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一十九章 卖弟弟咯
“王兄,我觉得……我还是先回王城好好休息几年再考虑这些事情吧。”
“……也好。”
是夜,月色穿帘风入竹,陌颜悄坐待澜入。
第四场开始了。
“四十座城池,百万两黄金,驮甲百副,玉器百件,金器百件,珠宝百件,佳酿百坛,良驹千匹,精良兵器千件,玉瑶国十年不必上贡,两国友盟之约,一世不犯兵戈、不涉内政之定。陌颜国主,你不亏了,可别太贪心。”楚绯澜优雅的泡了盏茶,神色从容间不经意泄露出几分自信。
这样的天价聘礼,不仅苏陌颜,一旁的祁子衿听了都眼热心动,恨不得立马答应:“唉成成成!”
苏陌颜也明白做人不能太贪心,虽然他的宝贝弟弟确实是无价的。
于是,苏陌颜豪爽的拍桌敲定:“成交!”
楚绯澜淡漠的拂了拂衣袖,矜贵冷淡的脸上将心底的喜意压得很好,看不出半分。
“如此,你我今后就是一家人了,以后若是寡人的帝后想家了,寡人可以带他回玉瑶看看的。”
身为天下共主,哪能随意离开王朝帝宫,可楚绯澜的这话,苏陌颜却一点儿也不怀疑,毕竟,就他所知的楚绯澜几次离宫,都是为了自家的宝贝弟弟。如今陛下说了这话,只让他心里更熨帖了。
楚绯澜漫不经心的道:“对了,寡人听说,有个不长眼的,想要和寡人的帝后无中生有一段婚约,好趁机拐走他?”
苏陌颜喜气洋洋的脸色一顿,严肃道:“怎么会?没有的事,陛下大概是听岔了。”
一旁的祁子衿:他真应该把沐青卿带过来,让她看看她的王上有多谄媚,面对恶势力变脸有多快。
“那就好。不过陌玉人中龙凤,当世无双,有人觊觎也属正常,为避免迟恐生变,不如寡人明日就带他回既安城,再派人将聘礼送去,流程这种东西,稍稍变通一下嘛,也没什么。你说呢?”
“这……陛下说的有道理!”
第二日,做了一晚上噩梦的苏陌玉终于醒了,他掀开被子,却发现房间里空无一人,连唤了几声也不见有奴婢侍从,但梳洗和衣物都整整齐齐的放着,他心中疑惑,自己爬起来穿衣梳洗了。
“真是的,就知道一挨上那个狗男人就没好事。这都什么梦啊……”
他梦见狗男人向王兄提亲,王兄不答应,他就把刀架在了王兄脖子上,阴测恻的道:“玉瑶国要是不答应,寡人大不了就灭了玉瑶,然后再把人捆回去,手上,脚上,脖子上,都套了铁链,寡人想什么怎么折磨他就怎么折磨他!而你,寡人会一刀一刀的削了你的皮,剐了你的骨!”
接着场景就真的变成了他被狗男人抓了回去,四肢都被锁上铁链,无助又惶恐的躺在床上,看着楚绯澜一步步朝他逼近,翻身跨坐在他腰上,说了几句什么话,层层帷幔翻飞间,他勾着唇,将铁链一拉,手指一寸寸往下滑……
苏陌玉捧了把水往脸上拍,给发烫的脸颊降降温。真是的,他心里居然有点小期待?疯了吧,那个狗男人,他才不让他碰!
梳洗完,他心不在焉的推开房间,一推,门没开,再推,门还是没开。
苏陌玉一脸懵,用力推了推,门还是锁得好好的,他慌了,这是怎么回事?他被人锁起来了?难道那群逆贼还没有杀干净?不是啊,王兄不是派那个姓祁的解决完了吗?
“王兄?温时!潇潇!!来人啊!!!”
没有任何人回应他,一向从不离开他身边的温时也不见了踪影。
正当他搬起凳子打算拼一把时,门外响起了王兄温朗爽快的声音:“锁好了,放心,绝对跑不了,温时和潇潇也关起来了……”
“王兄王兄,我被人锁起来了,你快帮我把门打开!要是让我知道是谁干的,我扒了他的皮!”
“哦?是吗?是寡人让你王兄锁的,你何时来扒寡人的皮?寡人随时恭候。”门外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响起。
“……”苏陌玉惶恐了。
难道梦成真了?!!!
王兄是绝不会这么做的,肯定是那个狗男人威胁他了!
“你把我王兄怎么了?狗男人我警告你,你要是敢伤害我王兄,对玉瑶不利,老子跟你同归于尽!”苏陌玉气势汹汹、怒发冲冠、仰天长啸。
一旁的苏陌颜顿时心虚无比。
楚绯澜好似完整无暇的看了眼苏陌颜,眼里对苏陌玉的戏弄和嘲笑淋漓尽致,苏陌颜:“呵呵呵呵……愚弟有些活泼,陛下应该……不会怪罪吧?”
“王兄?王兄你怎么样?你没事吧?”苏陌玉拍着门朝门外大喊。
楚绯澜轻瞥一眼,苏陌颜立即上前从袖中掏出一把钥匙,笑容可掬得有几分谄媚:“陛下,这是钥匙。小王还有许多政务,就先回王宫处理去了。愚弟能被陛下看上是他的福气,小王已经吩咐人去准备马车,准备妥当后,陛下便可回帝宫了。”
楚绯澜很喜欢苏陌颜这副识时务的样子,他自然也乐意给苏陌颜一些面子,满意的点点头:“既然兄长政务繁忙,就先回吧,待他日寡人大婚,定会邀请兄长来证婚,届时再好好招待。”
在苏陌玉不明所以、震惊懵逼的情况下,苏陌玉就这么……走了。
“王兄?王兄!你干了什么?王兄呜呜呜呜,我不是你最亲爱的弟弟了吗?不是说千金不换弟弟健康快乐吗?呜呜呜你把我卖了???”
豪华大马车上,苏陌颜正摩挲着手上的簪子怔怔出神,马车外骑马的祁子衿实在忍不住了,隔着车窗轻声道:“王上,您……微臣实在不明白,还请王上恕罪。王上真的是看上了那些……”
苏陌颜浅笑,刚毅的面容瞬间柔和:“怎么吞吞吐吐的?你觉得,本王是看上了那些聘礼,所以为了那些泼天的好处竟然真的愿意把自己的亲弟弟给卖了是吗?”
“微臣不敢!”祁子衿赶忙告罪,“王上这么做自然有王上的理由,只是微臣愚钝,不明白王上的苦心,又觉得好奇。”
苏陌颜重重的叹了口气,揉着太阳穴,无奈道:“本王这个弟弟心底里在想什么,本王最清楚。还记得少时,他去母后宫中,看上了一盏赤金合欢衔玉花樽,那赤金牡丹雕得极其精致,镂空之处里面的月形青玉若隐若现,好看极了,他立马抱走了,连睡觉都不肯撒手,摸着看了一晚上。岂料后来,母后告诉他,那是大王兄要拿来送给连鸢嫂嫂的东西,要回去了。后来,连鸢嫂嫂成为了大王子妃,知道了这件事,把那花樽送给了陌玉,陌玉却说什么都不要,再没有看那花樽一眼,甚至总是躲着那个花樽。”
“是因为,三殿下不想夺人所好?”
“或许吧,但本王看得真切,他其实心里还是很喜欢那个花樽的,喜欢得不得了。他心里大概觉得,那是大王兄和王嫂的东西,他再喜欢也不能要,所以,面上便摆出一副不再喜爱的模样,似乎毫不在乎。”
“陛下和那个花樽在他心里是一样的。他心里其实还是很喜欢,只是因为一些原因,表面上装得毫不在意,甚至躲避不及。他越是表现出迫不及待要逃离陛下,就越是情深不能舍弃。而陛下亦是情深似海,他为陌玉所做的一切本王都看在眼里,试问这天下,有几人能像陛下一样为所爱之人抛弃一切不顾后果?扪心自问,陛下和陌玉同本王和晚琴其实本质上是一样的,但本王就做不到陛下那样,所以本王和晚琴才落到这样的结果。本王感到惭愧,也敬服陛下,所以希望能帮他们一把。”
祁子衿闻言连忙安慰:“不,王上其实做得很好了,只是王上的身份和心中的忠义不允许王上忘却前尘,接受仇人之女罢了,但王上也没有狠的下心……不是吗?”
苏陌颜不欲多谈他和威晚琴之间的事情,便转口道:“陌玉也是因着放不下前尘往事,他的身份和心中的忠义让他觉得,他不能原谅,也无法释怀,更不该再爱,所以才会压抑心中真情,爱不敢爱,恨不能恨。说什么已经死心了不爱了,他是本王的弟弟,他说的话骗骗自己还行,怎么骗的过本王呢?嘴上说着无法原谅,心里却是情思难断,不过是刻意逼着自己不原谅,逼着自己放弃,以为这样才能对得起家,对得起国,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国仇家恨私怨,都应该由本王这个做兄长的承担,陌玉吃了那么多苦,已经是本王这个兄长的过失了。他应该和自己深爱,且深爱自己的人好好的生活,那些已经尘埃落定的愁与怨,再记着,也只会折磨自己罢了。所以本王才把他‘卖’给陛下,陛下能为陌玉做到这份上已经证明了他对陌玉的爱,定然会好好待陌玉,总有一天,陌玉会原谅他,两人和好如初的。”
明明可以以身份直接逼迫玉瑶国把人给他,却用这么丰厚的聘礼诱使苏陌颜自愿把人奉上,这对陛下来说已经是低声下气了。
祁子衿也不禁唏嘘,正感慨之时,又听王上幽幽道:“再说了,反正他们彼此有情总有一天会和好的,陛下给的聘礼丰厚如斯,何不趁此机会壮大国力?净赚的买卖,何乐而不为?要是不答应陛下,陛下一怒之下真直接发兵为难玉瑶,那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啊这……
所以你多少还是对聘礼心动了才卖弟弟的对吧?
官道上,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赶着路,二十余匹快马众星拱月般将一辆豪华马车护在中间。这马车外面看起来既有华丽之感又不会太高调奢华,五匹配合默契的良驹不快不慢的跑着,里面更是别有洞天,不仅有床榻可供休息,还有圆桌圆凳点心茶水屏风美酒贵妃榻一盆冰衣架衣柜等物品,相当于一个客厅加一个房间,哪怕十个人也是可以容纳的。
马车里,楚绯澜悠闲的侧身倚靠在贵妃榻上看书,时不时喝点小酒,好不惬意。但他每看一会书,眼神总是不自觉的朝屏风处看去,似乎想透过屏风看清楚床榻上的人。
床榻上,苏陌玉睡得正香。
他盖着薄薄的蚕丝被,也无法遮住脖子上的青紫痕迹,更不用想象被被子遮掩住的地方是什么样的光景。
楚绯澜心中有些郁闷,这崽子只有教训狠了动不了了才会听话一点。
一路上,苏陌玉一醒就和楚绯澜吵起来,一吵楚绯澜就“揍”他一顿,揍完了苏陌玉就昏睡过去了,如此反复循环,直至马车入了既安城。
马车停在了玉清殿门口,楚绯澜把人用被子裹好抱在怀里下了马车,看着熟悉的地方,苏陌玉一脸悲愤,却又无可奈何,欲哭无泪。因为这个狗男人为了防止他逃跑也为了方便他揍自己,一件衣服都没给他穿呜呜呜呜……
他一路上就没下过那张床呜呜呜呜……
王兄,我恨你……
楚绯澜见他一副悲怆不能自已的模样,挑了挑眉,手上故意松了松,苏陌玉立马兵荒马乱的紧紧攀住了楚绯澜的脖子,身体的酸痛感顿时像洪水般肆意,疼得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但脸上的表情明显不服。
“娘子,这玉清殿是寡人命短的玉侍君住过的地方,夫人第一次来,为何表情如此亲切感动?”
苏陌玉几个深呼吸平复怒火,不甘示弱的瞪回去,冷冷道:“有没有可能这不是在感动,而是在伤心感慨自己可能像玉侍君一样可怜的命运!”
他可能不知道,此时的自己有多勾人,眼里一泓氤氲水汽盈盈,眼尾一抹红轻轻上挑,脸上又是委屈又是生气,那一瞪简直让小绯澜当场起立。
“娘子放心,你不会那么命短的,一定会和寡人百年好合,携手白头,不用伤心。”楚绯澜笑容满面,将人抱进了玉清殿,轻柔的放在榻上后,冷着脸语气冰冷地道:“你们好好伺候玉瑶国的三殿下,若是让三殿下有任何不愉快,寡人定会将你们拉出去重打三十大板!三殿下对帝宫还不熟悉,且身体不适需要静养,若是你们让三殿下出了玉清殿,那就不是打板子这么简单了,寡人直接杖毙你们!”
宫人们唯唯诺诺的称是,苏陌玉却明白这番话分明是说给他听的,这是拿这些无辜的宫人威胁自己呢。玉清殿的宫人一个个看起来都是新面孔,看来是换了一批,这又是什么意思?
楚绯澜离宫多日,急着去前朝忙政务了,苏陌玉恨恨的捶着床,再次哭泣自己未来的命运。
楚绯澜一回到帝宫,一大批大臣就跑来求见了,等处理完这些时日里耽误的政务,解决掉那些大臣的啰嗦,拟定好与玉瑶国的联姻、盟书等一应事务,已经是四日后了。
苏陌玉也终于能下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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