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再现段氏九绝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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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在门外的江勉侧身躲了过去,任凭许庆堂在地上打了几个滚才停住。
这许大夫不知是不是受了母亲的指示,平日里他求他过来给兄长看看,写个药方子,他总是再三推脱,今天若不是祖母下了命令,他还懒怠过来呢!
可是……落儿为何要揍他?
江勉的目光在李缈卿和江莲莲之间轻轻一扫,捕捉到他们眼中一闪而过的惊慌。
难道,那个许庆堂真的对兄长做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
他的心猛然一沉,思绪瞬间飘向了那个对他疼爱有加的人——他的母亲。
不!他猛地摇了摇头,试图驱散心中的疑虑。
母亲她怎么会做出这样残忍的事情呢?
他无法想象,那个事事都为他操心、将他放在心尖上的母亲,想要兄长的性命!
然而,心中的疑虑却如同种子一般,顽强地在他的脑海里生根发芽,他垂下眸子,拳头微微攥住。
从今天起,他会注意母亲和莲莲的动向,他不会让母亲酿下大错伤害兄长和落儿的!
江落落走到床边,按住江澈的手腕诊了脉象。
感受着江澈微弱的脉象,江落落心里五味杂陈,没想到这兄妹二人在江府过的这样的日子,挨饿受冻受尽屈辱也就罢了,居然还被下毒?!
她牙齿咬的咯咯响,回过头去,看着外间正在偷偷向外爬去的许庆堂,心中怒火四起,一个飞刀,将他的衣服钉在了门框上。
许庆堂侧目看见了飞过来的是一柄刀,哪里还爬得动呢!吓的瘫坐在地上,抖如筛糠。
外间所有人都瞠目结舌,只听见小厮丫鬟们上下牙齿打颤的嘚嘚声。
每个人心里或多或少都有些怕,平日里他们听从主子的命令,苛待兄妹二人,如今二姑娘痴傻病好了,他们的报应是不是该来了?
李缈卿心里焦急似火,看着这几日江落落的变化,那活脱脱的江湖气,她是真的有些怕了!
而江老夫人也算是见过大场面的!
当年老太爷辅佐先帝打下江山,作为镇国公镇守一方,老夫人跟着他也算是过过刀尖上舔血的日子。
这一次看到从里间飞出来的飞刀,并未说话,心中一半担忧着江澈的病情,一半惊叹着江落落的变化。
小落儿什么时候练的飞刀?她这个祖母居然不知道!
江老夫人心中就像揣了一只兔子,攥着楠木拐杖的手紧了紧,这些天她只为自己小孙女病好了而欣喜,仔细想去,这小落儿却好似换了一个人一般。
她扭脸看向冬梅,冬梅素日面无表情的脸上,居然也满是疑惑。
里间传来江落落阴冷的声音:“外间的家奴听着,江府从来都姓江,你们聪明的给我动手把许庆堂绑起来,去大理寺,将大理寺卿秦大人请来!笨的那个,就等着脑袋被刀戳穿了吧!”
外间的两个家奴看了看江老夫人,又看了看李缈卿,最后目光落在深深没入门框的刀子上。
他们咽了咽口水,互相看了看对方,还是命重要吧?!
二人一个将许庆堂扯了起来,一个找了根绳子结结实实把他捆成了粽子。
捆好后,家丁向江老夫人行礼:“老夫人,小的这就去请秦大人。”
江老夫人嘴角微扬:“去吧,快些回来!”
孙女出息了,这几年她不管家事,原来李氏的行事作风是这样的?!
亏得孙女精明,暗自成长,否则堂堂江家,都要改姓了!
她打消了方才的念头,什么换了一个人,明明我的小落儿,越来越像她祖父了!
只是她说要救澈儿……
担心孙子江老夫人不由自主倾身往里间看去。
李缈卿听闻要请大理寺卿秦翼秦仲玄,脸都绿了,不自觉的发起抖来。
大理寺卿秦翼,年轻有为,每年为大理寺破案无数!
若是让他看出来什么……
李缈卿打了个冷战。
江莲莲走了过来,面色平静,她拉了拉李缈卿的衣袖,摇了摇头。
怕什么?!那许庆堂妻儿皆在她们二房手下的铺子里谋差事!还怕他挺不过堂审供出她们来?呵!
里间,江落落看着戳在江澈身上的银针,伸手点住了他身上的几大穴道,护住了心脉。
她将银针一根一根慢慢撤下,动作轻柔缓慢,紧张的额头上布满了细碎的汗珠。
江家兄长!你一定要挺过去啊!江落落心里碎碎念着。
落落已经不在了!你一定要坚持住!
她忍着眼泪和手里的颤抖,将最后一根银针拔出,江澈猛地侧着身子,咳出一大口血。
“兄长,快吐!都吐出来!”江落落替他拍着背颤声说道,“吐出来就好了,吐出来就没事了。”
江落落抖着手用帕子替江澈擦净嘴边暗红色的血,看着他的面色逐渐恢复平静。
她闭上眼睛缓了缓神,鼻子一酸,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吧嗒吧嗒掉了下来。
还好,许庆堂最后一根针还没有扎进身体里!
还好,还来得及!
还好,江落落,我把你的兄长救回来了!
她用袖子抹干净眼泪,吸了吸鼻子,深吸一口气,稳住了心神,手持银针,缓缓刺入江澈体内,轻轻提拉捻动着,江澈呼吸渐渐平稳,汗水顺着发际流了下来。
银针还要滞留在体内一段时间,江落落擦了擦眼泪,坐到桌子前,轻抬笔,写下娟秀的蝇头小楷。
她拿着写好的的药方,快步走出里间,向江老夫人行礼。
“祖母,您让那两个人放了陈伯,落儿要救兄长,需要陈伯帮忙。”
由于方才过于紧张,现在的江落落说话的声音都有些不稳。
江老夫人看着江落落额上的汗,颤抖的手,愣了一阵,目光落在江落落严肃的表情上。
“好!好!你们,放开他!”
两个家丁有些不知所措,瞟了一眼李缈卿。
李缈卿轻轻点了两下头,陈伯被放开了。
这一瞬间并没有逃过耳未聋眼未花的江老夫人的眼睛,她垂下眸子,攥紧楠木拐杖,江家……该清理清理门户了!
“陈伯,您到药铺子,按照这个方子抓药,方子不能给别人看,直去直回,别耽搁。”
陈伯连连点头,也抹了抹眼泪:“老奴这就去!马上就去!”说罢,转身出去了。
自己打了许庆堂,还差点一刀戳死他,并且报了大理寺捉拿犯人。
这一连串的事不出一个时辰就会传遍江府,应该不会有人为难陈伯了,当务之急,自己要守着兄长,还是先让陈伯去抓药的好。
江落落看向正在垂眸发呆的江老夫人,心中暗自叹气。
作为一家之主,江家老夫人因为思念儿子,常年在西山礼佛,却让二房李氏钻了空子!
害得两个孙儿一个痴傻被恶人断了性命,另一个病重被人下毒,若是普通人家的老人,这个年纪,哪怕苦点累点,也能享受天伦之乐了!
“祖母,兄长暂时无事了,落儿会照顾他,他会好起来的。”
江落落心疼的挽过江老夫人的胳膊安抚着。
江老夫人回过神来,欣慰的拍了拍江落落的手背。
“落儿何时学会了这岐黄之术?祖母怎的不知道呢?”
她抬手轻抚着眼前有些营养不良的小脸,这到底还是不是她那痴痴的小孙女啊?
江落落心里直打鼓,江老夫人打量她的眼神好像要将她的灵魂看穿。
“祖母,落儿的事一会再和祖母细说,要紧的是兄长的病情,许庆堂那几根银针,差点要了兄长的命!”
定是李缈卿指使许庆堂这么干的,可惜没有确凿的证据。
“许庆堂该死!”江老夫人想起被江落落踢出来的许庆堂,恨的咬牙切齿。
“等秦大人来了,老身和他说!若是有人指使他这样做,定要用重刑,将那幕后之人审出来!”
江老夫人盯着被五花大绑的许庆堂,举起手中的拐杖,重重的敲在地上!
听到要审出幕后之人,江勉眼睛红了,怒气冲冲的揪起许庆堂的衣领。
“为什么要害我兄长?!你身为江家的大夫,谋害主子,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我打死你!”
他心里急,却不知道应该怎么做,只能将怒火撒到许庆堂身上!
若真的是母亲做的,他有何颜面继续留在家里?有何颜面面对兄长和落儿?
江勉举起拳头就要向许庆堂脸上砸去,被江落落一把拉住。
“二哥别动手,把他交给大理寺审吧,秦大人有的是办法。”
江勉狠狠的将许庆堂摔在地上,回头看向李缈卿。
儿子的目光如钉般射向二房李氏,李氏心虚的移开目光,不敢与江勉对视。
江莲莲见此,抿了抿嘴唇,将头扭向一旁。
她这个兄长,从小就知道追在大房那兄妹俩周围,母亲还事事为他谋划着。
呵!江莲莲心里冷笑一声,视线扫过捆成粽子的许庆堂。
只见许庆堂躺在地上,眼睛偷偷瞄着江莲莲,眼神里含着乞求。
江莲莲瞪了他一眼,许庆堂一哆嗦,赶紧转移了视线。
不多时,家丁带着大理寺卿秦翼赶了过来。
秦翼听说一品诰命夫人家差点出了命案,公子生命垂危,立刻放下手中的案子,起身随着家丁马不停蹄的赶来了。
他进了门,看见一屋子的人先是一愣,然后很自然的走过来向江老夫人行礼。
“仲玄见过老夫人,思南兄怎么样了?仲玄可以看看他吗?”
江落落见一身着官服的俊俏公子走了进来,垂眸想了想,这就是大理寺卿秦翼秦仲玄!
只见秦翼头顶乌纱,乌纱帽下,却是一张年轻的面孔。
他身材中等,看着却很结实,江落落从他进来迈着的步伐里看出,这年轻的大理寺卿是有内力傍身的。
他双目似星双眉似剑,可能是因为前些时日外出查案的原因,脸上的皮肤被晒出了一层小麦色。
记忆中,秦翼是秦家老将军的小孙子,和江府二公子江勉从小一起长大,江老夫人就如同他的半个祖母一样。
江家兄长身体不好,不经常出门,少年时每每过江府来玩耍,他都会跟着江勉去西侧院看望江家兄长,听听兄长给他们讲历代大将战场上厮杀的故事。
况且三四年前,江家兄长以一己之力破了京城大案,秦翼对江家兄长更是信服,只是为官之后,忙于公务,渐渐的就不常见面了。
他对江落落没有厌弃,倒是和江勉一样,对这个疯傻的妹妹宠爱有加。
每次过来,都会给她带一些小女孩喜欢的小吃食、小玩意儿,听着她有些口齿不清的叫着他仲玄哥哥。
“仲玄,你来看,就是这个江府养着的白眼狼,差点害死澈儿!”江老夫人颤抖着手指指向许庆堂。
许庆堂一哆嗦,大喊:“冤枉啊,秦大人,许某一介郎中,哪敢谋害尚书府公子啊!许某只是在替公子治病!许某过来的时候,公子已经命在旦夕了!若不是许某施针,公子就没命了!”
秦翼弯下身子,盯着许庆堂,面无表情:“冤枉不冤枉的本官自有定夺。”
大理寺本就是断案的地方,年轻的大理寺卿释放着自身自带的威压,吓的许庆堂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秦翼直起身,回头看到江老夫人身旁的江落落,微微一愣。
方才并没有注意,江老夫人身边乖巧可人双眸剪水的女孩子居然是二姑娘!
平日里他来江府也曾见过二姑娘,虽然木木呆呆,但单纯可爱。
她会拉着他的手叫他仲玄哥哥,缠着他要糖吃。
可是却从未见过她像今日这样安安静静的站在老夫人身旁,兄长突然出事,二姑娘怕是吓坏了吧!
秦翼回过神来,向着门外叫道:“刘御医,进来吧。”
得知江家兄长病重,他离开大理寺之前便叫上了刚好去办事的刘御医。
刘御医医术高明,为人谦和,在太医院有着很高的盛誉。
“老夫人,刘御医您还记得吧?在太医院里无论医术或是人品都是数一数二的,让他为思南兄诊治诊治吧。”
“嗳!秦大人谬赞了!”刘御医摆着手。
江老夫人上前行礼:“刘御医,有劳了。”
刘御医来了!江老夫人心里踏实下来。
刘御医是御医院的老大夫,医术精湛!有他在,澈儿定能转危为安了!
毕竟自家小孙女才十四岁,就算是痴病好了,短短的时间,医术也只怕是学了个皮毛吧……
刘御医:“老夫人客气了。”
今天到大理寺办事,正巧遇见江府公子病重,就随着秦大人赶过来了。
江府老太爷生前和自己是挚交,怎能看着他的孙辈忍受病痛而无动于衷用呢?
只是江府有自家的大夫,他平日里不好插手,今日正好借着秦大人,好好为大公子诊治诊治。
“请让老朽看看公子吧。”
江老夫人舒开紧皱的眉毛:“好好!您随我来!”
推开里间的门,一阵血腥气扑面而来,众人走了进来,秦翼和江勉见到里间内的场景,两两对视,瞠目结舌。
江勉终于明白为何方才江落落要将许庆堂踹出来了,看到床边那滩血和面色惨白的江澈,就能得知刚刚在里间是有多么凶险!
想起方才母亲和莲莲二人一瞬间的慌张,他心里七上八下,一边担心着江澈的安危,一边暗自里期翼这件事与母亲无关!
他望向李缈卿,忍住冲过去询问的冲动,按下不安的心情,回头走进内室,现在只希望兄长可以平安无事!
刘御医还未诊脉,看着江澈身上那几根银针,变了神色。
江老夫人见刘御医神色大变,心里咯噔一下,怕不是落儿的针扎错地方了?!
她连忙招呼江落落:“落儿!这针是不是扎的不对啊!快撤下来,让刘御医给你兄长看看!”
刘御医也顾不得体面了,高声叫着阻拦:“不不不!千万别撤!这是段氏九绝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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