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向晚大惊，如今的长歌手上沾了不止一条人命。只要动了杀心，就会引起大麻烦。

  显然，长歌已经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意识了。

  遥想当初对着父母的尸体时，长歌还能理性思考自己的处境并做出相应的避险行为，而当下，她根本不在乎她杀死这么多人后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长歌要的也不是一个答案，她干脆利落地扭断了男子的脖子。

  就像那二十年的养育之恩，对他们来说都不值一提。

  他会因为她是个妖就与她反目，她也会因为他的一个称呼就将他置于死地。

  画面渐渐暗淡下去，剩下的不是男人的尸体，而是被遗落在一旁的剑。

  “这是什么意思？”林向晚咬了咬嘴唇，试着和陈洄解读长歌的想法。

  “大概是再次被人背叛的象征吧。”陈洄有些犹豫，“向晚，你小心一些。”

  “怎么了？”

  “我看不透这个副本，按道理来说，这应该是属于长歌的回忆。可这已经超出了回忆副本的模式，我想，这会不会是因为长歌想让你看到这些，而给你制造的幻境。”

  “大费周章给我单独安排幻境，也要有个理由吧。”

  “这就是我不明白的地方。”陈洄心事重重，“长歌会因为她父母的嘱咐，不轻易与人动手。不过，经历了人世间的种种，她必然不会是你最初看到的那个她。我就怕，等你从幻境出去以后，会遇到一些更麻烦的事情。”

  陈洄的担忧不无道理，然而，摆在林向晚面前的路只有一条，那就是前进。

  站在这一片漆黑中，永远不会有结果。

  林向晚往前又踏一步，风云变幻中，无数画面闪过，似是经历日日月月的轮回。

  最终，场景定格在一片竹林里。

  “臭和尚，你快放了我。”

  “施主，你命运多舛，此前多遇人不淑。广结善缘，方能解你的因果。”

  “呸，你们讲因果，却不讲善恶吗？”

  “阿弥陀佛。”

  林向晚瞧见不远处，一个和尚手里提着什么走过来。竹影摇曳，看不真切。

  等人走近了，林向晚才看清他手上提着的是狐狸，更让她惊讶的是这个和尚，那分明就是在地下城庙宇中的金像！

  “遇人不淑”，竟然是出自他口！

  “臭和尚，如果不是我受了伤，你以为你能抓住我？”长歌扯着嗓子叫嚷道，“真有本事，你就等我伤好了再来一较高下。”

  和尚步履不停，眉眼之中全然是冷静，对她的话不为所动。

  和尚提着狐狸走近，在与林向晚擦肩而过的瞬间，闪回的画面在眼前不断出现。

  和尚提着狐狸走过烟雨江南，狐狸蹲在和尚肩膀上走过荒漠沙滩，十三四岁的长歌跟在和尚身后行走于日夜星辰……

  他们有时一前一后，有时并肩而行，长歌的笑容越来越多，却丝毫不会让旁人觉着他们之间有爱情。

  和尚用他的包容，教会长歌如何行走于世间。

  林向晚摸着胸口的地方，感慨道：“陈洄，你对我来说，有点像是长歌的小和尚。”

  “你……”陈洄一噎，不知道是被这形容震惊到了还是气到了，半晌才加了句，“你可以不说。”

  林向晚浅浅一笑，然而，她怎么都没想到，这个场景的最后一幕却是一人一狐倒在血泊中。

  死因不明，伤人者未知。

  和尚至死都将狐狸护在怀里，红色的血浸染着他的衣袍，还有小狐狸的皮毛。

  林向晚的笑容全都僵在了脸上，不等她开启下一个场景，空间里突然光芒四射，扎眼得很。

  林向晚下意识闭上眼睛，还用手挡在眼睛上方，直到感觉白光渐渐淡去，才小心翼翼地眯眼看向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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