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八章 狼卫
他说罢就转身而去了。
门口的徐觉宁和唐布兰自然是相随左右而去。
“……”无语凝噎的庾庆伸手欲挽留,有点懵,怎么就跑了?
他就不明白了,一开始不是还挺凶的么,不是还让城外驻军明天再说么。
怎么一听说是狼卫立马就怂了?
据他所知,司南府在锦国的地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仅次于锦国皇帝。
说的难听点,连锦国朝廷都不怎么放在眼里的。
在江湖上那更是顶级行列的存在。
这么一个存在的塔尖稍下的人物,怎会在那个什么狼卫面前哑了火?司南府的脸面呢?
他不知道堂堂后司先生为什么突然就怂了,他还想后司先生帮他撑下腰呢。
实在是对狼卫的印象不怎么样。
今天第一次见面便是一副气势汹汹喊打喊杀的样子,他才刚去头回的夕月坊,人家一露面就是去砸场子。
狼卫给他的印象是蛮横霸道不讲理。
被这种人找上,他心里很忐忑,真的是一点底都没有。
想着还好运气好,还好后司先生在身边,想着人家正好有求于自己。
结果人家后司先生一听是狼卫就跑了,明显不愿正面对上,这让他情何以堪?
他有点不知该怎么办了。
事到如今,躲着不见是不可能的。
而且人家是让他立刻去见!
没了办法,他只好硬着头皮去了。
心里那叫一个忐忑,后悔自己拖拖拉拉没早点跑。
他发现越拖事越多,发现这京城真正是个是非之地,尽是些有的或没的破事,且没完没了的。
他最怕的是狼卫太过霸道,逼着他当场写什么东西。
最近几乎是个人的见他都让他干这事。
每天被人朝着软肋没完没了的捅刀子,还得一副我不心虚、我不怕、没事人的样子,他感觉自己都快疯了。
这日子他实在是受不了,也下定了决心,明天哪怕是天塌地陷也要走人。
心意已决,打死他也不留了!
此刻心中的理智也在自我安慰,自己好歹是堂堂的今科探花,就算是什么狼卫,也不太可能对自己为所欲为吧?
途中路灯下,看到三个熟人,钟粟、杜肥和李管家。
一见他,钟粟立刻问:“士衡,这究竟是怎么了,司南府的后司先生才来,狼卫怎么又来了?狼卫一般是不进城的,你怎么把他们也给招来了,说是让你出去见他们?”
他也有点受惊,一群气势汹汹的巨狼围在钟府外面,那实在是有点吓人,钟府护卫连大气都不敢喘了。
庾庆也有点纳闷,“后司先生没事,这狼卫我也不知找我干嘛。对了,这狼卫是干嘛的?”
至少他感觉楚天鉴也不愿面对。
杜肥道:“是玄国公应小棠一手创立的骑兵,能选进狼卫的都是军方的高手,可谓高手云集,一直驻扎在京城之外,很少进城。”
庾庆只听懂了是由军方高手组成的骑兵队伍,其他的什么人和事他听一次也不太明白,纳闷嘀咕,“找我干嘛?”
正这时,门房跑来了,见几人在,如蒙大赦,跑来急报,“公子,外面狼卫发出了最后通牒,说他们不想擅闯民宅,让你立刻出去见他们,否则别怪他们直闯!”
李管家挥手让门房先退下了,沉吟着说道:“公子,按理说狼卫不该为难你才是。”
这话楚天鉴好像也说过,庾庆立刻问道:“怎讲?”
李管家道:“老大人被人揭发后,我们才知道,老大人和玄国公应该是同一派系的。玄国公对军方的影响力依然在,狼卫不应该为难您才对。”
杜肥颔首,“这么一说的话,是这个理,凭狼卫的骄横,又有玄国公应小棠在背后撑腰,连司南府也要避让三分,都直接闯进城了,钟府的门房怎么可能阻其在外,看来的确没什么恶意。”
李管家又上下打量了一下庾庆,“公子,你和玄国公那边的派系关系,老大人在世的时候就一点都没跟您交代点过什么吗?”
庾庆无言以对的默默摇了摇头,心中无奈叹息。
自己若是知道些什么的话,又何至于一天到晚提心吊胆,也不会如此被动。
阿士衡也没有告诉过他这些,不告诉的原因他自己也能理解,因为没必要告诉他,有些事是不适合随便告人的,阿士衡也不会想到他能考上会元、考上一甲。
事情搞到这个地步,确实是他庾庆自己搞砸了,不能怪阿士衡。
李管家三人忍不住相视一眼,明显都有些疑惑,老大人既然让儿子出仕,这么大的事,生前居然能一点都不告知,难道是死的突然没来得及?
钟粟叹道:“人堵在了外面,不面对是不行的,人家直接闯进来的话,更难看,还是去露个面看看情况再说吧。”
杜肥挥手道:“走,我陪你一起去。”
庾庆点了点头,扶了扶腰间还没来得及解下的佩剑,与之一同大步而去。
钟粟和李管家也没有置身事外,也一起跟去了……
钟府大门外,数只巨狼载人徘徊,两边巷道也有,还有这边和邻居家的院墙上也有巨狼在走独木桥似的巡弋。
巨狼血盆大口,獠牙森森,面目狰狞,月下双眼闪着幽幽慑人的绿光。
本就气势汹汹,再加上一群骑狼人身穿的带锥刺的盔甲,令这群狼卫越发显得凶悍。
只有门口为首一人的头盔上没有蒙面,是一名神情冷酷的黑脸汉子,脸上有一条刀疤,疤痕延伸到的嘴唇位置少了块肉。嘴唇有缺,导致两颗牙及其牙龈显露在外,给人一股阴森恐怖感,正冷眼盯着钟府大门内,静候。
大门内一群人出来了,正是司南府楚天鉴一行。
走下台阶的楚天鉴盯着刀疤狼卫哼了声,“是你?魏鳞,你身为狼卫的内卫统领,不在城外驻防,却带着人马擅闯都城直逼民宅,是何道理?”
缺了块嘴唇肉,名叫魏鳞者冷眼扫去,发出漠然嘲讽的语气,“你莫非是朝廷命官?”
楚天鉴嘴唇一抿,沉声道:“你在扰民!”
魏鳞冷漠道:“你是良民吗?区区江湖门徒,竟敢妄议朝廷军务,谁给你的胆子!是地母让你们干涉军政的吗?”
“狂妄!”
楚天鉴甩袖而去,面有怒色,却不敢再接对方的话,人家非要逮住这样的理来说,他也不好多言。
然没走几步忽一愣,只见两只狼骑之间的地上摆着一只体型硕大的黑豹尸体,黑豹身上洞穿了好些个窟窿眼。
是只母豹,凭他的眼力一眼便看出了那些伤口是大箭师的箭矢所致。
能让大箭师射这么多箭,这肯定不是一般的黑豹,是妖修!
他心中有了论断,又回头看了看钟府大门,意识到了狼卫人马这次的到来并非是和‘阿士衡’论上辈交情的,恐怕还真是就事论事来的。
他不明白的是,‘阿士衡’和一只死去的豹妖能有什么关系。
想知道是怎么回事,遂靠墙站了,暂不走了,想旁观。
谁知魏鳞冷眼一扫,淡淡一句,“闲杂人等不得窥我军机要务,清场,抗令者,杀!”
立刻有狼骑逼近楚天鉴等人,蒙面骑士挥枪往巷道外一指,沉声喝道:“滚!”
“你…”
徐觉宁大怒。
连区区一个狼卫小卒也敢对司南府的后司执掌如此无礼,身为随行下属如何能忍。
若连声都不敢吭,司南府颜面何在?
然他刚挪出一步,便被人紧急挥手拦在了胸前。
拦他的正是楚天鉴本人。
楚天鉴一手拦着他,一边高度警惕着四周,极度戒备的样子。
只因徐觉宁意图反抗的那一小步,瞬间惹出了一大片动静。
唰唰声骤然四起。
四周狼卫的刀剑出鞘,一支支长枪锋芒也朝向了这边。
连巨狼都略伏低了身子,绽露森森獠牙,毛发竖起,口中发出低沉的“呜”声朝向他们,随时要进攻的样子。
巷道外较高建筑的屋顶上亦有寒芒闪过,是箭头上折射的月光。
楚天鉴警觉到狼卫的大箭师已经是瞬间箭矢上弦,已经是对准了他们。
那名激怒了他们的狼卫,指向巷外的枪锋缓缓下移,月下的锋利枪尖缓缓点停在徐觉宁的鼻头上。
锋利枪尖离徐觉宁的鼻头只有一指的距离,向他发出了无声的挑衅。
仿佛在说:你有胆动一个试试看!
四周的反应,令徐觉宁也不敢轻举妄动了,喉结耸动了一下。
楚天鉴冷目扫向了魏鳞。
有微微摩擦导致的龙吟声在轻微回荡。
魏鳞反手握住了腰间佩刀,缓缓倒抽。
碧蓝色的刀身,在月下抽出的熠熠生辉光团越来越大。
魏鳞渐渐森冷的双眸目光与楚天鉴直接对视着。
现场的气氛瞬间冰冷到极点,凝重到钟府门口的两名门子几乎要窒息,双腿微颤。
楚天鉴面颊缓缓而有力的蠕动了一下,证明了他在暗暗咬牙。
他忽沉声道:“走!”
先一把将徐觉宁从枪锋下拉开了,先将其推了出去,之后甩袖便走。
然而呈攻击态势的狼卫们却未放行,依然堵着巷道,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
出不去,楚天鉴止步,回头沉声道:“魏鳞,你真要强行拦我不成?”
唰!魏鳞手中反抽的宝刀归鞘,偏头示意了一下。
一群狼卫这才撤开,让出了一条路。
一脸阴霾的楚天鉴大步在前,心情如脸色一般。
倒不是他怕了狼卫,而是现在理在人家手上,人家想怎么说都行,一动手就成了他无理取闹,闹大了他是要承担责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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