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以橙出来时已经很晚，姜奶奶看见她出来，悬着的心才放下。

  “很晚了，快去睡吧！”

  姜奶奶什么都不问，收起针线筐就走。

  姜以橙佩服奶奶的通透，她相信爷爷肯定没有告诉奶奶，但是两人整日同床共枕，肯定心里有隐隐的猜测。

  只是一个不说，一个不问，是相信也是保护。

  第二天姜以橙起晚了，安安笑话她。

  “姐姐，这才第二天你就起不来了，是不是晚上做贼去了？”

  “这都被你知道了，可惜不能告诉你。”

  “哼！我不屑！快点起来吃早饭，我们还要去舅奶奶家呢！”

  安安傲娇的走开，殊不知姜以橙说的是实话。

  他们骑车去喻苗村村口时，被姜奶奶的两个大侄子拦住。

  “小姑，小姑父，新年好！”

  “志钢，志铁，新年好！你们这是去走岳母家吗？”

  “小姑父，我们俩是来接你们去我家过年的。我爸妈都在家准备，派我们来请你们。”

  两人眼神闪了一下，厚着脸皮笑嘻嘻的对姜爷爷说，因为他们知道小姑不待见他们，说了白说，要是小姑父同意就不一样了。

  “黄鼠狼给鸡拜年，你们家的饭我们吃不起，闪开！”

  姜奶奶沉着脸，冷若冰霜。这一家子一年年的总是喜欢刷存在感，他们不烦她都觉得恶心人了。

  “小姑，话不能这样说，给我们两人一个面子。”

  “你们俩在我面前一文不值，想想你们怎么对你们奶奶的，我作为她的女儿就不可能瞧得上你们。”

  “小姑，我们想改也要你们肯给机会呀！二叔带着奶奶去市里面不回来，我们就是想尽孝也有些无力呀！家里日子不好过，哪里有那么多闲钱去市里看望？”

  “呵呵！我就说猫哭耗子假慈悲，原来在这里等着我呢！好了，我明白的告诉你们，我不想和你们一家来往，你们别再打我们的主意。不然我有的是办法把你们按死在这个小地方，你们要是不信走着瞧，看我说的是不是？”

  “小姑，咱们可是至亲！”

  “我高攀不起！我娘好好的还能容你们得瑟，以后可就不一定了。回去问问你爸，看我喻春的性格再决定来不来惹我。老头子，我们走！”

  姜奶奶冷哼一声，叫嚷着离开。姜以橙三人直接沦为背景板，看姜奶奶一个人表演。

  “奶奶，刚刚真酷！他们是你的亲侄子，你是真的不想管他们吗？”

  “哼！亲侄子又怎么样？没良心的亲侄子有还不如没有，再说现在不是有一个现成的好的嘛！他们从小被苗氏影响，对你们姥姥就没有正眼看过，我是不可能原谅他们的。”

  姜以橙三人心里有了数，怕影响奶奶心情，姜以橙忙说姜奶奶感兴趣的事。

  “半年没见，也不知道小贝现在还是不是那么可爱？”

  “小贝啊！伶俐着呢！比他哥哥差点，不过也很不错。”

  果然说起小侄孙，姜奶奶脸上挂满笑容。

  “来了来了，姑奶奶，姑爷爷，表姐，表弟，新年好！”

  “哥哥，等等我，等等我。”

  喻小宝远远的看见熟悉的身影，跳脚的朝院子里喊了后，就飞奔而来。

  他的弟弟喻小贝着急的跟着哥哥跑，看见姜以橙他们，嘴上也咧起笑容。

  “慢点，慢点，别跑！”

  姜爷爷停下车，姜奶奶跳下来，忙跑过去揽着兄弟俩。

  “姑奶奶新年快乐！”

  “姑奶奶新年快乐！”

  喻小宝给姜奶奶拜年，喻小贝这个学家精也跟着说。

  “小宝小贝新年好，姑奶奶带来好多好吃的，我们先回家去。”

  喻小宝毕竟大了，还装的住。喻小贝嗖的一下，眼睛扫描到自行车车把和姑奶奶背篓里。

  “小贝，还记得表姐吗？”

  “记得，表姐，你这次给我带糖了吗？”

  “喻小贝！”

  “哈哈哈哈！”

  大家都被可爱的小贝弄的哈哈大笑，喻二舅爷爷听着笑声迎出来。

  “小妹，妹夫，都到家门口了，怎么不进去？”

  “二哥，新年好！这不是被你这小孙子拦路吗？”

  “又要糖吃吧？都已经五岁多了，还是那么爱要糖吃，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戒掉，一排小牙怕是要掉光。”

  喻二舅爷爷故意吓唬小孙子，喻小贝下意识的捂住了嘴。

  “不掉不掉，我不要成无牙老怪物。”

  “你呀！走，跟我进去，娘今天一直往外望，我就派他们两个在外面守着。”

  “娘是盼我吗？她还记得。”

  “可能子女是她心里最深的羁绊，她别的都有时候会忘，这个不会忘。”

  姜奶奶的步子加快了些许，小半年没见老娘，她也是记挂的。

  “娘，我回来给您拜年了。”

  “茵茵，你回来了。”

  喻老太太现在已经八十岁，老年痴呆症因为治疗虽然得到缓解，但还是不能阻止它加深的速度。

  “小妹，娘今天比往常清醒许多，你陪她说说话。”

  二舅奶奶戴着围裙出来，看见他们满面笑容。黄小英也在家帮忙，她丈夫今天过去走个过场，过两天一家人再齐齐整整的过去。

  “好！”

  经过这四年的精心呵护，喻老太太比和她情况类似的病人好多了，但有时候也会突然认不出人。

  看娘俩进去，姜爷爷随着喻二舅爷去里屋说话。姜以橙姐弟陪喻小宝兄弟玩，主要是她逗喻小贝玩，其他两人看戏。

  “二哥，我们刚才在村口碰到志钢志铁了，他们是不是又来家里闹了。”

  “这群见风使舵的家伙，好好的孩子都让他们教坏了。别管他们，他们也是看我们发达了，想攀上来，哪年回来没闹过，我什么时候给过他们好脸色。”

  喻二舅爷爷说起两个侄子也是恨铁不成钢，想起那两口子更是来气。

  “算了，不说他们了，你们这小半年在那边过的怎么样？习不习惯？可有我们能帮忙的？哎呀，看我这话说的，你们在那里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

  喻二舅爷爷拍拍自己的额头，有些自嘲。姜爷爷却听着很温馨，只有家人才会第一时间问过的好不好。

  “都好，都好。橙橙怕我们老两口过的无聊，还特意给我们弄了个水果店，就在安安学校旁边，生意还不错。”

  “好！好！我就知道你们在哪里都能过的好，这样我就放心了。”

  “二哥，你们那里没什么问题吧？要是遇上处理不了的事情给我们打电话，我们虽然离得远，还是能找人帮忙的。”

  “我们就本本分分的做生意，能遇上什么难事。万一真有那一天我也不会跟你们客气，你就放心吧！”

  姜奶奶哄着老娘顺着贴心话，两边都其乐融融时，苗氏带着喻爱国找了过来，后面还跟着她两个儿子。

  “哎哟，这是我们的外孙孙女和外孙孙吧。都长这么大了，简直和我们那外甥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长的真标致。”

  “苗氏，你们来干什么？”

  二舅奶奶听到她这辈子最讨厌的声音，气冲冲的跑出来质问。

  “弟妹，我们是来看小妹和妹夫的。我这两个傻儿子把他们请不来，我们就亲自上门来请了。小妹呢？我们做哥哥嫂嫂的亲自上门，她总要给几分面子吧？”

  “你的面子一文不值，我还瞧不上。”

  姜奶奶冷冰冰的从喻老太太的屋里出来。

  “橙橙，你带着三个弟弟去陪陪太姥姥，不要出来。”

  “好！”

  姜以橙牵着小贝，安安跟上，看喻小宝瞪苗氏他们，连忙拉了他一把。

  “表弟，他们是坏人，以前经常在外面欺负我。”

  “我知道，以后离他们远点。”

  “喻爱国，我已经和你们断绝关系了，你们找上来干什么？”

  “小妹，看你说的，你说断绝就断绝，山下嘴皮子一碰说出来的话有时候就是气话。咱们毕竟血缘关系在那里，这是断绝不了的。”

  “别说那么多废话，你们到底想干嘛？”

  “小妹，你看你都帮你二哥他们家弄的这么好了，你也帮帮志钢他们，他们不也是你的侄子。”

  “我只承认志超这么一个侄子，这么多年也没见他们问我一声好，对亲奶奶更是冷漠无情，我是有多想不开扶持这样的白眼狼。”

  “小姑，那是你们现在不给我们机会。”

  “那以前呢？以前你们奶奶没住二哥家的时候，就几步远的距离都不愿意多看一眼，现在给我说没给机会。这是得脸皮多厚才能说出这样不要脸的话！”

  喻志钢和喻志铁毕竟修炼不到家，还不能像父母一样被人骂的狗血喷头还能当做没事人一样，所以羞红着脸躲到后面不敢冒头。

  “小妹，怎么说也是一家人，你当是看在妈的份上，拉扯拉扯我们家呗！”

  “老大，正好我也想和你算一算妈这些年的养老费和医药费，你们一并给了我再劝小妹跟你们好好谈。”

  喻二舅爷爷这时候面无表情的看着喻爱国，喻爱国眼皮子一跳，苗氏就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像是在表演无声哑戏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老二，你知道我没钱。”

  “没钱？我没从哪一点看出你没钱？个个养的油光满面，就是家里都是游手好闲的，都能穿的这么体面。我听村里人说你们不是养猪卖了大钱吗？”

  “老二，你肯定听差了，要是养猪这么赚钱，我们哪会厚着脸皮找上你们？”

  苗氏一听养猪立马就跳起脚来反驳，像是踩了她尾巴。

  “你还知道是厚着脸皮，我看你们这态度就像是来讨债的。”

  “怎么会呢？我们可是笑着上门的，哪有讨债的是笑着的。”

  “你们那是笑里藏刀，藏着的是坏心思。”

  “呃？”

  苗氏一直被姜奶奶怼，脸上的表情都有些控制不住的狰狞。

  “你们回去吧！我是说什么也不想和你们再有联系。”

  “小妹，刚刚老二不是说我们还可以谈吗？”

  “老大，前提是你们把这几年娘的养老费和医疗费结一结。”

  “那，是多少？”

  “娘跟着我住了五年，以前的就算你一千，这五年娘的养老费差不多是一千，加上每个月的检查费和药费差不多一年一千，一共是七千块，这还不算过年节日该给的。”

  “七千块？你们这是抢钱？还是养了个祖宗？”

  “苗氏，七千已经给你算少了。二嫂这么多年给娘换屎换尿，里里外外都照顾的周到，还没算护理费呢！”

  姜奶奶一听她说话就怼她，苗氏任有些不忿。

  “不帮就不帮，何必拿那么多钱来吓唬人？我们回家，我们就不该来。”

  苗氏气冲冲的拉着两个儿子出去，喻爱国看着他们似想开口说什么，又叹口气出去。

  “二哥，他都过来了也不问问娘怎么样？真是个白眼狼，亏的爹娘以前对他那么好。”

  姜奶奶有些为爹娘不忿，也有对他隐隐的失望。

  “不是早就知道的事吗？你还有什么看不穿的？”

  “我心里知道是一回事，当面确认又是另一回事了。”

  “别想不开心的事，不开心的人，像咱们这个年纪了，也是过一天是一天了。”

  “我去跟娘说说话，以后去北京了就见一面少一面了。”

  姜奶奶立马甩掉失落的心情，换上笑脸去了里屋。

  等姜奶奶进去，喻二舅爷爷的心情也变的低落下来。

  “二哥，人和人的缘分也就那么多，你也别放在心上。”

  “我……”

  “爹，娘，我们回来了！”

  喻二妮的声音这时候响起，喻二舅爷爷下意识站起来，都忘了要说的话。

  “姥爷，新年快乐！”

  “姥姥新年快乐！”

  “你们也新年好！”

  二舅奶奶这时候也从厨房迎出来，把两个外孙抱了抱，又回到厨房忙活。

  “爹，姑父，新年好呀！”

  喻二妮的样子比去年时髦许多，也年轻许多。

  “姑父，小姑和孩子没来吗？”

  “表姑，我们在太姥姥这儿呢！奶奶在陪太姥姥，太姥姥在给我们讲她和太姥爷年轻时候的故事。”

  “嘿！奶奶都这样了还记得年轻时候的事呢！看来她和爷爷的故事一定很精彩，我也去听听。”

  “没大没小。”

  姜爷爷看她领着孩子进去，问姑爷。

  “吴达，我看你们变了好多，是不是在市里安定下来了？”

  “姑父，这还得谢谢你们，要不是你们帮着牵线，也没有我们的今天。”

  原来姜以橙那时候就是介绍的魏东来那条线给他们，魏东来喜欢往深广跑，他还有超前的眼光，一来二去也挣了不少。

  “我们也没帮上什么忙，都是你们自己应得的。”

  “姑父还是那么不居功，我们心里还是感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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