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我的皇后堂妹 辽东×风疾(入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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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雅相是苏定方的好搭档,当年他们一起合作灭了西突厥,而今又在一起征高丽。
秦梦年出了屋子,仍然放心不下。
他的父亲就是死于风寒。
秦梦年找到任雅相的亲兵,嘱咐他每天晚上要用热水给任将军泡脚,任将军身体有什么情况及时禀告苏将军或者他。
秦梦年又悄悄和苏定方说了下任雅相的病情。苏定方探望之后,强行让任雅相休养,把军务分到几个小将手里。
任雅相为人公正,认为人员选拔迁黜都是朝廷的职能,他从不推荐自己的亲朋故旧。
然而秦梦年的任职就恰恰和他的人生准则相反,两人初见面,他虽嘴上没说,但心中有些轻视。
但相处下来,任雅相发现这孩子聪明谨慎,作战勇猛,知识渊博,目光长远,敏锐机智,能文能武,他有时忍不住将人带在身边教导一二。
若他没有猜错,秦梦年将来不夭折,有皇后和太子在,他定会为成为年轻一代将领之首。
任雅相与苏定方闲聊时,历数当朝的将领,从隋末走来的他们这一代已经老了,比他们年轻的一点要数薛仁贵、程名振的儿子程务挺、梁建方、高侃以及尚未显露锋芒的裴行俭。
薛仁贵这一代之后,往下数就是秦梦年了。
岁月催人老,任雅相感叹,好在看到后继有人,不然他不会甘心。
任雅相和苏定方都明白,这次出征高丽要无功而返了。
粮道不通,冰雪霜冻,平壤城久攻不下,士气低落。
即使朝廷派援军来,最快也要等到四五月。将士们饥寒[jiao]迫,已经到了险境,而且作为配合的熊津都护府陷入百济残部的[sao]扰,盟友新罗妄想渔翁得利踌躇雁行。
恐怕等不了那么长时间。
这次作战失利,他们二人怕是没有机会再次出征高丽。
就差那么一点,北路和南路军就要完成合围,就快要拿下平壤!
就差那么一点啊!
进军容易退军难,尤其是作战失利的军队。苏定方一面布阵扎营,表现出誓死攻克平壤城的架势,一面暗地里寻找时机退军。
任雅相的风寒拖拖拉拉一个多月终于好了,但他的身体现在很虚弱,需要多休息。
二月十九[ri],军中传来噩耗。
沃沮道行军总管庞孝泰与高丽战于蛇水之上,大败,父子十三人都战死了。
苏定方大怒,骂道:“这个混……”
任雅相连忙打断他道:“死者为大,又是父子皆战死。现在最重要的是我们要怎么办?”
庞孝泰大败,死伤惨重,高丽的气焰嚣张起来,对唐军极为不利。
苏定方拍了下桌子,冷哼一声道:“老子征战沙场时,泉盖苏文还不知道在哪儿玩泥巴呢,看我怎么收拾他。”
泉盖苏文是高丽的莫离支,实际掌权者。他其实并不如苏定方所言的那般无能,人家相貌雄伟,意气豪逸,威势压得高丽左右莫敢仰视。①
莫离支是高丽内权臣篡位之前的一个特殊官职,这和中国南北朝的“宇宙大将军”类似。
苏定方挑选军中[jing]锐,攻克苇岛,大败高丽军。
随后,他趁士气高涨,猛攻平壤城。苏定方等一众将领身先士卒,勇猛无匹,高丽守军捉襟见肘,慌乱无比。
苏定方平百济,来平壤之前攻城克地无数,他在高丽威名赫赫。
高丽军很快从蛇水的胜利中醒过神来,重新陷入苦战。
苏定方率军在前面进攻,任雅相等人在军营收拾粮[cao],待苏定方等人回来,众人就一起回大唐。
秦梦年带人将粮[cao]最上面一层抬下来装车。
有士兵舍不得下面的粮[cao],问道:“小将军,这下面的咱们也一起带走吧。扔了怪可惜的。”
秦梦年道:“下面的粮[cao],苏将军自有用处,咱们不用管。”
“好嘞。”士兵应了声。
他们对苏定方极为信服,信了这句话。
但其实剩下的麻袋里装的根本不是粮[cao],而是沙子和泥土。正是这些沙子和泥土营造出粮[cao]尚可支撑的假象。
正当高丽慌乱地调兵谴将抵挡唐军后续攻击之时,苏定方带着大军悄悄离开了平壤。
唐军身后,平壤城飘起了鹅毛大雪。
五月,苏定方率军回到长安,向李治请罪。
李治没有怪罪苏定方等将领,反而多加抚宥,对伤亡士兵亦有抚恤。
李治回到皇宫抱着武媚娘,委屈道:“媚娘,朕的钱都花没了,朕的士兵也没了许多……”
武媚娘安慰道:“粮[cao]补给跟不上,苏将军能将军队带回来,已经算是很好了。陛下,熊津都督府的人你怎么安置?是回来还是留下?”
苏定方平百济后,大唐分其境为九都督府,熊津都督府就是其中之一。这里地理位置重要,是唐军登陆辽东最重要的渡[kou]。
李治直起身子,思索道:“朕不懂行军打仗,朕给熊津都督刘仁愿和带方州刺史刘仁轨一份敕书,让他们能守就守,不能守就回来。“
武媚娘:“刘仁愿和刘仁轨都是朝中宿臣,他们会做出正确的判断。”
李治想起这一次出征高丽的损失,心又痛了起来。
武媚娘安慰道:“陛下,这次出征虽然无功,但极大地削弱了高丽。再等几年,我大唐就可再率百万雄师征伐高丽。反观高丽人少地狭,元气大伤,想必几十年都未必恢复过来。”
李治叹息一声,道:“非我好战,实乃高丽是我朝心腹大患。
从隋文帝到李治,隋唐两代政权,一直都在试图解决这个心腹之患。
秦梦年平安归来,武婧儿欣喜若狂,张罗着为秦梦年看病补身体。
秦梦年今年二十一,该成亲了。
武婧儿遣媒人去了趟邢国公府,得到应允后,继续走剩下的三礼。秦梦年和苏月莲的婚礼定在了八月初十。
武婧儿在听到秦梦年说到战场的伤亡后,突然想起了大蒜素。大蒜素可是目前这个时代,她能制造出来的唯一抗生素。
感谢张骞带回了大蒜。
除了大蒜,还是高浓度的酒[jing],都是消炎杀菌的良药。
武婧儿在长安郊外有一个庄园,里面也有一套蒸馏设备,她让人到乡下大肆收购大蒜,制造大蒜素以及蒸馏酒。
弄出大蒜素后,武婧儿去找苏怀帮忙试验。
苏怀初开始不怎么重视,大蒜么,谁家不吃。但将使用过大蒜素后,一位患者的伤[kou]没有发炎,苏怀对大蒜素起了浓厚的兴趣。
试验下去,他发现大蒜素对多种病症都有效果,比如伤寒、痢疾、肺炎、百[ri]咳等等。
苏怀如获至宝,将此事告知老师孙思邈。孙思邈加入试验后,发现果真如此。
两人将资料整理,上报朝廷,李治大悦,赏赐了苏怀、孙思邈和武婧儿三人,并命令大医院制造大蒜素。
孙思邈私下得到了一个任务,那就是研究大蒜素是否对风疾有效。
不过,这大蒜素确实对心脑血管疾病有良好的疗效。
武媚娘得知后,又厚赏了三人,直呼武婧儿是她的福星。李治亦是十分赞同。
武婧儿进宫谢恩,只见武媚娘挺着大肚子正在处理公务。
“娘娘。”武婧儿赶紧上前正要起身的武媚娘,心中大为佩服。
武媚娘这[jing]力真是众人难敌,怪不得人家能够当女皇。
武媚娘看着武婧儿一脸焦急担忧的样子,安抚道:“我的身子我知道,哪有那么娇贵。你扶我走走。”
现在已经到了五月底,天气炎热。
武媚娘住的含凉殿,北临太[ye]池,绿树成荫,古木[jiao]柯,比着其他宫殿十分凉快。
武婧儿心惊胆战地看着武媚娘的肚子,道:“这快生了吧,看样子是个皇子。”
武媚娘在历史上育有四子,这胎想必是睿宗李旦。
武媚娘抚摸着肚子笑道:“太医说还有半个月。皇子调皮捣蛋,我想要个乖巧可爱的女儿。”
武婧儿摇摇头,客串了一个神棍,摇头晃脑道:“我瞧着是个皇子,娘娘要不要打个赌?”
武媚娘起了兴趣道:“那我猜是个公主,彩头是一套头面。”
武婧儿:“娘娘和陛下的儿子一定天资聪颖,满腹才华。嗯……我出一盒极好的印泥。”
武媚娘:“多好的印泥?”
武婧儿:“冬[ri]不凝,夏[ri]不油,遇水不化。”
武婧儿之前随[kou]和云川提过一句龙泉印泥,云川竟然找人做出来了。
武婧儿、云川和秦梦年三人都不善诗画,而且武婧儿又严格禁止家人在名家字画上盖章,所以三人各留了一盒,将剩下的几盒送人。
武媚娘:“真的吗?我不信,除非你让我试试。”
武婧儿:……
“娘娘你能怎么耍赖呀?”武婧儿道。
嘴上抱怨武媚娘耍赖,武婧儿回来之后,还是老实送上了一盒印泥,并附上配方。
因着里面有麝香朱砂,武婧儿将印泥[jiao]给武媚娘身边的女史,嘱咐道:“娘娘生产完再给娘娘使,里面的麝香有活血化瘀的效果。”
女史笑着将印泥收起来,道:“奴婢晓得了,公主请放心。”
即使武婧儿不知道武媚娘这一胎是男是女,她也由衷地希望这胎是皇子。
无他,在皇宫这个残酷的地方,儿子就是保证。
当年武媚娘能封后,有一小部分原因是她已经生了皇子。
与武媚娘并称的吕后,若她有两个儿子,也不至于身死族灭,吕氏血脉几乎断绝。
六月,武媚娘在含凉殿产下第四子,取名旭轮,这也是李治的第八子。
武婧儿隔天就得了一套蓝宝石头面。
武婧儿疑惑:媚娘[jing]力怎么这么好?
秦梦年忙过之后,就去千牛卫当值了。
他身上千牛卫的官职还没有去掉,理所当然地去当值了。
李治初见到他坚毅的脸庞,惊讶了下,这小子经过历练成[shu]起来了啊。
李治将他招进殿内,询问辽东的战况。去年,他本想像太宗皇帝那样御驾亲征,但被武媚娘上表劝谏住了。
秦梦年没有隐瞒,他将在辽东的经历如实道来。
李治听完,对当时的险境更加了解。粮[cao]不济、士气低落、又逢大败,难为苏定方能将军队带回来。
“邢国公真良将也。”李治叹道。
次[ri],李治赐绢帛给邢国公等人,慰其远征辛劳。虽然出征失利,但苏定方当机立断及时止损,保存了唐军主力。
这份决断,这份担当,常人难及。
如遇到庸碌的将领,他会一直等待朝廷援军,这份不作为会将军队带进绞[rou]机里。
当时,高丽和大唐攻守之势已经开始发生转变,并非唐军围困平壤,而是唐军这只粮[cao]不济的远征军被围困在了高丽。
一旦高丽反应过来,这支唐军恐怕要重蹈隋军“萨水之战”军队溃逃的覆辙。
苏定方见识卓越,目光敏锐,见情况不对,不等高丽反应过来,当机立断带着军队趁敌人没有反应过来离开平壤,顺利回到大唐。
七月,八皇子旭轮满月,李治大赦天下,连开三[ri]宴席,与百官同乐。
皇子旭轮是李治的最后一个儿子。李治八子中,武媚娘所出占一半,其余四子,一人被废,三人母亲为宫人。
八月初十,秦梦年大婚。
他骑着高头大马,带着迎亲队伍,前往邢国公府。身边簇拥着他的好友们和贺兰敏之。
黄昏,秦梦年历经艰难险阻终于将新娘接了回来。
李洋揉了下胳膊,对旁边的小伙伴,道:“你们没看见那群小娘子可凶了,打人贼疼。”
小伙伴一挽袖子,露出泛红的手臂,同病相怜道:“明天应该泛青了。贺兰,你呢?”
贺兰敏之神情高傲,道:“我没挨打。”
李洋酸溜溜道:“小娘子看见他的脸只顾着脸红羞涩,哪舍得打他。梦年也没被打……”
除了娘家小娘子拿着[bang]子打人,秦梦年还遇到障车。
女方亲朋挡在路上,不让迎娶新妇的车过,除非男方给予酒食或者让他们高兴。
苏定方的亲朋故旧都是武人,人家文人障车可能需要赋诗几首意思意思就过去了,但武人嘛……
秦梦年仗着身手敏捷,又和障车的一些人是同事,侥幸才逃了出来。
但秦梦年带来的小伙伴就不是那么好运了,多多少少都和来人过了几招,身上挨了几拳。
贺兰敏之被娘子们簇拥起来要他赋诗。因而与那些粗人隔绝,才免受“皮[rou]之苦”。
李治和武媚娘没有来,但他们派来了十一岁的太子李弘。
李弘容貌俊朗清秀,彬彬有礼。他向武婧儿传达了父母的旨意,送来贺礼,恭贺表兄新婚。
府中灯火辉煌,热闹非凡,直到深夜才渐渐安静下来。
武婧儿又是高兴又是怅惘,当年那个猫大的孩子已经成家立业,再非躲在她庇护之下的小人儿了。
晚上,武婧儿靠在云川的怀里,叹道:“时间过得真快呀。”
云川的下巴搁在武婧儿的肩膀,带着困意道:“嗯,早点睡觉,明天要一早起来。”
武婧儿转过身,担忧道:“你说那两人会不会相看生厌?”
云川这一天脚不沾地,又喝了几杯酒,意识模糊,就要睡着,敷衍了一声,将人抱在怀中,安抚地拍了几下。
武婧儿见状,泄气,低声道:“睡得真快。”然后自己也闭上眼睛,不再说话,不知不觉进入梦乡。
次[ri]一早,新婚夫妇携手而来敬茶。
武婧儿看着新娘容颜娇媚,眉眼间透着一股羞涩,温和道:“怎么不多睡会儿?”
话音一落,就见新娘的头垂得更低,更加羞涩了。
武婧儿:咳咳……
“请郎君和娘子敬茶。”一边的[chun]兰见状道。
小夫妻跪下捧着茶,武婧儿先接过苏月莲手中的茶,喝了一[kou],放到丫鬟手中的托盘,道:“月莲,邢国公和夫人将你许嫁秦家,是我们的荣幸。若是家中什么不合意的尽管说。”
苏月莲道:“儿媳能遇到像公主这样开明仁善的舅姑,也是儿媳的荣幸。”
武婧儿笑了笑,道:“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
说完,她接过秦梦年的茶盏,喝了一[kou],让两人起来,并给儿媳送上了一套首饰作为见面礼。
苏月莲送给武婧儿一尊羊脂玉药师像,末了又取出一套文房四宝送给站在武婧儿身侧的云川。
云川惊讶了下,随后高兴地收下,真诚地道谢:“多谢小娘子。”
武婧儿亦笑着道:“你们都是好孩子。”
苏月莲松了一[kou]气,知道这礼物是准备对了。
成亲之前,苏月莲曾旁敲侧击问过秦梦年该如何对待云川。
秦梦年答道:“以父妾之礼待之。”
苏月莲心中琢磨半天,突然眼睛一亮,这不就是兄长对待阿娘的方式吗?
阿娘是父亲的继室,苏庆节对年龄和他差不了多少的王夫人概括起来就是敬而远之,以礼相待。
所以今天苏月莲给云川送上一套文房四宝,贵重但又没有别的含义。
下次可以送上一把宝剑或者匕首什么的,苏月莲心中道。
三天后,苏月莲和秦梦年回门。苏月莲被王夫人和嫂子拉去说话,秦梦年跟着苏定方来到书房。
虎父犬子,苏庆节天生没有打仗的能耐,苏定方就没让他继续上战场。
苏定方一生本领除了早年教导过的裴行俭,也就只有秦梦年一人学过。
“朝廷有意让我节度诸军抵御吐蕃,过不了多久旨意就会颁下。你是愿意跟着我去西边,还是继续留在东边?如今朝廷风调雨顺,想必过不了几年,再次会出征高丽。”
苏定方说完,吹了吹手中的安茶。
苏定方出征高丽失利,李治不会再次派他统军出征高丽,除非陛下手下无人。
但纵观李治一朝,猛将如云,除了苏定方,还有其他能在资历、军功以及威望压住诸将的统帅。
比如李勣。
秦梦年没有用“胜败乃是兵家常事”安慰苏定方,毕竟苏定方这样的大将根本不需要安慰。
秦梦年听完,想了下,道:“我跟将……岳父一起去西边。”
苏定方闻言笑起来道:“我知道你关心辽东,等将来朝廷再征高丽,我推荐你去。”
秦梦年听了笑起来,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
“我和月莲说过,要是在当地驻军,就带着她一起去。”秦梦年道。
苏定方颔首:“你们商量好就行。”
说完,苏定方又借此事提点秦梦年:“武将出征都会将家眷留在京师为质,以表忠诚。皇后是你姨母,陛下宽仁,你现在不用如此。但陛下百年之后,你要小心谨慎,不可骄傲狂悖。”
秦梦年道:“是,岳父。”
苏定方又和秦梦年复盘战役来,一人有心教,一人有心学,各得其乐,不知时间流逝。
最后是王夫人派人将两人请出书房,一起吃饭。
翁婿二人忧心的辽东只剩下一支大唐军队,孤零零地驻扎在朝鲜半岛的西南。
李治发了敕文言明,如今苏定方带军队回来了,只剩下驻扎在熊津的军队,孤城难守。若新罗愿意收留就移军驻扎新罗,若新罗不愿意,那就回来。
将士们都想回去,但是熊津都督刘仁轨力排众议,坚持驻扎在熊津。
刘仁轨认为朝廷一旦撤军,百济必将死灰复燃,朝廷制其心腹南北两路夹击高丽的计划必将彻底落空。
再者移住新罗,寄人篱下,受制于人,且新罗一些官员对唐军不怀好意,一旦发生意外,后果无法预测。
还有一个老问题,那就是进军容易撤军难,百济残部虎视眈眈,不可不防。
刘仁轨建议不如继续待在熊津,等待时机。
百济残部见唐军孤军独守熊津,派使者过来得意洋洋道:“你们什么时候走?走之前送送你们。”
刘仁轨和搭档刘仁愿趁其不备,发兵攻下数城,打通了新罗粮道。②
熊津的形势变得好转起来,两人上奏朝廷又召来几千士兵驻守。
此时,没有人会想到这个地方在一年后会发生一场影响一千多年的战争。
白江[kou]战役。
唐朝和新罗联军vs百济残部和[ri]本。
这场战争对于当时的唐朝来说,或许只是唐王朝满载胜利王冠上一颗普普通通的宝石。
这场战争对于[ri]本而言,有位[ri]本学者曾这样评论:“白江战败后产生的这种冲击[bo],如同明治维新和二战以后的情形一样,完全可以说是一个举国上下、全力引进‘敌国’的国家体制和文化的时期”。③
[ri]本从“[ri]出处天子致[ri]没处天子”的傲慢到举国上下、全力学习大唐的内敛和隐忍。
武婧儿在府邸住了几[ri],将府中庶务[jiao]给苏月莲后,便搬到了公主府住,给小夫妻留下相处的空间。
九月,苏定方任安集大使,节度诸军,前往鄯州。秦梦年夫妇从之。
“我李义府又回来了!”
龙朔二年九月,李义府复为担任了吏部尚书,同中书门下二品。
不过现在官名改了。
吏部改为司列,尚书改为太常伯,中书省改为东台,门下省改为西台。
所以李义府现在的官名叫司列太常伯,同东西台二品,重新负责铨选。
百官人人自危。
无他,李义府这人睚眦必报,就说上次李崇德事件。
大唐初年,门阀士族社会上拥有极高的威望,一些出身寒微的人发达之后就要认个老祖宗,假托自己是名门之后。
比如李义府。
李义府就自称出身赵郡李氏。但不是你说是就是的,南北朝以来谱牒学十分发达,很少有人能假装成功的。
这时候就需要“内鬼”出现了。真出身赵郡李氏的给事中李崇德或许迫于李义府的压力或许为了巴结李义府,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反正将人李义府写进了族谱。
但是显庆二年,李义府被贬出朝廷。
李崇德一想,我家世代清名,岂能容这等无耻之徒玷污,于是把他除名了。
天不绝李义府,他又被召回朝廷。对李崇德的无耻行径,李义府怀恨在心,罗织罪名,迫使李崇德狱中自尽。
朝廷之上,大臣对李义府畏畏缩缩,不敢有意见,生怕这位深受帝后宠爱的官吏给自己安上什么罪名。
李义府老爹改葬,上书李治,请求征调壮丁。百官为了[jiao]好巴结李义府,送上丰厚的奠仪。吊丧的队伍浩浩[dang][dang],绵延七十里。④
李义府权势炙手可热,气焰冲天,收受贿赂,买卖官爵,欺上瞒下,朝官敢怒不敢言。
相比之下,另一位和李义府同为废王立武功臣的许敬宗就油滑很多。他向朝廷提了辞呈,想要隐退,结果却被李治和武媚娘升了官。
许敬宗和李义府一样喜好奢华,爱好美[se]。
当年李义府为了女囚淳于氏闹得家宅不宁。
许敬宗不遑多让,更是为了原配的婢女,和长子反目成仇。
这对父子是标准的渣爹和带孝子。
渣爹以妾为妻,立原配婢女为继室。带孝子和这婢女一直私通。渣爹发现后,怒告儿子不孝,把儿子流放到岭南。
除了这个,许敬宗还妄改史书,只要给钱,懦弱无能之人都能给你吹成猛将在世。
你许敬宗吹就吹吧,还搞蹭热度这一套。
苏定方就深受其害。那个在蛇水一战打了败仗差点把唐军带入绝望之境的庞孝泰,本来人就很平庸,但他给了许敬宗好多钱财。
于是许敬宗写道,汉人将领中,就只有苏定方和庞孝泰最勇猛。
大家都知道庞孝泰无能,连带着苏定方也被认为庸碌之辈。
苏定方此时的心情,恐怕也就只有乔峰能理解。
许敬宗毫无节[cao]到这种地步,令人叹为观止。不过他在做官上,比李义府低调很多,也聪明很多。
许敬宗及其派系始终是武媚娘的铁杆支持者,但李治对他的印象要比李义府好很多。
李义府小人得志,十分张狂。他许是亏心事做多了,请术士来家里望气。这下子就犯了大忌,谁知道你是不是想要看看自己有没有天子之气?
术士掐指一算,说道你这宅子里怨气重啊,需要用钱来压制。李义府卖官鬻爵更加肆无忌惮。
李治听到后,心中不乐,对武媚娘说道:“李义府善于守成综核,是能干之臣。我听闻有人说他卖官,不知是真是假。媚娘,你与李义府说下,让他注意自身[cao]守。”
武媚娘正伏案批改折子,闻言,抬起头,下意识反驳道:“陛下从哪里听到的无稽之谈?李义府忠心为国,想必是小人中伤。”
李治听了一顿,将茶盏放到桌上,发出刺耳的声音,道:“媚娘还没有了解,怎么就断定是小人中伤。”
武媚娘见李治心中不悦,笑道:“知道了,我去告诫他,有之改之,无则加勉。”
李治这才满意,道:“兼听则明,偏听则暗。”
武媚娘起身,行了个大礼,道:“媚娘受教了。”
李治上前,挽过武媚娘的手臂坐下,笑道:“媚娘聪颖,比许多男子都能干。若天下的臣子都像媚娘这样,那该多好。”
武媚娘为李治奉上一杯茶,道:“陛下,谬赞了。若非陛下,何来今[ri]之媚娘?”
李治接过茶,呷了一[kou]茶,微笑道:“媚娘,你可不要让我失望。”
武媚娘道:“臣妾记在心里。臣妾有不当之处,陛下只管指出。”
李治笑道:“我相信媚娘。”
两人相视一笑。
对于李义府那些狗屁倒灶的事情,武媚娘也听人说过,但她没放在心上。相比于这点风言风语,她更在意李义府对她的忠心。
自从她参预政事后,武媚娘始终感到一股无形的力量在禁锢着自己。但凡朝中进了一个新人,总会以异样甚至反对的眼光看待她。
仿佛,她参政是比边疆告急百姓疾苦更需要处理的事情。
武媚娘感觉自己就像这些忠直正义的公卿大臣和文人墨客证道路上的一块拦路石,几乎每个人都要踢几脚。武媚娘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武媚娘听了李治的告诫,将此事转达,提醒李义府注意影响。李义府面上应得好好的,回去就去找是谁向帝后二人告密。
他左瞧右瞧,觉得有几个人有嫌疑,就指示手下将人罗织罪名,将人下贬到荒凉之地。
一时间,李义府的气焰更加嚣张了,甚至连武婧儿这位远离朝堂的人都有所耳闻。
云川叹道:“我听说在外面花个几万贯就能买个官当当。”
武婧儿眉头紧锁,但无可奈何,叹气。对这个世道,她时常感到无能为力。
武婧儿作为皇亲国戚,是大唐八议中的“议亲”,她若触犯唐律,因着尊卑亲疏有别,故而同罪异罚。
也就是说,武婧儿收到的惩罚比一般人要轻。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很多时候,这只存在理想的情况罢了。
武婧儿作为既得利益者,她胆子小得很,不敢去和整个制度叫板。
也正式因为她的身份,她才敢肆无忌惮地将知道的一些东西直接呈上。
武婧儿能做的就是多做一些实事,让百姓生活更好一些。
武媚娘正在含凉殿处理公务,就听见内侍过来禀告,说皇上风疾犯了。
武媚娘立马起身,一边快步走,一边道:“太医不是说陛下已经好转了吗?怎么又犯了。”
内侍嘴张了张,随后告罪道:“奴婢知罪。”
武媚娘一脸焦急,没有理会这人,进了宫殿,只听见里面吵吵嚷嚷。
“媚娘,我要找媚娘!”李治躺在床上,双手乱舞着。
武媚娘上前,握住李治的手,道:“陛下,我在这儿。”
李治慌乱的神情中透着惶恐,道:“媚娘,朕看不见了,朕看不见了……”
武媚娘:“陛下不要慌,太医这就来了,别怕,别怕。”
李治紧紧攥住武媚娘的手,道:“媚娘,朕是不是以后都看不见了?”
武媚娘安慰道:“不会的,陛下,太医院圣手如云,一定会治好陛下的。”
李治流露出一丝脆弱:“媚娘,朕头晕,感觉床榻要倒了……”
武媚娘坐到床榻一侧,将李治的上半身抱到膝上,语气平缓而又坚定道:“陛下,不用怕,有我抱着你,摔不了。”
“嗯……”李治渐渐平复下来。
太医过来,给李治搭脉问诊。武媚娘急切问道:“怎么样?”
太医看了眼周围,没有立即回话。
武媚娘的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可怕的念头,雉奴会不会从此眼睛瞎了。
又或者雉奴得了绝症,留下他们孤儿寡母。
“所有人到偏殿去,不可[jiao]谈,不可外出。若让我发现定斩不赦。”武媚娘的眼睛犹如利剑出鞘,扫过每一个人。
底下的人噤若寒蝉,悄无声息地出了宫殿。
李治也被吓了一跳,紧紧抓住武媚娘的胳膊,静静地等待御医的审判。
众人出去后,太医擦擦额头上的汗,恭敬道:“陛下龙体虚耗,阳气不足,又肝火旺盛,夜不成眠,故而风疾加重,目眩不能视。”
武媚娘:老娘心急火燎地过来,结果你竟然是因为沉迷美[se]而导致重病?!
武媚娘深吸一[kou]气,道:“如何治疗?陛下的眼睛什么时候能好?”
太医道:“待微臣给陛下开上几副药。只是陛下最近要修身养[xing],饮食清淡,勿要[cao]劳。”
武媚娘一摆手道:“你去吧,让侍女过来伺候。”
待太医退下,武媚娘扬起手,看着要狠狠揍人一顿,但实际上巴掌轻轻落下李治的肩膀上,只见她咬牙道:“陛下,以后你不爱惜身体,臣妾就再也不管你了。”
李治听完太医的诊断,松了一[kou]气,才发觉身上出了汗,又听见武媚娘委屈的话语,连忙道:“是朕的错误,朕以后改还不成吗?”
武媚娘冷哼一声,随后又无奈道:“陛下睡会儿,药熬好了,我再叫你。”
待李治吃了药睡下后,武媚娘小心翼翼将李治放到枕头上,下了床榻,给了李治的大太监王福来一个眼[se]。
王福来苦着脸跟武媚娘后面来到偏殿。
武媚娘不怒自威,道:“是谁?”
武媚娘自从怀孕后,就没有和李治同榻,只在白天和李治商讨些政事。
王福来扭扭捏捏哼唧了半天,说不出所以然来。
武媚娘“嗯”了一声,王福来立马跪在地上,然后悄悄抬起头,看了眼武媚娘,指了指西边。
武媚娘握紧拳头,对王福林说:“起来吧,以后陛下胡闹,你要多盯着点。若再出现这样的情况,仔细你的皮。”
王福林赶忙起来,保证道:“老奴一定好好照顾陛下。”
武媚娘这才摆手道:“去吧。”
王福林走后,武媚娘叫来自己身边的李女史,让她查下最近陛下宠幸了谁。
过来一会儿,侍女回来耳语了几句。
武媚娘抓起茶盏就要投掷出去,又怕吵醒李治,忍下来,放到桌子上。
“请她们出宫!”武媚娘道。
“是。”李女史退下后,领着一群人来到西边的宫殿。
“韩国夫人请吧。”李女史一脸严肃,手一挥,小宫女们翻箱倒柜把韩国夫人和贺兰敏月的衣服首饰塞到箱子中。
贺兰敏月俏脸一寒,道:“你们谁敢?我让陛下砍了你们的头!”
李女史皮笑[rou]不笑:“奴婢奉命而来,还请贺兰娘子和韩国夫人行个方便。”
贺兰敏月上前,伸手打了李女史一巴掌,道:“你是什么东西,掖庭女奴也敢配和我说话。我要见姨娘!”
李女史的脸瞬间留了个巴掌印,她却依然道:“请韩国夫人和贺兰娘子离宫。”
“敏月,算了,算了……”韩国夫人拉住贺兰敏月哀求道。
贺兰敏月道:“阿娘,她是在欺负我们!我要让他们看看,这后宫谁才说了算。走,阿娘我们去见皇上,求他为我们作主。”
李女史道:“皇上龙体有恙,皇后娘娘正在照看。韩国夫人,贺兰娘子,请吧。”
贺兰敏月小胸脯气得一起一伏,她恨恨道:“有本事就一辈子别让我进宫,否则我见了皇上,让他砍你们的脑袋。”
贺兰敏月甩开拉住她的宫女,整理下衣裳,神情高傲地拉着母亲出了宫。
在踏出宫门的一瞬,贺兰敏月回首看见巍峨高大的宫墙和展翅[yu]飞的屋脊,眼中闪耀着愤怒和不甘,以及野心。
她不想再体验一次被人赶出皇宫的窝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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