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注定又是个无眠夜。

  锦王大婚出人命，八公主大闹一场，宴席不得不提前结束，太皇太后和淑太妃差点没气死过去，咬死不信云露是自杀，说她是被人收买了，是有人指使。

  南宫行就让青龙卫彻查，锦王把一切都推给了下面的人，这事儿才勉强压过去。

  但他也因此被南宫行罚了两年俸禄，禁足半年。

  禁足半年看着不严重，但半年足够南宫行架空他的势力，分而化之。

  楼庭晚也没闲着，她在抓紧时间赚钱，打通人脉，为朝廷输送人才，没事就入宫帮南宫行批奏折，提出些建议。

  两人忙忙碌碌，一转眼春天都过去了。

  到了五月，有人上奏建议南宫行去行宫避暑。

  北都的夏天炎热非常，而且从五月就开始热了，去年因为先帝刚去世的缘故，南宫行就没去，今年倒是正好补上。

  楼庭晚放下奏折，指尖在桌面上点了点。

  “行宫避暑，是个好机会。”

  南宫行手上的动作一顿，抬眸看着她，“你的意思是——引蛇出洞？”

  楼庭晚站起来在御书房里踱步，“锦王贼心不死，留着他就是个隐患，景国蠢蠢欲动，外敌来袭前，我们必须先解决内患，不然被动的就成了我们，腹背受敌，鹿死谁手就不好说了。”

  南宫行沉吟片刻，点点头，“但现在还有个问题。”

  他看着楼庭晚，不需要开口，楼庭晚就明白了，“你是说宁王？”

  宁王是平疆王的新封号，如今他位同一品亲王，地位权势都非同一般，可他也按兵不动，不知道在打什么算盘。

  南宫行颔首，“若是他与锦王联手，或是坐收渔翁之利，我们一样危险。”

  这也是楼庭晚担心的事，上次她给宁王送的信石沉大海，至今没有回音，她还以为是没送到，结果后面让楼庭霄试试，结果没多久就收到回信了。

  楼庭晚便知道对方是不想和她谈。

  想到这儿她就忍不住想叹气。

  难搞，这老狐狸真难搞。

  头上忽然一沉，她转头看去，就见南宫行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她身边，手正搭在她的头上，还轻轻地揉了一把。

  “别想那么多，车到山前必有路。”

  楼庭晚挑眉，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抬手从自己的头顶比了过去，结果她的手正好卡在南宫行耳朵的位置。

  她一惊，“你什么时候比我高这么多了？”

  之前还没差多少，现在直接高出半个头了。

  南宫行捉住她的手，莞尔：“这证明我没偷懒，勤于锻炼。”

  楼庭晚：“……”

  说的好像她偷懒了一样。

  她哼了一声抽回手坐了回去，“内司局也步入了正轨，下一步该设置女监察了。”

  她从怀里拿出一封折子放在桌上，“这里面是我想了好几天，删删改改后的最终方案，你看看。”

  南宫行捻了下手指，俯身就着这个姿势看了起来。

  楼庭晚：“……你就不能坐到对面去？”

  “不能。”南宫行双臂撑在桌上，把她圈在怀里，但又没完全抱住，保持了一定距离。

  楼庭晚挑了下眉，随他去了。

  两人距离这么近，彼此身上的味道都清晰可闻。

  楼庭晚忍不住抬头看着南宫行的下巴，过完年他虚岁十七了，看起来更有大人的模样，下巴的轮廓比之前更清晰更硬朗，瞧着没那么精致了，但更多了一分锐气。

  南宫行快速地扫了一眼折子上的内容，颔首道：“可行，从各地选拔当地有名望的女子为监察，专责女子案件，确实能减少一部分冤假错案，但也难保有人互相勾结，一个监察不够，还需要有人从旁制约，而且到了地方，地头蛇官官相护，女监察想真正发挥作用，难。”

  楼庭晚收回视线说：“确实难，关键在于中央没有相应的女官，若是北都开了先例，阻力会小很多，内司局只管内局，到底太局限了。”

  “地方尚且举步维艰，北都女官——”

  南宫行话音一顿，忽然低头看了过来，正好对上楼庭晚意味深长的眼神，“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啊，陛下。”

  “你想去做女官？”

  “不行么？”楼庭晚抬手捏了捏他的下巴，“我志不在做官，只是想为这世间苦难人尽一点微薄之力。”

  她语带哽咽，那一日云露给她的冲击仍挥之不去，她每到午夜梦回，总想着像她一样的人还有多少？她们求助无门，是否也像云露一样绝望？

  南宫行听到了她的心声，就着这个姿势俯身吻在她的眼尾，替她吻去了那一滴泪，再一点点吻过她多情的眼，沉声道：“好，我帮你。”

  楼庭晚展颜，抬手拍了拍他的脸，“再低一些。”

  南宫行听话的低下头，楼庭晚主动吻上去，加深了这个吻。

  ……

  楼庭晚想主动公开自己的身份，掌握主动权，但这件事没那么容易，天时地利人和一样不能少，所以急不得。

  之前的那些话本就是在给她脱马甲造势铺路。

  她没事就去茶楼坐坐，看看百姓们对话本里女扮男装的奸臣反馈如何。

  一开始大家只是听个热闹，追了一顿时间，他们越发真情实感，不说全部接受，起码有一半的人都接受了这种设定。

  加上冯怜卿之前男装行医的事，民间对此事的态度都很乐观。

  现在就差一个好时机了。

  ……

  五月二十，南宫行下令去北行宫避暑。

  北行宫此时还很凉爽，他们要在这边一直住到九月末才返回北都，所以南宫行给了众人一个准备时间。

  五月二十五正式出发。

  御驾浩浩荡荡，所过之处百姓尽皆避让，沿途走走停停，歇了好多次，到北行宫的时候已经是六月了。

  北行宫比北都的皇宫要精致秀丽得多，花木扶疏，错落有致，楼庭晚一见就喜欢上了这儿。

  让人安顿好住所后，她就带着卫长傲和尚水去逛园子了，傍晚才意犹未尽地回来。

  楼庭霄和她前后脚回来，一脸兴奋。

  “哥，这边有个好大的猎场，等到秋天，陛下会让我们去打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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