。

  “首先，我是一定要离开的。”

  如果一直待在实验室里，他的任务铁定是要失败的了。

  孟乘渊强行抑制着自己想要阴阳怪气的念头，垂眸，不想再看到继续伤他心的奚雀。

  “看着我！”

  直视我，崽种！

  奚雀看着孟乘渊不情不愿地抬眸对上他的眼睛，这才继续说道：“但是，我不打算一个人离开。”

  什么……意思？

  孟乘渊傻傻地看着奚雀，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所以，孟乘渊，你愿意和我一起走吗？”

  奚雀刚说完那句话，就看到孟乘渊的眼眶突然红了，大颗大颗的眼泪落了下来。

  明明是在哭，可他的表情却又是无比迷茫。

  奚雀：Σ(????)?！

  “哎呀，哎呀，我说了什么不对的话吗？别哭啊……”

  孟乘渊摇头，他看到奚雀惊慌失措地帮他擦着脸上的眼泪，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他这辈子从来没有被询问自己的意愿。

  被扔到垃圾桶时，没人问他是否愿意被捡走，然后继续活着。

  院长让他成为一个很好的人时，也没有询问过自己的意愿。

  他被收养时，也没有人问他是否愿意被收养。

  他被迫承受住那个小少爷一次又一次的折磨，也没有人问他是否愿意。

  …………

  他一直是在被迫接受别人强压给他的选择。

  唯一一次做出选择去收养那个小猫时，也没有得到一个好的结果。

  “……所以你愿意吗？孟乘渊。”

  “……我愿意，我想和你一起走。”

  院长有句话确实没有说错，这个世界上还是存在着点光明的。

  他现在真正握住了属于他的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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