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Chapter 56
为了感谢他们的蛋糕, 临走前老板的小儿子还给了他们一把叫夜明珠的烟花,这种东西原来南方也有,姜暮还是小的时候玩过, 说来也已经有好久没见到过了。
她拿着那把烟花像捡到了宝贝, 靳朝见她跃跃欲试,便把车子开到田埂边的堤坝前。
从前烟花爆竹还没全面禁放,过年的时候靳朝总会拿着压岁钱和他的同学们在家门口放炮仗,男孩子喜欢玩的那些小炮仗很响,姜暮既害怕又想跟着他一起玩,每次都一惊一乍地躲在他身后, 可小男孩总是皮的,越是见她害怕越喜欢往她脚下扔擦炮, 靳朝每次都要对那些小伙伴吼道:“别吓我妹,吓哭了你有本事哄啊?”
姜暮是不敢玩那些擦炮的, 靳朝会给她买女孩子玩的仙女棒, 她敢玩那些没有声音的烟花, 却不敢点。
到现在也没变过, 姜暮一下车就拿着夜明珠围在靳朝身边催促他点,靳朝摸出打火机, 替她点着, 侧眼瞧着她双手握着彩珠筒既紧张又兴奋的模样,嘴角撩起笑意。
等待的过程, 姜暮总是很安静, 靳朝知道她并不是老实下来, 而是第一颗冒出的彩珠总会吓着她,所以才会聚精会神。
果不其然,彩珠开始从彩珠筒里迸射出来时, 姜暮惊得手臂一抖,不过到第三颗第四颗时她已经能适应了,转头对着靳朝笑。
靳朝眼里含着细碎的光回视着她:“我以为你会放弃。”
“什么?”
问完后姜暮便意识到靳朝说的是古筝,她想到自己小时候一练筝就哭闹的惨样也笑了起来:“我也以为自己会放弃,四级学摇指摇不下来差点就丢掉了,后来六级d调转g调又总是出错,妈说如果实在弹不来就不逼我了,停了三个月我自己又练起来了,练了很多年啊,终于可以弹给你听了……”
小小的彩珠射入夜空再炸成五彩缤纷的模样,让这个漆黑的夜多了绚烂的色彩,光影掠在姜暮白净恬淡的面庞上,那是一种近乎于理想的美好。
她望着夜空,他望着她,到底还是孩子气多一些,一根小小的彩珠筒就能让她心满意足,她身上的纯粹是靳朝颠沛流离的24年岁月中,遇过唯一的净土。
离开苏州后的日子,他总会想,要是暮暮被人欺负了怎么办?她长得矮,力气也小,没有他替她撑腰,受委屈了只会偷偷哭。
他也会偶尔想起以后自己想要过什么样的生活,没有具体的概念,但总会出现她的小身影,可她真正来到他身边,这一切又安逸顺遂到让他觉得不太真实,就像这升入夜空的烟火,绚丽却总怕下一秒消逝在茫茫黑夜中。
彩珠没了,姜暮还是站着不动举了好久,直到确定再也不会迸射出烟花时,她才放下手臂,还没转过身,人已经跌入靳朝怀中,他从她身后搂住她,把她圈到身前将一个黑色方盒递到她眼前,呼吸落了下来:“生日快乐。”
姜暮望着面前低调奢华的方盒子,捧起后打开盒盖,里面是一支优雅明亮的纯银色派克钢笔,箭标笔夹,三环镶金,笔身精致的工艺像是艺术品,让她舍不得拿出来用。
靳朝的声音悠缓低沉:“之前那支太旧了,以后用新的。”
他在她人生中的两个阶段分别送给了她两支钢笔,第一支伴随着她度过了漫长的学海,第二支是在她成年后进入最高学府之前,这对姜暮来说有着举足轻重的意义。
她在他怀中转过身抬起眸望着他:“去年送你的那支,是我用在外面表演挣的演出费买的,不是用妈的钱。”
她低下头去声音渐渐弱了:“可是你好像用不到。”
“你怎么知道我以后用不到?”
夜风微动,星辰闪耀。
姜暮抬起头,他眼里映着盛世烟火,那是姜暮看过最美的色彩。
……
车子开回车行门口的时候,三赖正百无聊赖地瘫在宠物店门前的躺椅上乘凉,见两人回来了,懒洋洋地挑起眼皮子酸里酸气地说了句:“你们是人啊?浪到这么晚。”
姜暮抱着剩下的夜明珠盯着他笑,靳朝搬着那个包装盒,盒子大得都把他脸给挡住了,三赖稀奇地问了句:“什么东西这么大?折叠床啊?”
“……”
姜暮瞪圆了眼睛瞧着他:“这是我送给靳朝的礼物,什么折叠床?你见过谁生日送人折叠床的?真是的。”
三赖慢悠悠地开了口:“难说,你们还真差张床。”
然后又看见姜暮抱着的夜明珠,毫不客气地抢了过来:“这个给我了,就算弥补我这孤家寡人的寂寞难耐。”
姜暮还问了句:“你要这个干吗?”
三赖慵懒地站起身丢下句:“你管我,拿去骗小姑娘。”
说完还当真丝毫不客气地把夜明珠收进了自己的汽车后备箱。
姜暮无语地瞧了他一眼,转身跟着靳朝回车行了。
进了休息室姜暮一脸期待地盯着靳朝,靳朝将东西放下拆他的礼物,包装纸撕掉后,里面是一套很大的乐高,盒子上有“中国航天”字样的火箭,如果能拼出来就是一个具备发射中心和地面控制室的大型航天模型。
这东西的确引起了靳朝的兴趣,他翻出拼装说明书研究了好半天,而后抬起头眉梢微扬:“你知道这工程量有多大吗?我怀疑你在给我找事。”
姜暮望着那一袋袋零零碎碎的积木笑了起来。
从前他们放学经常路过一家玩具店,好多次都趴在橱窗玻璃上看着里面做展示的乐高模型,对于那时候的他们来说能拥有这样一大套玩具是件多么奢侈的事情,虽然工程量巨大,但姜暮想着他们以后有的是时间,没事的时候他们两可以慢慢搭,总有一天可以完成这个伟大的工程,当然不会是今晚。
靳朝将说明书收好,若有所思地看着绕来绕去的闪电,把它喊到了棚院里放了水给它洗澡。
姜暮还奇怪道:“大晚上的好好给闪电洗澡干吗?”
靳朝垂着视线将闪电毛淋湿,对她说:“最近忙,该给它洗洗了。”
要说闪电从前都是在三赖店里洗澡的,可是自打从鬼门关里走了一遭后,性格就有点孤僻,平时也只有靳朝帮它洗澡才肯老老实实地站着,别人都搞不定它。
姜暮走过去问道:“你车子弄好了,明天还要去仓库吗?”
“不去了。”
姜暮把闪电的浴液递给他:“那怎么不明天再洗?”
靳朝接过浴液说:“白天太晒了,晚上凉快。”
姜暮也来帮忙,闪电抬头用黑漆漆的大眼盯她看了看,还要用他的大耳朵来蹭她,姜暮东躲西窜的,靳朝笑着把闪电身上的泡沫冲掉,然后将大毯子递给姜暮,让她先帮闪电擦水,他去拿吹风机。
然而靳朝刚走,闪电就开始拼命地甩着身上的水,姜暮闪躲不及,弄得一身水,狼狈不堪。
等靳朝再回来的时候,毯子不在闪电身上,而被姜暮举着满院乱窜,闪电像逗她玩似的偏偏跟着她甩水,那欢腾的画面让靳朝眉宇间染上了笑意。
他朝闪电吼了声:“行了,过来。”
闪电听话地夹着尾巴乖乖回到靳朝身边,老实站着等吹毛,姜暮回过身不服气道:“明明是我的狗,为什么听你的话?”
靳朝拿着吹风机,眼皮略抬:“你不听我话吗?狗随主人。”
姜暮竟无言以对。
闪电的毛吹干了,可靳朝掀起视线却看见姜暮的白裙子湿了大半,裙内的风光若影若现,她却没有察觉,靳朝敛下视线对她说:“暮暮,你去洗个澡。”
姜暮还在替闪电梳毛,闻言抬起头“啊?”了声。
靳朝垂着眸没有让她察觉到丝毫窘迫,只是说道:“洗个澡换身干的衣服,别冻着。”
姜暮没感觉到什么不对劲,点点头起身进了维修间,可刚进房就打开窗户对靳朝喊道:“我没衣服换呀。”
靳朝起身走进房,他打开衣柜替姜暮找衣服时,她就靠在衣柜旁不停说着:“闪电的智商差不多等于四五岁小孩了吧?我感觉你跟它说什么它都懂,你是怎么训练的?我也没见你训练过它呀,三赖哥那天问我准不准备替它绝育,你说要不要绝育呢?要是不绝育它以后还可以交配生小狗……”
靳朝不知道她为什么偏偏要在这个时候跟他讨论闪电交配绝育的事,他的目光禁不住落到她身上,白色的布料潮了水透出她身前诱人的弧度,就连腰身曼妙的曲线都清晰可见,她的声音吴侬软语地荡漾在整个空间,越是纯欲,越是带着禁忌的诱惑,明明已经找到了衣服,可是靳朝手上的动作却停住了,他自嘲地扯下嘴角,到底不是圣人,做不到视若无睹,呼吸温热克制地喊了声:“暮暮。”
姜暮止住了声音,看见他又把衣柜关上了,然后侧过眸将她一把拉了过来压在柜门上,当他的唇碾压上来时,姜暮的心跳几乎要把胸腔撕裂。
她的体温,她的柔软,她不经意间发出的嘤喃声都让靳朝失控,他没有这样吻过她,带着摧毁一切的气息,释放出了他克制内敛的外表下最真实的自己,野性难驯,张狂不羁,带着最原始的征服欲。
姜暮陷入他浓烈的情绪中,越来越昏沉,身体里是痒得无法排解的难受,轻唤着:“哥……”
靳朝轻咬着她的唇呼吸烫得吓人:“这时候别叫我哥,像在犯罪。”
姜暮站不住,攀着他的肩,身体软得像失去了骨头,生涩地回应着他,语气娇嗔:“朝朝……”
可这一声却让靳朝更加失控,姜暮没见过这样的他,眼里透着野,身上满是欲,浑身都是蓬勃的力量感,她脑袋混沌,听见了拉链下滑的声音,裙子从肩头滑落,他掌心的薄茧滑过她细软的肌肤,带起一阵颤栗。
她再单纯也知道靳朝想要干吗,害怕地闭上眼做好了承受一切的准备,可滑落的衣服却再次被靳朝穿好,他将手探到她的背后把拉链重新拉上。
姜暮不解地睁开眼望着他,他眼里是隐忍的火光,只是对她淡笑道:“还不是时候。”
说完重新打开衣柜将衣服拿给她便出去了。
姜暮冲进浴室脸烧得像熟透的苹果,站了好半天都没有缓过劲来,刚才的画面不断涌现在她的脑中,可能是情绪太亢奋了,慌慌忙忙出来前还夹到手指了,痛得她呼道:“朝朝。”
靳朝从外面进来,看着她短发湿漉漉地贴在脸颊旁,惨兮兮的模样,问道:“怎么了?”
她委屈巴巴地将手指举了起来告状:“你的门欺负我。”
靳朝抿着笑不说话,她这个样子让他想起了很久远的往事。
姜暮上幼儿园时每次在外面摔跟头都会自己忍着不哭,但只要回到家一见到他就开始了,怎么也要爬到他腿上哭诉委屈半天,靳朝小升初参加军训那次,好几天不在家,姜暮膝盖蹭破了,结了痂都快好了,怕等不到他回来,每天洗完澡还特地用圆珠笔画了一个圆圈提醒自己。
靳朝军训回来后跟她哄闹了好久都没事,但问起她为什么要在腿上画个圆圈时,她眼里豆大的泪珠突然就开始往外冒,靳强告诉他是怎么回事后,他笑得半天都合不拢嘴。
那时的小姜暮就和她现在一摸一样,有些生气地问道:“笑什么?”
靳朝回过身走到床前打开抽屉,他抽屉里的东西收纳得很整齐,用几个铁盒子分类放置好,姜暮眼睁睁看着他找了两个铁盒后,把盒子拿了出来放到一边,摸到最里面的一个木盒子。
她暗自心惊一个箭步跑过去压住他的手就问道:“你干吗?”
靳朝已经握住了那个木盒,正在往外拿,转头回道:“找创口贴。”
姜暮有些激动地说:“你放药的地方不是在衣柜的抽屉里吗?怎么在这找?”
靳朝眼神微眯:“床头有为什么要翻衣柜,有问题?”
姜暮的手也握住了那个木盒,并且悄咪咪地往自己这边拽,略带心虚地回:“没问题是没问题,我自己找。”
然而靳朝盯着她反常的举动,目光略带审视地掠着她,手掌纹丝不动,姜暮根本抽不走,只能听见他不疾不徐地对她说:“你手不是破了吗?还要自己找也不怕疼了?”
姜暮抽过纸巾把手指的血一擦,立马瞪大眼睛一副健康精神的模样回道:“没事了,你看,好了,不要贴了。”
她把手指举到靳朝面前,然而她的手指实乃猪队友,就这么立在靳朝的眼皮下再次渗出了血。
靳朝斜着眼“啧”了声,缓缓道:“还是贴上吧,我怕你失血过多。”
就在他准备打开木盒的一刹那,姜暮扑了过去。
就那么生生地扑了过去,把靳朝都扑愣了,怕她摔到哪硬是没敢躲,用身体护着她,结果她一头撞上他胸膛发出沉沉的声响,那力道不小,靳朝闷哼一声,诧异道:“这盒子里有什么?你祖传家宝啊?”
说完他单手握着木盒大拇指直接挑开,当木盒打开的刹那,空气凝结了那么几秒,实在是因为创口贴棉签体温计中间那盒大红色的东西太引人注目,想注意不到都难。
姜暮的动作也静止了,直愣愣地盯着那盒小东西,靳朝默了片刻,意味深长地扭过头瞧着她:“祖传家宝?”
姜暮赶忙退后一步,尴尬得恨不得原地挖出一个铜岗地图。
靳朝将东西拿了出来,眼神戏谑地说:“在我床头藏这个,你真是…能耐。”
姜暮当然担不得这个夸奖,立马反驳道:“这不是你送我的吗?”
靳朝蹙起眉峰:“我送你的?”
姜暮脸颊烧得厉害,背过身去点点头。
靳朝莫名其妙道:“我送你这个干吗?”
姜暮回头羞涩地瞥了他一眼,声音很小很软:“我怎么知道……”
说完她爬上了床,然后用薄被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一动不动了。
半晌靳朝都没有动静,也没再出声,没多久姜暮感觉被角掀开了,靳朝将她的手拿了出来,替她贴上了创口贴。
姜暮悄悄拉下被角去看他,他眼神轻飘飘地落在她身上,姜暮心惊了一下,又将被角拉了上去,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面,问他:“你在想什么?”
靳朝就这样瞧着她,唇边一点点扩散出笑意,那盒套被扔在床头,他直起身往外走,姜暮伸出手拉住他。
靳朝停下脚步目光浅灼:“你还真不怕我会动你。”
姜暮还是怕的,但是她没有松手,靳朝声音舒缓地告诉她:“我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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