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屹微怔,似乎也意识到刚才的问题不太合适。

  他不自然地移开视线，低声解释：“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之前从来没有注意过这件事，所以……”

  “哦,这样。”郁理明白了。

  其实她也是随便说说，并不是真的在意所谓的边界感。

  她能感觉到，贺柏还在怀疑她——即使他伪装得很好。

  对这种人,当然是离得越远越好。但周屹嘛……

  看在对方似乎很认真的份上，郁理也认真思考了下这个问题。

  毫无疑问,周屹是非常有边界感的那种人。

  除了工作需要，他基本不会问她一些很私人的问题。就连之前跟他预支奖金，他也只是浅浅地问了一下原因，并没有追着她刨根问底。

  如果是贺柏,可能会把她的祖宗十八代都盘问一遍……

  这么看,她的运气其实也不算太差。起码没有摊上贺柏这样的上司。

  郁理拿起可乐，拉开拉环，然后对周屹说：“你很有边界感，真的，比贺队好太多了。”

  “咔嚓”一声响,凉气瞬间从拉环处升了上来,郁理举着可乐罐，指尖很快凝聚起[chao]湿的水汽。

  周屹看着她微微湿润的手指,又不合时宜地想起她之前说过的话。

  他有点想提醒她……但这样大概也算是没有边界感的表现？

  “你们在嘀咕什么？”坐在对面的贺柏突然凑近，“不会是在说我的坏话吧？”

  “怎么可能？”郁理淡定地说,“我们是在夸你呢。”

  “哦？”贺柏笑了笑,“夸我什么？”

  郁理：“夸你自来[shu]。”

  贺柏赞同地点点头：“这的确是我的优点之一。”

  真不要脸。

  郁理喝了一[kou]可乐，不再跟他说话。

  火锅里的红汤很快便开了，文森特端起一旁的碟子,岑如欣和周屹开始依次下菜。

  岑如欣指挥道：“文森特，把脑花拿过来。”

  文森特皱眉：“你确定现在就下脑花？”

  岑如欣：“你拿不拿？”

  岑如欣平时看着爽快，但这种时候却意外霸道。文森特敢怒不敢言，只好将脑花递给她。

  火锅里[rou]菜翻腾，香气四溢。郁理一声不吭，低头狂吃，时不时偷听他们聊天。

  贺柏：“玩具屋也解决了，明天你们是不是就都回去了？”

  “回吧。”岑如欣说，“我要追查的那只异常也找到了，直接带回去就行。”

  “周屹呢？”贺柏看向周屹，“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周屹想了想：“明天吧。”

  虽然玩具屋的异常很多，但他仔细盘查过了，并没有发现宋年。

  宋年极有可能还在15区，他必须尽快回去展开调查。

  “真可惜啊。”贺柏叹了声气，“尽是些普通货[se]。我还以为会遇到厉害点的异常呢。”

  “你想要多厉害的异常？”文森特神[se]不悦，“让我的特遣队全员覆没吗？”

  “你看你，又认真了是不是？”贺柏夹起一块脑花，放到他碗里，“来，补补脑子。”

  文森特青筋顿起：“把筷子拿开，我不吃这鬼东西！”

  “什么叫这鬼东西？”一旁的岑如欣不乐意了，“你对我的最爱有什么意见吗……”

  三人说着说着又吵起来，郁理趁机将锅里煮好的菜都吃光，顺便又开了一罐冰可乐。

  一扭头，她发现周屹碗里还是干干净净的，几乎没怎么动过筷子。

  他一直在下菜，也没怎么说话，和那三个人简直不是一个画风。

  说起来，周屹的话好像一直都很少。

  他这个样子，搞得郁理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主要是领导还没怎么吃呢，她这个下属倒是吃了一碗又一碗，实在是不太礼貌。

  而且，会不会是因为她吃得太快了，所以周屹才没的吃，不得不在一旁持续下菜……

  “……”

  郁理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xing]很大。

  她默默放下筷子，状似无意地开[kou]询问：“周队，你不吃吗？”

  周屹淡淡道：“我不急。”

  郁理：“……”

  是她想多了吗？怎么好像有点意有所指的感觉？

  “其实你可以吃了。”郁理指了指对面三人，“他们可能还要吵一会儿，等他们吵完，菜都烂了。”

  周屹：“……好吧。”

  他这才放下公筷，给自己倒了杯酒。

  这是岑如欣拿的柚子酒，味道清冽，也不怎么甜，很符合周屹的喜好。

  郁理托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周队，你是从小就这样吗？”

  “什么？”周屹一愣。

  郁理：“就是，话很少，然后平时也没什么表情……”

  不说话的时候，总给人一种很冷酷的感觉，某种意义上，比文森特看上去还要不好惹。

  周屹闻言，沉默了几秒。

  “夏楠他们跟你提过我的异能吗？”

  郁理摇了摇头：“没有。”

  周屹侧眸看她：“但你应该也能猜到一些？”

  郁理：“嗯……”

  周屹之前在她面前使用过两次能力，说她一点没猜出来，也不太可能。

  她没有否认，只是掩饰[xing]地喝了一[kou]可乐。

  周屹继续道：“你想知道的话，可以直接问我。这在局里也不是什么秘密。”  早说啊，害她猜到现在。

  “好吧。”郁理随即放下可乐，“那我问你，你的能力是不是像言灵那样？”

  周屹微讶：“言灵？”

  看来他们没有这种说法。

  郁理试图解释：“就是通过语言释放力量，像念咒语一样……”

  “差不多。”周屹想了想，“本质是通过命令控制别人，以此达到我的目的。”

  他的用词很客观，没有任何美化的成分。

  郁理心情复杂。

  果然是这样。只要通过命令[xing]的言语就能控制对方，这种bug级别的能力，难怪他能成为特遣队队长。

  郁理神[se]不变：“这就是你话少的原因？”

  “嗯。”周屹淡淡地说，“我不太喜欢对身边人使用这种能力。”

  郁理能听懂他的潜台词。

  这个能力发动的界定很模糊，估计他以前经常在不自知的情况下控制过别人。

  “那……”郁理思索道，“你的这个能力，是只要说出命令[xing]的语句就能生效吗？”

  那岂不是只要对别人说一句“过来”，对方就得像小狗一样巴巴地凑到他面前？

  “没这么可怕。”周屹唇角微弯，似乎是笑了一下，“还是得我自己想命令才行，或者我的情绪过于强烈，处于不太理智的状态。”

  怪不得这人[xing]格这么冷淡，看来后天形成的原因比较大。

  郁理恍然地点点头，准备趁热打铁，继续往下问：“那这个能力有什么限……”

  话未说完，对面的贺柏突然伸长胳膊，一把将她手里的可乐夺走了。

  郁理：“……”

  她看着突然空掉的手掌，一瞬间，想杀了贺柏的心都有了。

  “偶尔喝喝可乐也不错啊，不过我还是更喜欢啤酒。”贺柏将抢来的可乐一饮而尽，然后满足地发表感言。

  岑如欣：“你怎么抢别人的可乐喝？”

  “有什么关系，让服务员再送几罐过来不就好了。”贺柏看向郁理，爽朗地笑了一下，“对吧，小郁理？”

  郁理：“别跟我说话。”

  她状似无语地冷脸，其实心里无比冷静。

  贺柏刚才是故意的。

  他肯定是听出了她想问什么，所以才突然将她的可乐夺走，以此打断她和周屹的对话。

  “别这么小气嘛，我现在就让服务员送过来。”贺柏打开包厢门，向外探出脑袋，“嗯？服务员呢？都跑哪儿去了……”

  周屹无奈叹气，起身站起来。

  “我去拿吧。”

  *

  这顿火锅吃了很久，一直到晚上11点才结束。

  吃饱喝足，文森特给他们安排了另一家酒店。提着行李箱住进酒店后，郁理连手机信息都来不及看，直接洗了个澡，便上床睡觉了。

  她困得不行。

  这一觉睡得非常沉。没有做梦，也没有干扰。

  郁理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才醒。

  她起床后，特地看了眼手机，发现周屹并没有打电话喊她起床，也没有其他人通知她时间。

  看来周屹也在睡懒觉。

  郁理这样想着，起床洗漱，然后开始收拾行李箱。

  过了一会儿，周屹的电话终于打来了。

  “起床了吗？”

  郁理：“起了。正在收拾东西。”

  “管理员的研究结果出来了。”

  郁理微讶：“这么快？”

  “嗯。”周屹语气平静，“那个被枪击的男人的确是管理员，他的能力和那些异常的描述也完全一致。”

  怎么会这样？

  郁理有点反应不过来了。

  如果那个男人就是真正的管理员，那山羊人又为什么能使用他的能力？

  “虽然还有很多疑点，但玩具屋的调查到此为止，后续就不是我们的负责范围了。”周屹有点无奈，“贺柏和岑如欣他们已经走了，你也出来吃饭吧，吃完饭我们就回15区。”

  郁理心不在焉地应声：“好。”

  “我在外面等你。”

  说完这句，电话便挂断了。

  郁理沉思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决定先吃饭，等回去再跟白夜他们一起琢磨。

  不过话说回来，胃好像有点不太舒服。

  难道是昨晚的火锅太辣了？

  郁理又仔细感受了下。

  不像是不消化，也不像是吃撑了……倒有点像是，躁动。

  脑袋也有点昏沉。

  郁理拿上手机和房卡，一边揉太阳[xue]，一边打开房门。

  一开门，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便映入她的眼帘。

  是周屹。

  他正站在不远处，听到开门声，他微微侧身，朝郁理看了过来。

  “收拾好了吗？”

  郁理直直地看着他，一瞬间，触手差点从腰后翻涌而出。

  她终于知道那种莫名的躁动是什么了。

  是无比强烈的杀戮[y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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