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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 第三四十章 无


冬至大过年。

  项家的狗血人[lun],对于寻常百姓来说,无非是养家糊[kou]外,闲暇时的消遣。

  “五郎,走喽,快去买了你阿娘要的杂面,等下她该等得着急了。”

  相[shu]的人彼此打着招呼,结伴离开。

  对于读书人来说,着实算作大事。私塾府学相[shu]的同学,见到彼此脸上兴奋之[se],心照不宣结伴到了茶楼瓦子,讲得绘声绘[se]。

  “真是丢了我等读书人的脸面啊,没曾想他竟是这般丧心病狂。”

  “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穷凶极恶之人,迟早会露出真面目,早好过晚。”

  “我瞧着先前衙门的差役,好似没将他抓起来带走,此事定不能就此善了,必须严惩,以正我读书人的名声!”

  与他[jiao]好的同伴忙制止了他:“王兄喜怒,喜怒。冬至时节,一切以祥和安宁为上。衙门赵知府他们定会秉公处置。再说,还有民不举官不究嘛!”

  大家一愣,随[kou]抨击了几句,便将先前的愤怒咽回了肚子里。

  治下出了忤逆不孝之事,于赵知府来说,是教化不力,担有失察之责。

  毛氏不告项伯明,衙门就不会出面,此事宜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反正从今以后,再无人敢替项伯明作保。朝廷规定科举十人互相作保,若是其中一人隐瞒,其余九人无论知情与否,一并承担连带责任。

  府学会悄无声息将他除名,此生他的仕途之路,就此断得干干净净。

  若是他们站出来闹事,就是与赵知府唱反调了。

  崔武在衙门浸[yin]多年,自然对上峰的心思,看得比谁都透彻。很快就指挥一气,项家铺子关了门,项家姐弟并毛氏,都一并带进了屋。

  项伯明听到“不孝”二字,整个人如遭当头[bang]喝,顿时清醒过来。

  人在面前跑来奔去,无数人的脸,在他眼前浮现。

  项伯明很快就陷入了深深的恐惧中,脸惨白如纸,怀里还紧紧抱着沾了血的匣子,

  项三娘子前去打来水,替毛氏清洗包扎。毛氏脸[se]缓和了些,听到崔武的话,顿时又要晕过去。

  “是我自己不小心摔了,撞在了石头上,是我自己,不是我儿,我儿没有不孝!”

  “崔捕头,崔二郎,你莫要抓我儿,莫要抓我儿!”

  “儿啊!”

  毛氏哭天抢地,崔武挣脱开她的抓扯,道:“好好好,既然是你自己不小心,我就不抓项伯明到衙门问话。我差事还一大堆,就不多留了。三娘,你好生照看你阿娘。”

  崔武领着捕快们大步离开,到了门[kou],听到身后尖利的哭声震天,他没有回头,道:“走了,大过节的,早早巡逻完,早些归家。”

  崔耀光看完了热闹,意犹未尽与程子安一同回家。路过老婆婆的烤年糕摊子,买了四串糖年糕,两串留给崔荷崔玉,他们各自拿着一串,被烫得呲牙咧嘴。

  “真是爽啊!”崔耀光吹气的间隙,还不忘啧啧感叹。

  程子安也没去问,他所言是指项伯明下场,还是年糕的美味。

  年糕烫,程子安举着小心挥舞,天气寒冷,外面的一层很快就凉了下来。

  崔耀光见状跟着他学,笑嘻嘻道:“还是子安聪明。”

  程子安不客气说那是,小[kou]啃着年糕。

  崔耀光回头张望,眼珠子灵活转得飞快,凑过来神秘兮兮道:“大哥被二伯支去东城巡逻,你说他下值回来,得知项家的事会如何?”

  冬至时节忙碌,崔耀祖回了城,崔武一大早就堵在了门[kou],亲自押着他去了衙门当差。

  许氏不放心,生怕崔耀祖又去了项家找项三娘子,崔文安慰他道:“放心,有老二在呢。这些时[ri]老二都不会让他空着,将他调去东城当差,他平时就是太闲了!”

  九曲巷在南城,住着些小吏与做买卖的人家。东城多大杂院,住着的都是些穷苦百姓,案子多,[ji]零狗碎的事情从早到晚都不断。

  至于崔耀祖会如何做,程子安就不清楚了。

  程箴托人带了消息回来,说是下雪路不好走,会晚上两[ri]到明州府,他一切平安,家人勿念。

  算上时[ri],程箴顶多明后[ri]就能到明州码头了。

  冬至在崔文家团聚,崔素娘与许氏方氏围着熏笼在说闲话,崔荷与崔玉两姐妹在一旁翻花绳玩。

  程子安与崔耀光进屋,屋里的说话声顿时一停。

  方氏嫌弃地数落崔耀光:“你瞧你,还不如子安,吃得衣襟前都是糖渍。”

  崔耀光敷衍地随手一抹,拿着年糕晃动逗崔玉,“妹妹,我有糖年糕哦!”

  崔玉喜欢吃甜,她欢呼一声,上前帮着崔荷一起接过了糖年糕,乖巧地道:“多谢表哥。”

  崔耀光不高兴了,瞪着她道:“你就不谢我?”

  崔荷在一旁抿嘴笑,崔玉脆生生揭穿了崔耀光:“哥哥没钱,有钱也舍不得,小气得很!”

  崔耀光讪笑不做声了,糖年糕的确是程子安出的银子。

  程子安见完礼,就走到崔素娘身边,伸出手,任由她轻抚手心,确认自己没被冷着冻着。

  许氏问道:“热闹都散了?”

  崔耀光道:“散了。”接下来,绘声绘[se]说了项家的热闹。

  许氏听罢,说不出什么心情,只叹了[kou]气。

  方氏冷声道:“都是活该!毛氏先前的那些算计,只怕要全落了空。”

  许氏眉头紧皱了起来,愁容满面。方氏自知说错了话,忙去宽慰她:“大嫂,你别......”

  崔耀光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方氏了解自己的儿子,立刻唬着脸,道:“一边玩去,大人说话,你在一旁凑什么热闹!”

  似乎想起了什么,方氏一拍腿,道:“子安这次又考了好成绩,回屋去跟着子安好生学习,让他指导你的功课。”

  崔耀光怪叫道:“阿娘,你侮辱我!”

  程子安乐得哈哈笑,崔素娘忙拍了他一下,笑道:“二嫂真是,子安才读几天书,哪能教得了耀光。”

  方氏认真道:“子安以前学习不好,听二郎说,他就是没将心思放在学习上,如今他懂事了,学习一下就追了上来。老三成[ri]就知道偷玩,就算子安教不了他的功课,教他懂事上进绰绰有余。”

  崔耀光听得暗自翻白眼,拉着程子安慌忙逃了,方氏还在身后不放心喊:“回屋去学习,别跑出去疯玩。”

  两人穿过两家院墙上开的月亮门,前去崔武家。

  “阿娘真是啰嗦!”崔耀光边回头边悻悻道:“以为我不知道,阿娘一时嘴快,说漏了嘴。她想说项三娘子先前在议的亲事肯定黄了,再回头找上大哥。大伯母也在担心,她们要急着商议对策呢。”

  程子安不置可否,回到崔耀祖的屋子,舒舒服服躺在椅子里闭目养神。

  崔耀光学他那样躺到旁边的椅子中,脱掉鞋子,将脚搭在书桌上,将他许久都没翻过的《中庸》,压得皱巴巴。

  想起先前方氏的话,崔耀光的脚动了动。

  告假不用上学,这些天他过得无比的快活,书是一次都没翻过。

  冬至后总得回私塾去读书,在过年放假前,会进行一次考试。

  要是考不好,回来免不了方氏的一通唠叨,崔武说不定还会动家法。

  大过年的,真是!

  崔耀光撑着椅子扶手,双腿在空中划了一道弧线,轻快落地,拿起《中庸》翻了下,将书朝程子安怀里一扔。

  “醒醒,你二舅母说,让你指导我学习。”话音一落,崔耀光像是想到了什么,赶紧道:“学习太麻烦,你只教我如何能考好的诀窍就行了。”

  别的程子安不敢保证,应付考试,他已经有了一定的心得。

  比如这次雇用闲汉喊话的钱,就是靠着他押考题的本事,从辛寄年处赚了来。

  崔耀光是他的表哥,帮他押题就不要钱了。

  程子安拿起书翻开一看,眼前开始冒星星:“子曰:素隐行怪,后世有述焉,吾弗为之矣。”

  程子安将书递到崔耀光面前,满脸疑惑求解。

  崔耀光正目光灼灼,期盼地看着他,见状低头扫了一眼,再抬眼迎向程子安的视线。

  两人四目相对,然后装作若无其事转开了头。

  程子安放下书,崔耀光绝[kou]不提。

  学渣对学渣,程子安读不懂《中庸》的这篇文,崔耀光上学不用心,同样不懂释义。

  不过____

  程子安试图拯救一下,问道:“你们私塾已经学了那些经史?”

  崔耀光满脸傻呆:“啊?”

  府学要学习四书五经,《[chun]秋》与《大学》《中庸》这些都一并在学。

  蒙童班学习经义的时间不长,《中庸》尚未学到先前程子安翻到的那篇文,不然,他不至于完全看不懂。

  程子安看到崔耀光的反应,甚为亲切,学渣都这样。

  什么?已经学过经史了?

  程子安忍不住笑了,问道:“你先前的考卷呢?”

  崔耀光眼中的迷茫加深了些,继续啊,“考卷?考过就丢了,还留着作甚?”

  程子安无语望天。

  一问三不知,这就没办法了。

  私塾与府学的学习进度不同,先生偏好也不同。

  说到底,四书五经所考的内容,全部出自书本,考题万变不离其宗。

  程子安这次考试能大显神通,是从程箴书房里,翻出了以前他在府学读书时的考卷,再根据他们如今所学的内容,绞尽脑汁对比以往先生所出的考题,押中率高达八成。

  崔耀光已经在学策论写文章,对此,程子安更爱莫能助了。

  屋子里诡异的安静,崔耀光将书推得远远的,重新躺回椅子里,打了个哈欠,含糊道:“回家不好,早早就被叫了起来。困了,我们睡一会。”

  两人愉快地睡了过去。

  到了晚上,崔武下值回家,黑着脸将崔耀祖一并押回来了。

  崔文亦脸[se]难看,崔耀宗在几个兄弟中最为稳重,在旁边不住小声劝说。

  崔耀祖魂不守舍,任由崔文训斥:“你二叔都管不了你,居然敢逃差,上赶着往项家那火坑跳。你既然死了心,干脆去做上门女婿算了,我就当没你这个儿子!”

  许氏哭着抹泪,崔素娘与方氏搀扶着她,劝道:“大嫂,你别伤心了,耀祖岂是那不懂事之人,大哥只是气话罢了。”

  一直低着头的崔耀祖,突然抬起头,大声道:“三娘子岂是那等爱慕虚荣富贵之人,就是落难,也不会攀附我,阿爹尽管放心!”

  崔文气得不行,扬手就要揍他,崔武一个箭步隔在了中间,拦住了他们父子:“大哥,你说归说,别动手啊。”

  崔文力气比不过崔武,扭着身子怒道:“骨气,呵呵,亏你说得出[kou]!她项家遇到麻烦,就眼巴巴跑上门来找你帮忙,真是天大的笑话。”

  崔武半拥半推着崔文进屋,道:“大哥,你这句话说得就不对了。耀祖是捕头,他本该为百姓排忧解难,项三娘子遇到闲汉混混,前来找他乃是名正言顺。”

  崔文是被气得[kou]不择言,对一个年轻姑娘出言苛责,不是大男人所为,说完就后悔了。

  被崔武一劝,崔文又顿时恼了,将气往他身上撒:“老二,你这胳膊肘,究竟向着谁?”

  崔武嘿嘿笑,疲赖道:“大哥,我这胳膊肘灵活得很,该拐向谁就拐向谁,这些还是大哥教我的,难道大哥都忘了?”

  两兄弟感情好,崔武这个弟弟,在崔文面前向来没几个正形。遇到大事,崔文是大哥当仁不让在前面解决,崔武在后面默默支持。

  崔文虽然气,当着方氏与侄儿侄女们的面,到底不忍让崔武落了面子,重重哼了一声,甩开崔武进屋。

  实在看不过跟没了魂似的崔耀祖,呵斥道:“滚回屋去,大好的[ri]子,别在面前碍眼,看得晦气。”

  崔耀祖一言不发回了自己的屋,崔文气得直抚胸[kou],崔武与崔耀宗在旁边劝说了半天,方缓过了气。

  晚饭时,崔耀祖也没出来。崔文脸[se][yin]沉,幸好有崔武撑着招呼,勉强用完了冬至的团员饭。

  饭后大家一起坐下来吃了杯茶,方氏便领着儿女告辞。

  崔素娘住在崔文家,崔耀光与程子安在一起习惯了,要拉着他一同离开。

  程子安知道崔耀光有一肚皮的八卦要讲,他强忍住笑,道:“我要留下来陪阿娘,明[ri]再找你玩。”

  崔耀光只得怏怏说好,“明早我来找你。大伯,大伯母,明早我来这边用饭。”

  许氏强自挤出一丝笑,道:“你尽管来就是,你的碗筷都好好放着呢。”

  方氏骂了他一句,赶紧拉着他离开,低声训斥:“没见你大伯母心情不好,你少去添乱。”

  崔武提着灯笼走在后面,闲闲道:“这如何是添乱,大哥大嫂就得有人陪着,成天想东想西,钻了牛角尖就坏了。”

  方氏淬了他一[kou],道:“你少瞎说,大哥大嫂都是聪明人,你当他们与毛氏一样蠢了。”

  崔武老神在在,笑了声没说话。

  崔文的宅子前后两进,带东西厢房。崔素娘领着崔荷住在西屋,程子安跟着崔耀祖崔耀宗住前院。

  洗漱完毕,程子安脱了衣衫上床。门响了两下,接着被推开,一身酒气的崔耀祖进了屋。

  程子安赶紧披上厚衫下床,崔耀祖大步走上前,一屁股坐在脚踏上,背靠床沿痛苦地闭着眼,伤心地道:“三娘子说不愿连累我,更没脸见我,让我以后不要再去找她了。”

  崔耀祖想到项家冰冷的屋子,毛氏哭个不停,不时喊痛。项伯明直挺挺躺在床上,眼睛虽睁着,却似半死人一样。

  项三娘子神[se]憔悴,忙得团团转照顾他们。她蹙起的眉头,浑身笼罩在浓浓的愁云惨淡中。

  崔耀祖不知同何人说,崔文崔武都不理解他,许氏方氏更无需提。崔耀宗比崔文还要古板,向来对他只是规劝。

  在程家的那段时[ri],崔耀祖同程子安说了不少话。两人年纪相差虽大,想来想去,他的满腹愁绪,唯一能吐露之人,就只有程子安了。

  程子安摸到暖水釜,倒了杯温茶递给崔耀祖,“大表哥,你没用晚饭,空腹吃酒容易醉,先喝杯茶醒醒酒。”

  崔耀祖接过茶,扬手一[kou]气喝下肚,呼出[kou]气,哀哀道:“子安,我该怎么办才好啊。三娘子何其无辜,要是三娘子过得不好,我这辈子都不得安生。”

  是啊,项三娘子何其无辜。

  这个世道的女子,何其无辜。

  程子安在崔耀祖身边坐下,道:“大表哥,结亲是两家的事,项伯明生[xing]凉薄,他如何待毛氏,邻里之间都清楚。毛氏是项三娘子的阿娘,她不会撒手不管。除了毛氏,还要扯上一个项伯明。大舅舅与大舅母就是答应了这门亲事,但你呢,你真要将他们一并拖下水吗?”

  崔耀祖摇摇头,凄然道:“我早已想到了这些,项三娘子也想到了,她才说不愿意连累我。我不会让阿爹阿娘,还有老二他们都因着我受累。那样一来,我与项伯明有何不同,算得上是大不孝了。”

  程子安顿了下,看了眼情绪低落的崔耀祖,问道:“你能想到这些就好。你既然打定了主意,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崔耀祖怔住,撑着头难受地道:“我笨,想来想去,都没能想出一个好法子。”

  程子安问道:“除了做小吏,你可有想过,你想做什么,你能做什么?”

  崔耀祖放下手,脸上的愁绪散去,竟浮起了丝丝笑容,轻声喃喃道:“我经常偷偷想,以后三娘子做果子蜜饯,我在一旁打下手,帮她干粗活重活。荣华富贵不是人人都可得,我当了捕快之后,见过数不清的惨案。那些人杀人放火,打家劫舍,莫非是求财,求名求利,求不可得之事,最后走上了邪门歪道。我没什么出息,只要与她两人,平平安安过一辈子就好。”

  程子安颇为意外,没曾想崔耀祖会有如此深刻的见解,想必做捕快当差,遇到的案子,教会了他书本里学不到的东西。

  思索了下,程子安道:“大表哥,姨母在青州府,家里有两间铺子做买卖。你如果已经打定了主意,去向大舅舅大舅母好生讲清楚,说你的打算,让他们能放心。等成亲之后,你带着项三娘子前去青州做买卖。项三娘子有手艺,再加上姨母的帮扶,你们能逐渐安定下来,说不定能在青州闯出一番名堂。”

  崔耀祖霎时神情一震,酒意全消。

  崔文与许氏对项三娘子本人并不嫌弃,反倒夸她能干聪慧,只可惜生在了那样的家中。

  只要苦苦哀求,他们定拗不过他,最后松[kou]答应了。

  崔耀祖激动地道:“妙计,妙计!我怎地没有想到,还是子安聪明。”

  程子安板着脸,肃然道:“但是大表哥,这只是一个想法,要做到并非容易。首先,需要项三娘子答应嫁给你,能与你离开明州府,能下得了狠心,不去管娘家这摊子事。”

  崔耀祖迟疑着道:“项伯明没了前程,要是他能幡然醒悟,又曾读过书,随便就能找份营生,过上安稳的[ri]子,哪能就那般严重了?”

  程子安道:“菩萨都不能点化世人,何况你我这等凡夫俗子。看到茅坑,人都会本能避开,没见过谁会争着往里面跳。项伯明就是那臭茅坑,坏而不自知,本事配不上心气,还没担当。这次倒下之后,我赌他再也起不来,会成为一团臭不可闻的烂脓疮。毛氏也就罢了,项伯明却万万不能再管。否则,你们会被拉进臭茅坑中,永世不能脱身!”

  让崔耀祖去青州,程子安还多了另外一重打算。

  小吏虽说在一地一州府算是地头蛇,一旦官员出了事,小吏被推出去当替死鬼的比比皆是。

  崔文崔武崔耀宗已经入了行,甚至崔耀光以后若不出意外,也会进入小吏的行当。

  崔家有这些人在,已经足够了。

  [ji]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崔耀祖该脱离出来,去寻找别的可能与出路。

  程子安与崔家相处[ri]久,喜欢他们这群有情有义的亲人,不想他们出半点意外。

  他太小,对这等大事,没有发言权。

  恰好崔耀祖的事情,于他正好一举两得。

  程子安面[se]寻常,不紧不慢地道:“大表哥,要是你做不到,我能出这个主意,也能将这件事搅黄了。”

  崔耀祖望着程子安,心中没来由一紧,不由得点了点头:“好,我全都听你的。”:,n.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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