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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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娴回到家里,赵妈很高兴,不住的说:“小姐,喝银耳汤吗?还是你想吃面啦?”
江娴笑着摇摇头,扶着赵妈的肩说:“嬷嬷我好累了,想去睡一觉。”
“哎呀,那你快去快去啦。”她的普通话说的不好,听上去尾音都上扬很好笑。
她走回自己房里关上门,倦意袭上脑门。其实她家就在本市,但是上学期间她很少回来。一来搭公车花的时间太长,而来她的兼职也很繁忙。
她的房间朝南,墙纸是米色底印花的,床上还铺了蕾丝罩纱,阳光散成一缕一缕的射进来,看着就让人觉得赏心悦目,江娴把罩纱掀开,把自己重重甩到床上。看来赵妈肯定把棉絮又晒过了,都能闻到浓烈的阳光味道,紧紧地包裹住她,好像躺在柔软的草坪上。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着了,是妈妈把她拍醒的,她从小就喜欢对着妈妈撒娇,把脸埋在枕头里奶声奶气的叫唤:“我不起来。”
“晓娴乖啊,快起床吃点东西,你睡了一下午。”妈妈也乐得享受女儿的亲昵,一下一下的顺着她的长发:“爸爸在餐桌上等着你呢。”
江娴扭过头呵呵的笑了,一跃而起的冲出去,一边跑一边大声喊:“爸爸!爹!父亲!”
她爸正襟危坐的绷着个脸,说:“是阿玛。”
江娴扑哧一声笑出来,抱住江志臣的肩膀:“阿玛,想我了吧。”
“不想。”立刻否认。
“想不想?”追问。
“不想。”脸已经绷不住了。
“呵呵,可是我想爸爸呀。”
江志臣还是忍不住笑:“你呀,就是嘴巴想,平时也不说多回来几趟。”
“我要读书嘛。”江娴拉开椅子坐下,眼前的菜色让她开心不已,红烧狮子头色泽浓厚,一看就很入味。清蒸娃娃菜的香味老远都闻得到,她搓搓手:“我开动啦!”
妈妈过来就是一个爆栗:“洗手了吗你。”
“啊!”江娴捂住头,哀哀的叫:“爸爸,你看妈啦!”
江志臣也只是笑,不说话。
如果说世上有幸福,那这个场景必然就是现实演绎。江娴一直都知道,不管发生什么事,她都一定会快乐起来,就是因为有这个家。这个世间最温暖的地方,宛若一渠温泉,会治愈疲惫和伤痛。
她很清楚,自己并不是江志臣的亲生女儿,妈妈张茜是在她两岁的时候才嫁给他的。她的亲生爸爸死于空难,在母女走投无路的时候,张茜遇见了自己之前的恋人江志臣。而江志臣也一直未娶,他毫不在意张茜已经有了一个两岁的孩子。并在结婚后也没有另外要孩子,对他而言,江娴就是他最疼爱的女儿。这样的一个父亲,江娴除了爱更多的是感激,对她而言,江志臣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人。
以前她常常对安铭说:“如果我爸爸不喜欢你啊,我就算再难过也会跟你分手的。”
不知是可惜还是可幸,最终他们也没走到这一步。
2006年8月26日,江娴启程去英国,首度机场人头攒动,人们低声细语,无异是叮嘱思念,还有浓浓的不舍。那蔚蓝长空中的钢铁巨鸟,把多少人盼望的谁谁送回到这片大地,又把多少人深爱的谁谁携之而去。
现在终于,她也要离开了,张茜的眼眶通红,紧紧地抓着江娴的手:“女儿,女儿,你千万别苦着自己啊,家里有的是钱,你喜欢什么想吃什么都不要犹豫,都给买下来,钱不够了我们立马给你汇。过..过年的时候一定要回来。”
“妈,我知道。”江娴上前搂住妈妈的肩:“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张茜到底还是哭出声来,抱着江娴说:“咱不去了不行吗?不去了不去了,一去那么久。”
江志臣这时发话:“女儿想出去看看是好事,又不是不回来了。”话虽这么说,但江志臣的声音也很低沉。他看着江娴:“晓娴,我送你出国,不是为了让你拿个学位证回来什么的,那都是次要。是让你去看看这个世界有多大,这个世界上的人,又都是怎样在生活,多领悟一些。”
话语的末尾有隐约的弦外之音,江娴暗笑自己敏感,眼看时间已经不早,她伸手拂掉张茜脸上的眼泪,轻言细语:“我走了,你不要和爸爸吵架,平时没事逛逛街,知道吗?”
转而对江志臣坚定地一笑,她往安检门走去。
想到十几个小时之后自己就是面对一个完全陌生的异乡,那里的人和事物都需要自己重头来过,江娴内心还是有些恐惧,但选择的路就是为了不能退却,她现在也只有一个人走下去了。
进安检门的时候江娴突然心一紧,感觉有目光重重的落在她身上。她回过头去,可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并没有相熟的面孔。
她笑笑,最终通过那道白色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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