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诺听到许昌的话，一下子愣住了，不知道应该作何反应。

她设想过很多很多许昌醒过来之后会说什么做什么，唯独没有想过这一种。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许诺说到中间的时候，还顿了顿。

许昌缓了好一会儿，也不知道是为了缓和情绪，还是因为嗓子实在不舒服，“这些年，委屈你了。”

想到那一天自己在许昌昏倒之前说的话，“你相信我？”

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得到过许昌的相信。

像许诺说的，唐佳阳那么多次拿了她的成绩当自己的，无论她怎么为自己辩解，许昌都不信。

又像这些年，许昌说她心狠手辣，不检点，许诺知道自己的话许昌听不下去，后来也就麻木了，不解释了。

现在突然得到一句“对不起”，还是觉得有点感动的，落泪的冲动尤其强烈。

“你先好好休息吧，刚醒过来也累了。”许诺别过头，不太敢和许昌对视，有些不太自然。可能是因为很久没有和父亲之间有这样的交流。

许昌看着许诺的背影，长长叹了一口气，眼底的愧疚和心疼几乎满的要溢出来。

“那个……公司那边还有事，我先去处理一下，等会儿李妈就过来了，护工也会过来，有什么事情和他们说。”许诺抓着包，匆匆走了。

许昌看着许诺几乎落荒而逃的背影，这个时候，更多的是懊悔，都怪他之前拎不清，才会导致现在亲生女儿都不愿意面对自己……

许诺走出病房，在拐角处，才停下来，捂着胸口喘气，突然面对这样的许昌，许诺真的有一些不知所措。

“大小姐，你怎么呆在这儿呀？”李妈的声音传来。

许诺才发现，自己就在电梯口。

“没事，就是刚刚走得太猛了，停下来歇一会儿。”许诺摆了摆手，“我先去一趟公司，爸醒了，你快去照顾着吧。”

“先生醒啦！”李妈开心地重复了一遍，“行，我现在就过去，你去忙你的，这边有我。”

许诺笑了笑，进了电梯。

走出医院的许诺还在想着刚刚许昌的话，所以没有发现有人的靠近。

“许诺，你去死吧！”突然，耳边传来尖锐而疯狂的声音，许诺连忙回头看去，唐佳阳正举着一瓶硫酸，抬手准备泼向自己。

来不及躲开也躲不开了。下意识地，许诺闭紧了眼睛。

可是好一会儿，都没有想象中的灼烧感，反而是听到旁边的一声惨叫，“啊！”许诺听得出来，来自唐佳阳。

睁开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容霆站在了自己和唐佳阳的中间，一只手正钳制着唐佳阳的手，把她的手往回扣，所以硫酸……全泼到了唐佳阳自己身上了。

放开了唐佳阳，容霆才转身看许诺，“没事吧？”

有事的在你后面你没看到吗？许诺默默地看了一眼唐佳阳，她正捂着脸在那里尖叫。

好在这是医院门口，很快就有医护人员出来了。

不过这件事情，和许诺无关，后续情况许诺也就懒得理会了。

“没事。”轻的摇了摇头，“你不是走了吗？怎么还在这里？”许诺轻声询问，她看着段弦一和容霆一起走出去的。

容霆没有说话，只是上上下下打量着许诺。在确定她确实没有受伤。

他刚刚确实走了，不过开出一段路后就又绕了回来，也不知道为什么，大概这就是心灵感应吧，或者第六感。

也幸好自己回来了。不然后果，容霆不敢想。

“走路还出神，不泼你泼谁？”容霆硬邦邦地扔下一句，转身上了车。

看着还在原地的许诺，没好气地再一次开口，“还不过来？你准备在那里站到地老天荒吗？”

虽然语气不太好，不过许诺还是从中捕捉到了一丝丝的关心，也没有计较太多，拉开车门上车。

容霆看了人一眼，什么话都没说，开车。

“我爸……醒了。”最后，还是许诺受不了两个人之间的沉默，先开了口。

容霆侧头，既然这样，怎么从许诺的脸上看不到一点点开心的样子？难道是？“情况不好？”

“都挺好的。”

许诺对于刚才的事情，还是有一点后怕的，她不敢想象，如果没有容霆突然出现，她现在会在哪里，会是什么样子的。

许诺靠着车窗，还是慢慢地开口，“谢谢你。”然后就不说话了，她需要时间缓冲一下。

容霆大概也明白，所以也没有打扰她，只是安静地开车。

这个时候，肯定不能容忍去公司，这个状态都不适合去公司的，而且，刚刚许诺说的去公司的说辞也只是为了敷衍许昌而已。

容霆也没有问许诺要去哪里，就自己按着方向来开。

“我们去哪？”许诺终于发现，窗外的景物并不太熟悉，这才侧头询问。

容霆回头看了人一眼，“我的公寓。”

许诺重新闭上眼，“哦。”

容霆的这一公寓就在公司的附近，他最近常住这儿，别墅那边到底太远了，而且还有个啰哩巴嗦的老管家在。

许诺跟着容霆进屋，玄关处的鞋架上一双男士拖鞋一双女士拖鞋。

许诺盯着女士拖鞋看了好一会儿。一个男人的公寓里面，有一双女士拖鞋，这个，是个正常人都会想多的。觉得眼前的这双拖鞋莫名的刺眼。

“你是第一个。”容霆换完鞋往里走，边走还边吐出这样一句话。

许诺看着容霆的背影，第一个什么……

“你是第一个来我这的人。”容霆回身，俯身看她，“进来，洗个热水澡压压惊，我去给你放水。”

大概是因为之前搬到容霆那里住过一段时间，所以许诺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就是觉得，容霆给自己放水……太屈尊纡贵了一些。

坐在沙发上，捧着热水杯，许诺觉得心里，很平静。

有不和谐的声音横插进来，许诺皱了皱眉头，就看到去了浴室的人探出头来，“接电话。”

哦，不和谐的声音是自己的手机来电。许诺晃觉，连忙从包包里掏出了手机。

“小诺总，还好吗？”是段弦一，“我刚刚看到消息……”

许诺一边手握着还温着的玻璃杯，一只手握着手里虚虚放在耳边。

“我没事。”许诺眉心蹙紧，“这么快网上就有消息了？”

段弦一那边轻的“嗯”了一声，顿了两三秒之后才又开口，“我已经让人压下消息，目前网上已经没有消息。”

“谢谢你。”许诺觉得，身边的每一个人，对自己的帮助都很大，可自己，对他们，好像从来没有过什么帮助。

“好好休息，不要想太多。”段弦一温和的声音传来，“如果状态不好，公司这边我还是可以。”

“不用不用，我可以很快调整。”许诺连忙打断。这些天，许诺也看到了，段弦一每天都在公司里工作到很晚。去的比自己早，回去的比自己晚，怎么还能让段弦一再增加工作量。

容霆靠在门口，看着许诺打电话，脸上神色不明。他大概猜得到对方是谁。

“热水放好了，可以洗澡了。”贴心地等到许诺挂断电话才慢悠悠开口。

许诺看过去，容霆已经换了一身家居服，冷峻中带着两分居家的温暖，不由得有些发愣，“哦，好。”完全是潜意识在做答。

全身心都被温暖的水包围着的时候，许诺后知后觉地想到，她这一次，是以什么样的身份踏入容霆这样一个单身钻石王老五的私人领地。

以前至少是被差遣的，以助理的身份，更准确一点，保姆的身份，现在的两个人并没有这种关系。

太过温暖的环境不适合思考，再加上这些天的忙碌，实在太累，还没有想到答案，人就已经在水雾氤氲的浴室里睡着。

容霆久久没有等到人进来，终于在半个小时后起身。

“许诺。”容霆轻轻扣门。好一会儿都没有人应答。

“许诺！”不由得加大了音量，“许诺，你再不回答我就进来了。”

依旧没有声音……

容霆皱着眉头，终于推开了门，一下子就看到在浴缸里躺着的人。

漏在水外面的光滑细腻的肌肤，容霆不由得想到初次见面时候许诺打扮成……勾搭他的模样。

喉咙有些干，干到发涩，不自在地别开了目光，从架子上扯过一条干净得浴巾，裹住人，严严实实地。

把人抱出了浴室，直接进了主卧，让床上一扔，被子一盖，容霆就匆忙离开了主卧。再待下去，他怕自己都控制不住自己。

回到客厅才发现，自己的额头上全是汗。

还没有坐下多久，手机铃声就响了，又是段弦一？容霆皱眉，探手去把手机拿过来，不是，是李妈。

看这个备注，应该是家里的阿姨的来电。

容霆看了一眼主卧的方向，直接接通。

“喂？”声音低沉，却没有平时那么冷冽。

李妈听着那一边的声音，看了一眼床上的许昌，有些艰难地吞了口口水，捂着手机的话筒移开，对着许昌小声说了一句，“是个男的。”

许昌抬了抬手，示意他来接听。

“喂？”容霆皱着眉头又吐出一个字，恶作剧电话？

“你是谁？”许昌的声音虚弱，还带着两分审问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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