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二十章 大婚
苏陌玉这几天郁闷得要死,一直气鼓鼓的,恨不得把楚绯澜骂个狗血淋头,宫人们都知道这位“新宠”在闹别扭,伺候起来格外机灵。
“殿下若是觉得无聊,可以去春久台逛逛,这几日天气凉爽,到处阴着的,也不怕热,去逛逛看看花花草草,解个闷也好呀。”
苏陌玉腹诽:那有什么好看的,我又不是没去过,不过就是些奇花异草罢了,老子不稀罕!
宫人们看苏陌玉的脸色就知道没戏,一个活泼大胆的宫婢巧笑道:“今年三月之时,陛下不知从何处竟寻来了一株百年难遇的紫花楹树,又让花匠精心照料,现如今,那一树紫花花团锦簇,紫意盈盈的,看过的人都痴痴的,都觉得看不够呢,殿下真不去看看?”
闻言,苏陌玉愣了,脑海刹那的空白后深远的记忆浮现:
“不知道紫花楹树开花是怎样的,想必也很好看吧?只是紫花楹树百年难遇,十分珍稀,怕是没这个机会了。”
“你若是喜欢,寡人可以派人为你寻来一株紫花楹树,栽在玉清殿,如何?”
他当年不过随口一句,他也以为楚绯澜只是随口一说,毕竟紫色花楹树实在难得,谁知道……他竟都记得,并且真的寻了来。
可三月的时候,楚绯澜还不知道自己是假死吧?那时候,在楚绯澜的心里,自己已经死了,楚绯澜却还是……
苏陌玉忽然心口有些泛酸。
来到春久台,远远的就看见一树紫莹莹的花楹花开得十分热闹,几乎把满树的绿叶都给遮住了,另一边,红色的花楹树,也就是凤凰木,也开得正欢快,一左一右,一红一紫,美得不可方物。
苏陌玉看着看着,心口就泛起丝丝痛楚,被层层恨意刻意封印的什么东西开始躁动,仿佛要冲破禁锢,占据他的理智。
晚膳之时,楚绯澜再次来到了玉清殿。一桌子好菜,都是苏陌玉爱吃的,也是现在苏陌玉才反应过来,玉清殿的宫人都换了一批,谁知道他的喜好和口味呢?可是这几日来每一餐似乎都是他爱吃的菜。
苏陌玉默不作声,甚至面色平淡、极其自然的为楚绯澜夹了筷子菜,如此反常的举动让楚绯澜有些诧异,壮着胆子把肉给吃了。
“不怕我下毒?”苏陌玉声沉如水,幽幽道。
楚绯澜正色道:“只要是娘子给的,哪怕下毒了,为夫也吃。”
苏陌玉嗤笑道:“哼,漂亮话谁不会说,表里不一的人多了去了。”
楚绯澜不想与他再吵起来,于是道:“对了,下月二十二是个好日子,你王兄会来帝宫。”
苏陌玉面色复杂,对于这个把弟弟卖了的王兄,他现在并不是很想念:“他来干嘛?”
其实他知道,九月二十二是楚绯澜生辰,他就是故意的!
“送嫁妆,送嫁。”
“噗咳咳咳……”苏陌玉一口浓汤呛了出来。
看苏陌玉吃瘪的样子,楚绯澜顿时心情舒畅,晚膳又添了两碗饭。
当晚,不可描述的声音又响了半夜。
陛下生辰兼帝后大婚这是多大的事情啊,自从陛下要和玉瑶国联姻的消息一传出,帝宫上下就陷入了无尽的忙碌。转眼就到了九月,帝宫上下的忙碌更显而易见。苏陌玉心里憋着气,看着宫人们一天十几趟的跑来询问他的喜好,请他选择婚礼的一切物品,苏陌玉更是怒不可遏。
但看着已经板上钉钉的大婚,他除了叹气、生闷气、在晚上的时候多踹楚绯澜几脚多咬他几口以外也无可奈何了。
陛下要大婚的消息传出后,上至朝臣下至平民,皆反应不同。朝臣的压力早已经被楚绯澜压下去了,平民百姓更多的则是好奇和看热闹,闹事的少部分根本不足为惧,何况陛下还为此以苏陌玉的名义在各国各地施粥免税店,更是赢得了一大波民心。是以陛下要迎娶玉瑶国三王子一事迅速传遍了沧蓝大陆,所有人都在期待着那场绝对空前盛大的婚礼。
但总有人不期待,且十分愤怒。
比如,之前备受宠爱的珍夫人——簪夏。
簪夏得到消息后,原本还怀着一丝期待,亲手做了碗药膳去找楚绯澜,希望能重获宠爱,岂料连面都没见到就被轰了出来。
簪夏气疯了,回到瑶月阁将各种东西噼噼啪啪的摔了一地。
她好不容易攀上齐家,原以为入了宫凭着这张脸就能荣获盛宠,陛下见到她第一眼时那副震惊与惊喜的模样让她以为她一定能梦想成真,出人头地。人人都道她好福气,深得陛下独宠,夜夜承欢,可谁知道……陛下私底下却可怕无比。
表面上对她宠爱有加,让所有人都以为陛下对这张脸依旧恋恋不忘,更是夜夜宿在她宫中,可只有她知道,这个陛下是个疯的!他只不过是利用自己传递假消息对付齐家,利用自己这张脸尽情释放发泄对墨玉的恨意!
他从没碰过自己,还总嫌弃自己不够白,皮肤不够嫩,腰不够软,还说自己的面相不如那个死人温良,看起来就不是个好人!每天晚上他都翻着花样的为难她,要么让她陪他下棋,赢了会被骂,输了骂得更惨,说什么“他的棋艺才不会这么垃圾”;动不动就掐自己,嘴里不停的骂着那个死人,诉说着和那个死人的过往,好几次她都差点被掐死。
每晚折磨完了自己,陛下就舒舒服服的睡着了,而自己就只能秉烛夜抄,抄《道德经》和《论语》,不抄完一百页纸不许睡觉。
宫中上下到处传言,那玉瑶国三殿下和墨玉侍君长得一模一样,是同一个人,簪夏气不过,无论是同一个人还是容貌相似,凭什么她就要承受陛下对那个人的恨意,而他就可以获得陛下全部的爱还能成为一人之下的帝后!
簪夏跑去了玉清殿,见到苏陌玉的那一刻,她的恨意更加浓厚。
“早就听闻玉瑶三殿下的盛名,今日一见,真是叫我等女子都惭愧不已。怪不得陛下如此喜爱,像没魂儿了似的。”簪夏柔情似水的嫣然一笑,加上刻意练过的举止神态,乍一眼看去是一个如弱柳扶风般的美人,下一瞬便让人感觉这是一个女版温柔的苏陌玉。
“初次见面没带什么见面礼,这是陛下赏赐的湖笔,霖曲郡的贡品,还请三殿下笑纳,以往陛下每每宣本宫侍寝,看见本宫写的字都夸赞说本宫字好看,特地赏赐本宫的,本宫觉得是极好的,很忖三殿下呢,就借花献佛吧。”
苏陌玉看着面前的不速之客,默然不语,心底里却涌起了滔天巨浪。
狗男人,我一假死,你就找个替代品快活了是吧?还是个女的,既然如此怎么不找她去!现在还纵容他来自己面前耀武扬威,这是故意的吧?他就说那个狗男人不可能突然转性!
看着苏陌玉不说话,簪夏自鸣得意,知道自己刺激到了他,优雅的扶了扶鬓。
陛下赏这支笔给自己不过是因为自己每晚抄写道德经笔都写秃了,陛下随手给了自己,说既然有好笔,每晚就多抄几十遍吧。
虽然事实很屈辱,但如今能用这支笔挑拨他和陛下,自己也是很开心的。
“三殿下……不喜欢吗?或是您喜欢别的什么,本宫让陛下寻来,三殿下千里迢迢来到璇玑,可别怠慢了才好。”
你谁啊!让那狗男人寻来?好大好厚的脸!
“不必了,陛下的赏赐,已经把玉清殿的地方全占了,我的寝殿都到处是,胳膊都伸不开,实在放不下了,而且这种笔我寝殿里有一排,这位大姐您自己留着吧。我想要什么,不用开口,陛下会自己寻来的。”
簪夏脸一青一白,霎时变得格外好看。
旁边机灵的宫婢立即道:“殿下还说呢,昨日陛下捧着一块好玉来寻您欢喜,就因为陛下开了个玩笑,殿下您拿着湖笔就砸了过去,真是暴殄天物,还是陛下一支一支捡起来的,今儿一早,您还在休息,陛下就派人将那上好的湖笔换了一批新的。还说,您总是爱耍些小性子,让婢子们看好了,别让您伤着自己。”
苏陌玉忍不住的笑了,簪夏的脸忍不住的青了。
另一个聪明的宫监是大宫监派来的,早就知道苏陌玉的身份,于是弯腰恭敬道:“不过,珍夫人送的这支笔也是好东西呢。殿下您有所不知,自玉侍君仙逝后,陛下一直郁郁寡欢,正巧珍夫人就出现了,陛下一见到珍夫人,就仿佛看到了玉侍君。宫中都说,珍夫人这张脸啊倾国倾城,按着玉侍君的模样长得一般,举止神态,习惯喜好,也都和玉侍君一般无二,真是稀奇。陛下每每思念玉侍君了,都会传召珍夫人的,一高兴了,总会赏赐些好东西。”
簪夏气炸了,这不是明着说自己受宠是故意模仿墨玉才得到陛下青眼当成替代品的吗?
两人又是一番唇枪舌战,但簪夏总也讨不到好,一番自讨没趣,簪夏甩袖离开了。
但此后三日,楚绯澜再没能进过玉清殿。
直到楚绯澜一声令下,把簪夏丢进了类似于冷宫的深巷,又连哄带威胁的闹了一番,苏陌玉为鱼肉,狗男人为刀俎,苏陌玉没办法才开的门。
时间过得很快,马上就临近楚绯澜的寿辰加大婚,各国诸侯一早就知道了这双喜临门的好事,纷纷携重礼来贺。
苏陌玉提前三天被送到了既安城中的典客署,他的王兄也到了。
面对着被自己卖掉的弟弟,苏陌颜笑得多少有几分心虚。但是他这个娘家人,总要在大婚前给自家弟弟张罗。苏陌玉对此表示很生气,哼,拒绝和王兄说话,时间嘛,就十二个时辰!
不过苏陌颜把命运多舛的傻黑带过来了,苏陌玉在待嫁的那几天总算有了个乐子。
九月二十二,天还没亮透,鸡还未打鸣,苏陌玉就被乌泱泱的一大群宫人给求醒了,苏陌玉哀嚎一声,闭着眼睛精神恍惚,任由一群宫人捏扁揉圆。
明明卯时就起来了,他一个大老爷们,又不用涂脂抹粉又不用盘髻戴簪,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还能搞搞搞搞几个时辰!终于将繁琐的婚服和礼冠全部穿戴好,苏陌玉已经热出了一层汗。苏陌玉在宫人的带领下,坐着雕凤描金,宽大莲花座、金丝月影凤头纱幔的凤辇,苏陌颜在旁边骑马护送,长长的队伍从典客署出发。
典客署门口,楚绯澜一袭华服,龙纹金绣,红衣灼灼,头戴金冠,珠玉长链垂于胸前,微风拂过,苏陌玉的眼中万物黯然失色。
“陛下竟然亲自来迎接你,对你可真是重视啊,哪家的君王自降身价亲自来迎娶王后的?”苏陌颜牵着他的手悄声道:“陌玉,你真幸福。”
苏陌玉看着眼前之人,心里有些茫然,我很幸福吗?
街道上空前盛况,目及之处全是红绸红灯笼,脚下的红绸更是从典客署的房间门口一路铺到了帝宫里,道路两旁的百姓们纷纷欢呼呐喊,乐队吹奏着欢快响亮的曲子,到处都是热闹哄哄的,人们脸上全是开怀的大笑。队伍中有人不停的撒着喜果,人们忙不迭的去捡拾,陛下的喜果可不是谁都能吃得到的,拿到喜果的百姓总会高声喊两句:“祝陛下和帝后百年好合、”
高楼处有人沿途在他经过的地方撒着红色的花瓣。苏陌玉想,这是把方圆百里所有的红花都霍霍了吧?
看着队伍最前面骑着马笑意盈盈的楚绯澜,苏陌玉心情十分复杂。
经过一个多时辰,他们终于到达了宫殿门口,楚绯澜亲自下马,伸出手,将他牵了下来,向前走去。
看着眼前的三百个台阶,以及台阶上巍峨的宫阙,苏陌玉却并没有迈步。
楚绯澜回头,看向他。苏陌玉缓缓抬眼,看着面前高大英俊,眼底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的楚绯澜,一字一句的问道:“楚绯澜,你真要娶我?”
楚绯澜不知他在想什么,心中隐隐有一丝惶恐,难道陌玉还是不想和自己在一起,准备要跑了吗?
“陌玉,寡人早就允诺过你,一定给你一个盛大的婚礼,你还不相信寡人吗?”
“自我醒后,我们一直都在刻意的逃避着一些问题,可我今天不想逃避了。楚绯澜,你和太师害死了我至亲,害我玉瑶破碎不堪,战火蔓延,害我武功尽失,受尽痛苦。而我,害死了你最敬爱的太师,利用你,伤害你……这一切,到底怎么算?”苏陌玉声音很轻,轻得恍若一阵清风,温柔,却也稍纵即逝:“我无法释怀,相信你也是,既然如此,何必绑在一起互相折磨?”
楚绯澜双手抓住苏陌玉,轻叹一口气,低沉的嗓音像掺了最温柔的酒:“陌玉,如你所说,我们两个都有对不起彼此的地方,都给过对方最深的伤害,可陌玉,即使如此,你敢说你心里就对我没半点真情了吗?”
“爱,比恨重要,不是吗?”
“过去的,忘不了就不忘,恨过的,无法释怀就不刻意去释怀。我心悦你,想和你一生一世不离不弃,无法割舍,无法自拔,无法放弃,所以,我要娶你。我把你绑在身边一辈子,让你一辈子都可以折磨我,利用我,伤害我,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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